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紫山特意将画纸放在她的眼前,“是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
“对,但奇怪的就是,现场只有六名死者,缺少第七颗星。”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李疏梅知道北斗七星,但对它们的具体位置并不清楚,她忙问:“这北斗七星有什么说法吗?”
“我给你画一下。”祁紫山接过她手中的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快速画下七颗星,介绍道,“你看,从上到下,分别是贪狼星、巨门星、禄存星、文曲星、廉贞星、武曲星,最下面还有一颗破军星,是缺失的。”
“谢天元把六名死者对应上北斗七星?”李疏梅不敢置信,“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还记得六名死者的信息吗?”祁紫山问。
“我记下过。”李疏梅翻开笔记簿,找到了那一页,那页记录了六名死者的信息。
祁紫山接过笔记簿,与他画下的“北斗七星”仔细对比,他忽然激动道:“这就对了,疏梅,全对上了——你看第一颗星,也就是孟申韬所在的位置,正是贪狼星,贪狼的贪,就是欲望,贪狼星的人欲望很强,这里一定指代孟申韬对沈觉的欲望。第二颗星,是巨门星,是杜佳佳所在的位置,巨门星特点是口才佳,社交好,这正符合杜佳佳会唱歌、宣传委员的特质。”
李疏梅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忙问:“其他四人呢。”
祁紫山忙说:“第三颗星是禄存星,禄存星是财星,正好对上了何炜川的家庭最为富有。第四颗星文曲星,对上陶秋心成绩最好,她是学习委员。第五颗星廉贞星,次桃花星,象征爱情纯洁,对上的是沈觉。第六颗星武曲星,对上的是展玉刚,他是体育系学生。”
“全对上了!”李疏梅兴奋不已,久违的压抑一瞬间被冲破。
“最后一颗星是破军星,破军星有敢死、陷阵的意思。”
“这颗星……会不会就是谢天元本人。”李疏梅记得谢天元以身入局,他以赴死的决心复仇,这也对得上。
“所以谢天元自己也入局了。他喝下两口差点能致命的毒饮料,这就不难解释了。”
“可是,紫山,”李疏梅还是有点不理解,“谢天元为什么要这么做,北斗七星有什么不一样的说法吗?”
祁紫山食指弯曲,扶着下颚,思考道:“疏梅,我再想想,我以前研究了些天文知识,所以对北斗七星比较了解,你说围棋里是不是有和北斗七星相关的知识?”
李疏梅不懂围棋,但夏祖德懂,她想是不是现在打个电话和夏祖德问一下,但是又觉得不是很方便。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转瞬间,费江河走了进来,兴奋道:“有重大发现。”
两人同时回头,费江河道:“在实验楼大厅靠窗的地面上,检查出两滴奶茶的印迹。”
李疏梅微微皱眉,费江河这句话他没明白。
费江河看出他们的疑惑,忙解释说:“我一直在想,奶茶是孟申韬买回来的,要怎么排除他投毒的嫌疑呢?如果投毒的人不是孟申韬,是谢天元,那么他们一定有一个交换的地点。”
“在四楼,痕检和我们做了很多工作,却疏忽了大厅的痕迹,我们一直局限于谢天元在房间里做了手脚,但房间空间有限,他很难做到。除非,那么那晚,谢天元到大厅去接他了,他以某种理由让孟申韬再次离开实验楼,然后他在饮料里投了毒。当将毒药投入饮料瓶时,有奶茶不小心洒落。”
祁紫山问:“老费,谢天元为什么要选择在大厅投毒?”
“因为实验楼外多多少少有些摄像头,那天下了大雨,我们无法从摄像头查看到什么,但是谢天元不敢确认,他很谨慎,他对实验楼的情况最清楚,知道实验楼是最安全的,实验楼里的摄像头曾经坏了两次,后来被撤掉,这是他们都知道的。”
“最重要的一点,他站在实验楼大厅的窗台下,可以观察孟申韬是否回来,他在那里投毒是比较安全的。所以,可以推断出,孟申韬那天的确买了饮料,但在大厅他碰见了谢天元,谢天元一定以某种理由,让孟申韬再出门一趟,然后在窗台那边实施投毒。”
“老费,你说的可能就是真相啊。”祁紫山重重点头。
李疏梅也认可费江河的这一发现,这解释了为何是孟申韬购买奶茶,谢天元投毒的可能性。
费江河道:“是,我已经联系周宁了,让他再来一趟,检查下那里是否有谢天元留下的脚印和指纹。对了,你们发现什么没?”
