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从怯生生的表情忽地变成满眼崇敬,“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这样做到的。”
“你比我爸爸还要快。”
祁紫山顿了一下,慢慢在她旁边坐下,“我也可以教你,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快。”
“真的吗?”
“真的。”
小小脸上浮现了满满的喜悦,憧憬地望着祁紫山。祁紫山手指纤长,骨节很漂亮,李疏梅一边听着他耐心和小小讲解一边欣慰地笑了。
两人互动时,小小眼睛很尖,盯着祁紫山耳朵上的助听器问:“叔叔你耳朵上戴的是什么?”
“是……联系外星人的。”
“外星人?”
“是啊。”
“你也抓外星人吗?”
“抓啊,只要犯了法我们就会抓。”
李疏梅忍不住笑了笑,突然厨房里传来锅盖的声音,她神经一滞,想起这一趟来的目的,也不知道她看到的这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方雅雯的伪装,她越发觉得不敢细思。
她慢慢走到厨房门口,方雅雯正用筷子搅拌鸡蛋,碗里的鸡蛋随着她匀称的动作渐渐散开。
白皙如笋的手指在她的眼里越发的清晰,她职业性地拿起本子,想把她画下来,然而她又觉得不太好,她犹豫地唤了一声:“方雅雯,我能将你画下来吗?”
方雅雯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她缓缓地转过头,眼神里带着犹疑警惕的目光,那是很淡很淡的情绪,李疏梅却觉察到了,她感觉方雅雯骨子里有不一样的性格。
方雅雯的红唇缓缓噙起一丝微笑:“李警官,你学过画?你随意吧。”
“噢,以前学过一些,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画了。”
“当然不介意。对了李警官,你们吃了吧。”
“吃了,不用管我们。”
李疏梅立即拾起纸笔,将她的手掌从不同角度快速画下,这个过程,方雅雯始终保持着非常平静的姿态,她好像刻意让李疏梅画得更确切。
不得不说,这样的一只手是很美的,骨相极好,手指灵动,它在厨房的氤氲热气里“跳舞”,让李疏梅产生错觉,这样的手怎么可能和杀人联系起来。
蒸鸡蛋煮好时,小馒头也蒸热了,方雅雯用夹子一只一只夹进盘子里。
李疏梅画完了画,准备回客厅,方雅雯端起盘子时,竟直直地看着她,李疏梅一时觉得她就像在审视什么,直到她缓缓开口:“李警官,凶手能找到吗?”
李疏梅忽然觉得有些不自觉的紧张,明明方雅雯只是很平常地关心丈夫的事,然而她却觉得她在试探她。
微微荡漾着暖光的眼睛里,却仿佛暗含着一种莫名的锋利。
李疏梅努力保持平静,她记得今天下午联系方雅雯,说要再见一面时,方雅雯第一时间就问“是不是案子有消息了”,她一直很关心罗向松被害的真相。
然而此刻,李疏梅却觉得她“别有用心”,她只得职业性地回道:“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你放心。”
“谢谢李警官。”方雅雯说完,又略带悲沉的语气说,“我相信向松不会枉死。”
她端起盘子,慢慢朝李疏梅走来,柔软而又炽烈的目光在李疏梅脸上划过,李疏梅内心打了一下鼓,向后退了一步。
方雅雯特意在李疏梅面前站定,提醒她:“李警官,你快坐啊。”
“没事,你快给小小弄吃的。”
方雅雯走到沙发前,笑着对祁紫山说:“谢谢祁警官。”
祁紫山顺势站了起来,将沙发让给了方雅雯。
小小很开心地说:“妈妈,叔叔好厉害。”
“叔叔当然厉害,他是警察,警察抓的都是大坏人。乖,先把东西吃了再玩吧。”
小小一边拿着玩具,一边应着妈妈。
方雅雯一勺一勺地喂给小小吃饭。李疏梅朝祁紫山使了个眼色,然后说:“方雅雯,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吧。”
方雅雯起身,“你们连一口水都没喝。”
“你忙吧,我们先走了。”李疏梅慢慢走到门口。
祁紫山跟了上来,然而小小却突然从沙发上跑了下来,喊着“叔叔还没教会我。”
祁紫山弯起身子,温和道:“小小乖,叔叔下次教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
“嗯……”
“小小,鸡蛋一会冷了,”方雅雯唤了声,“叔叔说下次,那一定很快啊。”
祁紫山忙说了声:“小小再见,好好吃饭。”
“慢走啊。”方雅雯将二人送出门,“如果有消息麻烦李警官通知我。”
“你放心。”李疏梅回答。
“叔叔再见。”小小在屋里大声喊。
李疏梅觉得小孩子真的是“爱憎分明”,连对她说声再见都没有。
“小小和阿姨也说再见。”
“阿姨再见。”在方雅雯提醒下,小小这才说了声。
回到夜色里,李疏梅百味杂陈,这趟旅程让她心里生出说不出来的滋味,祁紫山仿佛感受到她的情绪,始终没有说话。
到了车上,祁紫山才说:“疏梅,是她吗?”
