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顿了顿, 垂下眼：“但是你不该过来的。”
段旸一直看着她心里也跟着很难受，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她的话, 从口袋里面拿出小包纸巾递给她。
“擦手。”
他其实心里的疑惑有很多, 但是看余泱这副样子，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刚刚在外面本来是想去打声招呼，发现余泱的表情很不对劲, 才一股脑过去。
余泱看了眼他递来的纸巾摇头，平淡的甩了几下手：“不用。”
段旸垂眸看着她的手腕，最后只好又收回纸巾塞进口袋。
两个人走出办公室, 家长已经都进教室开会了，外面的走廊都是说说笑笑的学生。
余泱刚走到走廊就正好撞上了走过来的许泽和付卓。
付卓笑道：“嘿学霸，真巧啊。”
许泽摆手：“这个词我已经说厌倦了。”
段旸：“……就隔着一面墙的距离有什么巧不巧的。”
“你也太较真了吧。”
付卓说完，注意到什么：“不过你们俩怎么看起来都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啊？”
余泱没有说话，段旸面不改色道：“这次成绩考得太好了心里难免会焦虑。”
说到成绩，许泽想起什么庆幸道：“还好我这次考试进步了，我姐前几天突然从外面回来说是要来参加家长会，要是看到我之前那个狗屁成绩，以她的性格，都能把我撕了！太可怕了！”
唯一成绩没有进步的付卓听完嘴角抽了抽，比了个中指。
“呵呵。”
许泽扭头看向余泱，问道：“诶学霸，你家里是谁来参加家长会啊？”
余泱顿了顿：“我舅舅。”
许泽：“哦，这样啊。”
许泽话音刚落，沈千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不解的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都站在这？说什么呢？”
几个人闻言都看过去，许泽回头看到沈千有些诧异：“今天穿这么漂亮。”
沈千格外开心，大大方方的应下：“谢谢～你是今天第二个夸我漂亮的。”
付卓：“第一个是谁啊？”
沈千：“小鱼啊。”
话刚说完，几个人的视线又突然都落到了余泱身上，奇怪的沉默了一瞬。
“？”
余泱有点疑惑：“怎么了？”
许泽吃惊的看着她：“学霸，原来你能看出来什么是漂亮啊？我一直以为你的眼光与正常人格外的与众不同！”
段旸默默看了眼沈千的裙子，又看向余泱身上的衣服停顿了下，没有说话。
余泱：“……”
……有这么夸张吗？
—
离家长会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开会基本跟学生没有什么关系，许泽和付卓他们就先去了小卖铺买吃的，沈千也去其他地方拍照了。
余泱和段旸没什么事情就走到了教学楼外面的石椅坐下。
余泱的情绪还是有些低沉，坐下后就没怎么说话一直在走神，段旸也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家长都陆陆续续从教室里面走出来。
余泱注意到了动静看过去，回神后很快站起来。
段旸见状也跟着站起来。
余泱还没走过去，先回头看他：“……谢谢你段旸，我要回去了，你走吧。”
你走吧。
段旸听到这句话突然怔住，觉得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就在前不久期中考试的那天晚上，余泱也是很冷漠的说过这句话。
所以上次也是因为这个舅舅……
余泱说狠话是故意要把他推开，不想让他有麻烦吗？
段旸感觉心里都难受的拧在了一起，垂下眼：“余泱……我答应过会和你走下去。”
“……不管怎么样，都会一直陪着你。”
余泱闻言心脏跳了下，抬头和他的对视，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复杂，知道他可能猜到了什么。
她又低下头，沉默了几秒：“……真的没事。”
见她这么说，段旸没有再坚持。
余泱朝着教室那边走过去，正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何文。
何文看到后立刻叫住了她：“余泱，等一下。”
余泱闻言回头，随后走过去：“何老师，您找我有事吗？”
何文把手里土黄色的信封给她：“这是你这次的奖金，其他同学的刚刚都领走了，自己收好啊。”
“谢谢何老师。”余泱拿了信封刚准备折好塞口袋里面，余志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诶何老师你好！我是泱泱的舅舅！我们泱泱这是拿到奖金了吗？”
余泱塞钱的手一僵，回神后没有再塞，而是直接拿在手里。
何文闻言看向余志忠笑道：“你好。”
余志忠伸手抓住余泱的胳膊用力扯到旁边，余泱踉跄了几步，只是低头忍着没有反抗。
余志忠笑眯眯道：“这孩子越长大越内向，老师都不叫，只知道低着个头没一点礼貌，在家里也是好吃懒做，除了闷着头学习以外一无是处，女孩子嘛，学那么多干什么。”
余志忠说着伸手去抓余泱的手腕，却被她冷着脸躲开，又笑着道：“你看看，连舅舅也不亲，牵个手都不肯，让老师见笑了。”
余泱垂着眼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已经习惯了。
她想起初中那会儿，余志忠为了控制她，在外人面前都会一直想尽办法的贬低她，无论是老师、朋友还是其他……
经历过太多，她也不是很在乎别人怎么看到自己。
余泱心情沉了沉，下一秒何文清晰坚定的话突然响起。
“我不认同你的话，在我眼里，余泱她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孩子。”
何文是拧着眉才听完余志忠说得那些话。
她作为班主任，自然是了解过余泱家里的情况。
爸爸走了，妈妈在外面打工还要还债，平时就一个人住在那么远又条件不好的地方，在学校学习努力上进还要省吃俭用，真的很不容易。
何文想到这又强调：“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而且比很多孩子都要懂事。”
余泱闻言愣住，慢慢抬头看向何文，鼻子忍不住有些发酸。
余志忠“啧”了声，见没说动何文脸色瞬间不爽起来，生硬抓住余泱的胳膊就扯着走：“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老师我们就先回去了。”
“……”
何文看着余泱心里默默有种不安，但有不好拒绝，只能看着余志忠扯着余泱离开。
等两人走远后，何文才转身忽然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段旸。
何文朝着他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刚刚看见了？”
段旸想到余志忠对着余泱动手动脚心里就很抓狂烦躁，隐约就能猜中个七八分。
“……嗯。”
何文担忧道：“我看着余泱那个舅舅不是很对劲，有些放不下心，你跟在后面看看，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段旸愣了下，很快点头：“好。”
—
何文还有事就先走了，余志忠他们走到校门口坐上了车，段旸打了辆车跟过去。
余志忠的车子最后停下，随后两个人消失狭窄的巷子里。
段旸安静的跟在后面，看见余志忠没有再碰余泱心里松了口气。
他之前不知道余泱住哪，这还是第一次去她的家里。
段旸看着这简陋的巷子，还有旁边陌生破旧的居民楼，心脏像是被人攥紧。
余志忠和余泱走到最后进了一栋居民楼，他也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在楼下等了一会儿。
段旸打开手机给余泱发消息。
【:D ：你没事吧？】
消息发出去后，他低头紧张的反复刷新，担心余泱在上面会出事。
终于在两分钟后就收到了她的消息。
【[小鱼]：我没事。】
段旸看到消息的瞬间顿时感觉心里松了口气。
【:D ：那就好。】
【:D ：有事就找我。】
【[小鱼]：好，谢谢。】
段旸看着这破旧肮脏的居民楼，又想到余泱一直以来可能经受的遭遇，一时间情绪五味杂陈，心脏隐隐作痛，胸腔里面也沉默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