祁紫山浅笑道:“老费,疏梅也有重大发现。”
李疏梅正想解释,这个发现也是祁紫山的功劳,但祁紫山已经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而将她发现尸体被移动、以及北斗七星的秘密和盘托出。
费江河的脸色犹如川剧变脸,由疑惑转变为惊奇,再转变为震惊,最后畅快大笑:“疏梅,你找到了真正的真相了,太棒了,真是太棒了。”
李疏梅又想提出是祁紫山发现北斗七星秘密,祁紫山却又抢着说:“但是老费,我们还有一个疑点没想通,北斗七星和围棋有什么关系。”
“你们想偏了,”费江河兴奋道,“这和围棋没关系,北斗七星只是表面上的把戏,我听完你的描述就知道,这是谢天元为他父亲设下的七星招魂灯!”
“七星招魂灯?”两人都是诧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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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三个案子即将结束了,期待大家继续看下一个案子,求别养肥啦。
写到三四十万字时,有一种渐入佳境的感觉,下一个案子会有更惊喜的地方。
当然更希望你们一直看完整本书,这本书的真相会一步步揭露,绝不会是您现在看到的样子。
再次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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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万千灯烛!
“历史上,诸葛亮和刘伯温曾经用过七星灯续命,这在民间是一种续命借魂的法子,虽然有些迷信,但是的确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费江河解释起来。
李疏梅说:“因为谢天元对他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他就通过复仇设下了这个局。即便他的父亲不能起死回生,但是这却给了谢天元一些慰藉。”
“是,可以这么解释。”费江河点头,他忽然想起什么,“疏梅,你还记得谢天元屋子里的蜡烛油吗?”
“记得。”李疏梅当然记得,谢天元房子里那张长桌上几乎铺满桌面的蜡烛油。
“谢天元把死者布置成七星灯,是这个仪式的开始,他一定在某处用蜡烛摆下了七星灯,而且需要持续七七四十九天,用以祭奠他父亲。”费江河分析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现在应该还有一间房,正摆着七星灯。”
祁紫山道:“可我们一直在监控谢天元,他一直住酒店,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他不可能在酒店点蜡烛。”
“这不奇怪,他早就知道警方会监控他,他不会犯这种错误。他一定提前就安排好了。只是有一点我还没明白,蜡烛是会燃尽的,这些时日,他是怎么换蜡烛,又怎么防止蜡烛着火。”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李疏梅忽然想起一句话,是谢天元审讯时说的话,他曾说,“我在等郑奕回来”,明明郑奕被他囚禁,既然逃走了,不可能回来。
他也许只是不小心说了这句话,那是否说明郑奕不但活着,而且成了谢天元的“帮凶”。
一个被囚禁被折磨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帮凶,她虽不理解,还是把这个观点提了出来。
祁紫山却道:“可能郑奕就是帮凶,这符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你们说得对,”费江河道,“郑奕是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人,他如果没有死,也没有逃走,只可能藏在某个地方,他可能现在正在看守谢天元用蜡烛摆下的七星灯阵。”
“这个地方离学校一定不远,”祁紫山激动道,“老费,我们现在是不是去全面搜寻郑奕。找到他,就找到了最关键的人证。”
“等一等。”费江河缓缓道,“还不行,我们一旦挨家挨户排查,谢天元和郑奕就能察觉到,郑奕只要换个地方就行了。”
“那怎么办呢?”李疏梅问。
“有一个办法,这成片的蜡烛亮起来和灯光不一样,只要天一黑,我们挨小区查看灯光,一定会找到。”
“对对。”李疏梅和祁紫山同时点头。
事情有了巨大的进展,费江河心奋不已,马上给曲青川打了电话,曲青川那边激动的声音传过来:“行行行,我马上过来,你们都没吃吧,我来请你们吃饭。”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大家早就饿了,为了节约时间,费江河带两人去了一家面馆,刚吃完,曲青川和马光平就赶到了,曲青川抢着付了钱。