“是,但又不是。”
“什么意思。”
“我,我不敢相信是她。”
“那就是她了。”祁紫山特意顿了一下才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也说了嘛,手不具有唯一性和稳定性,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我们只是锁定了她是嫌疑人,毕竟还需要经过严格调查。”
李疏梅顿觉心情轻松了几许,犯罪嫌疑人不代表就是凶手,她更应该关注真相才是。
“谢谢你紫山,你今天表现得格外优秀。”
“你说陪小小玩?”
“是啊,你那么厉害。”
“这算什么。”
“可她都不喜欢我。”李疏梅故作委屈道。
“呵……”祁紫山浅笑一声,启动车子,淡淡地说,“那么在意干嘛,反正以后也未必见面。”
“我就很在意。”
第50章 他变得更加恐怖。
元旦这天,正是千禧年的第一天,夏忍冬回了一趟家,李疏梅是下班后才得知姐姐回来了,她吃了一顿午饭就走了,还给疏梅带了一大袋糖果。
李疏梅这两天一直和费江河在外参与调查,元旦本来是有一天假的,她并没时间休息,一定是姐姐让妈妈不要联系她,怕耽误她的工作,但她还是有些不高兴。
虽然她一句话也没说,李新凤却看了出来,安慰说:“秀秀,你姐姐还说你肯定会理解她。”
“她怎么知道我会理解她,我回家和她吃顿饭,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可你姐姐不这么想,你现在是人民警察,又不是小孩子。”
“那人民警察不也要吃饭。”
李新凤就是那样的人,每次只会哄着她,这次也不例外,特意给她剥了一粒糖果,打算塞进她嘴巴里,李疏梅紧闭嘴唇,硬撑着不吃,糖果就抵在她嘴唇上。
李新凤笑着说:“你姐姐说,春节回来多住几天。”
“真的。”李疏梅一开口,李新凤将糖果塞进了她嘴巴里。
李疏梅咬着糖觉得特别甜,心里想着春节和姐姐去哪儿玩。
“你呀,机灵鬼。”李新凤掐了掐她的鼻子。
“嘻嘻。”
三天后的市局会议室,下午一点半,二队和三队同事再次聚在一起,二队坐在会议桌右侧,闫岷卿和三队都坐在会议室左侧。
所有人都出席了,唯独费江河不在。李疏梅记得昨天和老费外出调查时,老费就说,“整天开会开会,一点进展都没有,屁大的事儿就开会。”
他埋怨的是闫岷卿,因为闫岷卿三天两头说要召开会议,好像案子进展必须开会才能推进。
“那个费江河呢?”闫岷卿看着手表,问曲青川。
“老费今天有点不舒服,请了半天假。”
李疏梅猜想曲青川是打算护着费江河,毕竟无辜缺席会议,很可能被闫岷卿给予处分。
“就他事最多。”闫岷卿抱怨了声,环视会场,半晌才说,“大家都说说进展吧。”
邓欣龙打开笔记本说:“闫支,各位同事,我首先讲几句吧,也是很奇怪,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调查方雅雯和死者褚前忠的关系,但两人毫无关系,我们又调查方雅雯和褚前忠妻子谭玲的关系,发现两人也没有任何交集,于是我们又调查了方雅雯和褚前忠、谭玲身边人的关系,结果也是一样的。”
邓欣龙舔了下嘴唇继续说:“方雅雯和罗向松住在名都小区,褚前忠和谭玲住在和昌小区,虽然都在东阳区,但两地相距也有十几公里,褚前忠是面包车司机,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没有方雅雯的影子,谭玲呢,是家庭主妇,她更不可能和方雅雯有交集。而方雅雯呢,她的公司业务是和房地产相关的,和褚前忠、谭玲都不可能有关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罗向松,我就不说了,你们二队对他的社会关系调查得很仔细。简单来说,这两个家庭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此外,方雅雯那天上了褚前忠的车,去的是新北区,或者是通过新北区,去另一个地方,我们调查了,方雅雯和罗向松没有那个方向的亲朋好友,也没有公司业务往来,所以还是搞不清为什么褚前忠会在新北区遇害。”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疏梅也陷入了沉思,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为何会变成一桩凶杀案,难道是她的画像出了问题吗?
她在自我怀疑时,闫岷卿问邓欣龙:“谭玲家不是有个小孩嘛?”
邓欣龙说:“对,谭玲和褚前忠有一个九岁的女儿。”
“他们两家的孩子现在都在哪念书?”
李疏梅一下子理解到闫岷卿的思路,他试图从两个家庭的孩子身上制造联系。
邓欣龙说:“不在同一个学校,方雅雯的女儿在家附近的幼儿园上学,谭玲的女儿在东小上学。”
闫岷卿又问曲青川:“你那边的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