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受伤之后傅闻洲好像一直在躲着她。
下午是大一开学后第一次去实训楼上课,画材画具都已经提前放到了教室。
沈知意怀里还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小袋子,仔仔细细的对照着墙上的班级位置表。
xx级播音系一班……
找到了。
在她画室斜对面的位置。
沈知意内心窃喜,真没想到离得这么近呢。
学校的实训楼大多是专业课教室,侧墙的上面一半都是采用透明玻璃装饰,采光好又方便领导视察。
走到播音系门口的时候,沈知意偷偷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傅闻洲带着纯白色的头戴式电竞耳机,正在录制本堂课的内容,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白皙流畅的手臂,左手腕间还带着一个纯黑色的机械腕表。
可惜教室隔音效果太好,门关上了,她什么也听不见。
沈知意举起手机,鬼使神差的对着傅闻洲的侧身拍了一张。
她们认识很多年了,她甚至连他的照片都没有。
抬眸间,正好与周正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
沈知意猛地蹲下身,双手紧紧的握着手机,脸颊红到发烫。
因为花痴偷拍的时候被抓了个现行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这么丢脸的事。
周正看着沈知意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弯了弯,收回视线,手上打游戏的动作没停。
“中午见的那小姑娘门口偷拍你呢,真难得,这姑娘长这么漂亮,还能透露出一种又傻又好骗的气质。”
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笑意,语气一贯的漫不经心。
傅闻洲将耳机挂到脖颈间,朝着右墙微微侧头,“她是哪个系的?”
周正仰着头朝外面看了一眼,“看这方向,应该是美术专业吧。”
傅闻洲淡淡的嗯了一声,将耳机重新戴上。
礼貌中带着疏离,即使他眼睛受了伤,周正也能一眼看出来。
这人那股子与生俱来的矜贵劲儿和别的富家子弟不同。
傅闻洲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若不是压着本性,定是高傲到骨子里的那种人。
周正掀眸看了傅闻洲一眼,他和傅闻洲做了一年多舍友了,从没见这人跟谁接触过,也没见他跟家里人联系过。
平时不说话也不笑,永远都是一副孤傲清冷的模样。
桌子上摆的盲文书对周正来说就像是天文数字一样,也不知道傅闻洲花了多久才学会的。
从他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周正看得出来,傅闻洲定不是天生盲。
应该是后期出了意外。
周正心里明白的很,若不是傅闻洲眼睛出了问题,那些光芒哪里落得到他头上。
偶尔和傅闻洲一起出门,他听过太多类似的闲言碎语。
这人长的真帅,可惜眼睛是个瞎的。
可惜他是个残疾人……
可惜他生活一定很难自理……
有的话周正都听不下去,傅闻洲却能泰然自若。
因为出行不方便,傅闻洲习惯性的和班里学生岔开时间,一直都是等到最后一个才走。
周正这天心情好,留到了最后和傅闻洲一起走。
还没刚出门,周正就看到了门口靠在墙上的沈知意,他有点想笑。
“又是你,今天见面的次数是不是有点过于频繁了。”
沈知意躲到傅闻洲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他,“我是来找傅闻洲的。”
成娇娇千叮咛万嘱咐的提醒过她,周正是大色狼,女孩子靠近他没什么好处,一定要离周正远点。
沈知意当时也重重点头答应下来。
看来来学校找傅闻洲,也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
周正扬了一下眉:“我长的很吓人?”
怎么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
沈知意摇摇头,诚实道,“还行,但是没有傅闻洲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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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攻略傅闻洲计划
“有事吗?”
傅闻洲蹙眉,朝着沈知意的方向微微偏头,有些不耐的打断两人对话。
“哦,有的。”沈知意将手中精致的小袋子递了过去,“傅阿姨知道我来这里上学,特地让我带给你的,你换了电话,他们都联系不上你。”
薄眸微微垂下,傅闻洲犹豫了一下还是闷声道了谢。
他看不到沈知意的方向,只凭借声音的大概位置探出手。
温热的指尖与他的手背轻轻触碰,太久没有跟人肢体接触过了,这种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他脊背下意识的一僵。
傅闻洲快速接过纸袋收回手:“还有事吗?”
语气淡漠,无波无澜,明显是要赶人的节奏。
沈知意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着提议道,“现在到饭点了,要一起去吃饭吗?我不太认识路。”
“我还有事。”傅闻洲拒绝的干净利落,从口袋里掏出收缩盲杖,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沈知意跟了上去:“那我等你忙完回来。”
傅闻洲微微蹙眉:“我晚上不吃食堂饭。”
“哦。”
沈知意也不是没眼色的,连着被拒绝两次,任她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再跟上去了。
她看着傅闻洲越来越远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人还真是难对付。
刚受伤那会,傅闻洲的性格才真是吓人。
傅闻洲大她一岁,车祸那年他刚高考完,沈知意也正准备升高三。
从一开始的性情暴戾,经常乱摔东西,动不动就让人滚。
到后面的不吃不喝,成天没日没夜的坐在窗口,总有种他下一秒就要跳下去的感觉。
沈知意第一次见到受伤后的傅闻洲,是他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
傅闻洲一开始不肯见她,沈知意就天天来。
临走之前,还要站在他窗户下面双手拢在嘴边大喊,“傅闻洲,我明天继续来!”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傅闻洲终于松了口。
傅夫人带着她走到二楼紧闭的房门前,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闻洲,知意来了。”
屋内一片寂静,无人应声。
等了几秒,傅夫人似乎习惯了一般,自顾自的说下去,“你不说话妈就开门了啊。”
门没上锁,轻轻拧了一下扶手便打开了。
沈知意跟着傅夫人的步伐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窗户紧闭,窗帘都紧紧拉着,连一丝微弱的光芒都透不进来。
傅夫人轻车熟路的打开灯的开关,顺手将垂落到地上的被子一角掀回床上,语气多了几分嗔怪。
“你说你跟你自己较什么劲,现在连饭都不吃了,活该饿死。”
灯光亮起,整个房间立即一览无余的暴露在沈知意面前。
她抬起头朝着角落的位置看去,没忍住轻呼了一声,又快速捂上嘴巴。
少年佝偻着背坐在床角,双手自然垂在膝盖之间,头发已经遮住了眉,明显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脸色阴沉冰冷,薄唇紧抿,皮肤白的不正常,甚至有些病态。
像是许久没晒过太阳。
与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比,傅闻洲瘦了太多。
那双眼睛不再矜贵骄傲,此刻毫无生气,随着眼皮垂落着,灰蒙蒙的一片。
可能是听见了她一瞬间的惊愕,傅闻洲眉眼间浮现出一丝厌烦,偏过头尽量躲开她的目光。
“灯关上。”
嗓音低哑冰冷,一开口像是尘封了许久的沉沙。
应该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
“关什么关,知意每天跑这么远来找你,哪有摸着黑聊天的道理。”
傅夫人语气挺无奈的,说着像沈知意使了个眼色,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
傅闻洲从头到尾头都没抬一下,不管傅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垂着眸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