回实验楼的路上,马光平叹道:“你们竟然能想到七星灯,这也是太牛了。”
祁紫山道:“老马,这次重大发现,是疏梅通过画像发现了现场的问题。”
费江河道:“是啊老曲,疏梅这次功劳你想想怎么和局里上报。”
曲青川笑道:“我得亲自去找夏局说去。”
被大家这么你一句我一句,李疏梅脸都红了,她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明明她只是发现了一个引子,这功劳倒是被她一个人拿去了,回头她得想点法子和夏祖德说说这些功劳可不是她一个人的。
回到实验楼,周宁带着几个痕检科的人已经把大厅重点检查了一遍,周宁告诉曲青川:“在窗台边,的确发现了谢天元的脚印,但没有指纹,那两滴奶茶和案发现场的奶茶成分是一致的。”
虽然检测出脚印,但并不能证实谢天元投毒的事实,不过这是逻辑链当中重要的一环,不然逻辑链无法闭环。
下午,一行人在现场做了复查,到了晚上七点,天渐渐黑了下来,曲青川从局里抽调出十几人的队伍,以学校为中心向外辐射式检查,主要检查屋内灯光。
八点多,在一栋距离学校三公里不到的小区里,警员从窗外发现一处房内的灯光和别处不同,是蜡烛才能发出的昏黄灯光。
李疏梅跟着费江河他们紧急赶到了小区楼下,七八个人快速冲入了目标地,一间普通的五楼居民房。
当推开门的一刹那,李疏梅被亮光刺了眼,客厅的地面上铺满了普通红蜡烛,蜡烛中心,围着七支较长较粗的红蜡烛,七支长蜡烛摆着的形状正好是北斗七星,这就是七星灯阵。
而同时令李疏梅震惊的是,整个房子里的墙壁上贴满了黄色纸条,纸条长约21厘米,宽约7厘米,一张挨着一张,密密麻麻,几乎覆盖全部墙壁,她仔细一看,黄色纸条上还写着金色的小字,全是“天官赐福”,“吉庆有余”。
所有人围上了七星灯阵,李疏梅才发现七星灯阵外面的地上趴着一个人,那人头发很长,十分瘦弱,被蜡烛照映,脸上红彤彤的。脖子、锁骨都露在外面,瘦得骨头突出,皮肤却很洁净,也被烛光印红了。那人的模样早刻在李疏梅脑里,就是郑奕。
他手里拿着竹签,像是随时给蜡烛挑芯,以使炷火更旺,他的身旁乱七八糟摆着许多未用的蜡烛。他趴在地面上,因众人突然冲进来,眼球布满恐惧,嘴巴里发出“呃呃”的响声。
他身着大号白T恤,两条细长腿裸露在外,手腕和脚踝被四条细长铁链锁着,但铁链尽头并没有连接任何物体,纯粹是一组摆设。
这幅模样很奇怪,但也叫人同情。两名警员快速上去制服了郑奕,戴上了手铐。
费江河扒开了外围的蜡烛,伸手将七星灯蜡烛的其中一支拿了起来,李疏梅愕然发现,地面上还放着一张照片,那照片上的人是孟申韬。
原来每一支蜡烛下都压着一张照片,他们是六名死者的照片,第七张是谢天元本人。
这就是谢天元为他父亲布下的七星招魂灯阵。
晚上十点多,郑奕被带到了审讯室,曲队亲自把谢天元正式抓捕回了市局。
郑奕是重要的人证,曲队安排先对他进行审讯,这次由祁紫山主审,李疏梅主动担起笔录的工作。
郑奕的皮肤是冷白的,带着一股病态,他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整个人是自卑的,他四肢的链子被取下后,手腕上留下了一道很明显的黝黑锁痕,与白色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坐在审讯椅里的他,身体细瘦得微微摇摆,像是随时要摔倒那般。
在进审讯室前,医务人员对他进行过基础疾病的检查,血压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因为长期“囚禁”而导致身体虚弱,并不影响审讯。
祁紫山问话的语气很平和:“郑奕,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三年来你是怎么度过的。”
郑奕没有回答,始终保持沉默。
费江河平时脾气爆炸,但这次却满脸同情,只是低声说:“郑奕,你被囚禁了三年,你现在得救了,你没话想和我们说吗?”
“天元哥呢?他在哪?”郑奕忽然开口了,他微微抬头,眼神非常柔软,看人时也带着一种哀求。
他在已经得救的情况下叫谢天元天元哥,这说明他可能已经“诚服”于谢天元,并且成为了谢天元的“帮凶”。
“从什么开始,你开始帮助谢天元?”祁紫山继续问道。
“天元哥呢?我要见他……见他。”郑奕表现出一种烦躁,摇动小手手臂,虽然手上的链子被取下,他仍然做出一种摇晃链子的动作。
“你冷静下,”祁紫山严肃道,“谢天元是通过什么手段屈服的你,你受的委屈……”
“我没有受委屈,我是天元哥的人,我的肉.体是他的,精神也是他的,你们凭什么说我受了委屈。”郑奕精神状态明显出现了些许问题。
祁紫山微微蹙眉,反问:“肉.体,精神,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他的爱人!”郑奕强调,“我只属于他。”
祁紫山转头看向曲青川,“曲队,我们是不是请医生再给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