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正完试卷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收拾好桌面后就出房间刷牙洗脸准备早点休息。

　　段旸不会熬到很晚，差不多十一点半就会结束学习，再折腾到睡觉差不多就是十二点了。

　　他洗漱完回到房间给手机调好闹钟后关灯准备休息。

　　段旸侧躺着盖好被子，一闭上眼睛就浮现了余泱放学那会儿和他牵手时苍白的脸。

　　明显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那天晚上在他家楼下，余泱跟他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是在轻描淡写，他当时也没太察觉到。

　　现在他很清楚根本不只是像她说的那样简单，但是她肯定不会说出来。

　　这里面可能是件让她很受伤很不好的事情，他也不会忍心去问她。

　　现在他答应了余泱会帮她的，如果仅仅像今天这样其实最后不会有什么作用。

　　段旸想着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干脆又打开灯拿起手机在网上搜索相关的视频和文章讲解。

　　他其实对这方面也很陌生，不太会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在网络上学习研究一下。

　　段旸点开一篇文章，上面解释说这种行为的内在原因有很多，他一路茫然的看下去，直到看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瞬间就确定下来了。

　　害怕。

　　余泱是在害怕什么。

　　不论是在便利店那次，还是今晚在教室那次，段旸之前不知道余泱露出那些表情意味着什么，直到看到这两个字才恍然清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但是已经足够了。

　　段旸又看了好几个相关解说的视频，再回神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他很少熬过这么晚，眼皮已经重的快撑不开了。

　　段旸退出某度的界面，忽然想起上次十二点还在余泱还在记单词。

　　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在学习。

　　段旸突然有点想和余泱说话，怀着点期待给她发消息。

　　【:D ：你睡了吗？】

　　等了几秒，段旸看到对方信息弹出来的一瞬间嘴唇浅浅上翘。

　　果然还没睡。

　　【[小鱼]：快准备睡了，怎么了？】

　　【:D ：我之前送你的那种甜牛奶你喜欢吗？】

　　【[小鱼]：嗯，挺好喝的。】

　　段旸心情瞬间好起来，继续给她发消息。

　　【:D ：我明天早上给你带。】

　　这次对面输入了十几秒才弹出一条消息。

　　【[小鱼]：我不能一直收你的东西，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D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但是每天又必须得喝……】

　　【:D ：就当是帮我了，好不好？】

　　余泱盯了屏幕里面的两条消息十几秒，还是决定拒绝。

　　她刚在聊天框里打了“不好”两个字还没发出去，直接对面突然又发过来一个表情包。

　　【:D ：[小狗哭哭]】

　　余泱：“……”

　　……又来？

　　段旸这次不是误触，是鬼迷心窍很想试试看能不能让余泱像上次一样心软。

　　他屏息紧张的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对面终于弹出一条消息。

　　【[小鱼]：好。】

　　段旸心里瞬间安定下来，又有种隐隐的愉悦。

　　他好像掌握了和余泱说话不得了的诀窍。

　　【:D ：晚安。】

　　【[小鱼]：晚安。】

　　—

　　翌日早上，余泱走到教室的时候发现窗口真的有一袋甜牛奶，跟之前一样还是温热的。

　　她拿着那袋甜牛奶走进教室，沈千眼尖一下就看到了，语气意味深长：“又开始喝甜牛奶啦？你们俩怎么回事？”

　　“……没怎么。”余泱坐回座位放下书包，想了一会儿，随后把那袋甜牛奶放进抽屉里。

　　虽然对方昨天晚上那样说，但她能猜到只是想送过来的借口罢了。

　　本来许泽答应帮自己应该是她感谢对方，现在他又给自己送东西，她也要有回礼才好。

　　余泱想着扭头看向沈千，问道：“千千，你知道男生会喜欢什么礼物吗？”

　　—

　　平淡的一天总是很容易度过，一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放学了。

　　许泽和付卓今晚没有再等他，收拾收拾东西后就先走离开了。

　　段旸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到三班教室。

　　他今天过来的比昨天早一点，但是教室里面也是只剩余泱一个人。

　　段旸这次走进教室的时候余泱没有抬头，一直低头认真的写题，只是默默给他挪出了点空间。

　　段旸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放下书包。

　　他拿出几本练习册，想着昨天晚上看的很多分析的视频和文章刚想说什么——

　　余泱握着黑色中性笔写题的手忽然一顿，忽然转头看向他。

　　段旸懵了下：“怎么了？”

　　余泱停顿了几秒，随后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段旸想起昨晚用的沐浴露心脏骤然一跳，不由紧张，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些：“……什么味道？”

　　他今天一整天都刻意没有运动出汗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香味……

　　余泱闻了闻，又摇摇头：“可能是闻错了。”

　　“……哦。”

　　段旸垂下眼低低应了声。

　　他其实知道沐浴露香味没有这么持久，就算没有出汗差不多也都消散了。

　　余泱看向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段旸思绪被拉回来，迟疑了几秒认真道：“你愿意听一下我的想法吗？”

　　余泱轻“嗯”了声，示意让他说。

　　“我昨晚在网上了解了点，觉得牵手或者其他……亲密不是必要的。”段旸说到亲密两个字停顿了下，又继续说完。

　　余泱不解：“为什么？”

　　段旸解释起来：“昨晚我去牵你，甚至还没有牵你都很排斥了。”

　　“我觉得你现在更需要的是克服那种导致下意识的回避，可以平时多和更多人接触相处。”

　　余泱安静认真的听他说完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刚想说什么——

　　旁边的人突然匆乱“唰”的一下，弯腰蹲在课桌底下。

　　课桌和椅子之间得间隔有点窄，段旸个子高勉强侧着身体蹲下，正面是对着她。

　　他蹲下后抬起头，不等她询问便将食指抵在嘴唇示意她噤声。

　　余泱：“？”

　　不等她反应，很快一道身影从教室门口探进来。

　　“余泱？放学这么久了还没回家吗？再不走可能赶不上公交车哦。”

　　余泱被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得眼皮一跳，很快看向何文：“何老师，我写完这个就回去。”

　　何文笑着叹了口气，眼里带着欣赏：“现在像你这样认真学习的学生不多了，那我不打扰你写作业了，记得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余泱点点头：“谢谢何老师。”

　　何文跟余泱打了声招呼后很快就离开了，余泱重新低下头看向蹲在旁边课桌下的人。

　　男生低着脑袋黑发也随着垂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掌抓着椅面边缘微微用力，手臂上青筋微凸。

　　余泱扫了眼他的白色运动鞋有一瞬的恍惚，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好像在哪见过。

　　她回神低头轻声提醒道：“何老师走了。”

　　“……嗯。”

　　段旸闻言身体放松，心里石头落下来，手掌撑着椅面弯腰从下面慢慢站起来，原本狭窄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

　　余泱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股甜甜柔和的淡香忽然飘过来。

　　她想到什么瞬间开口：“……牛奶。”

　　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段旸，他心脏猝不及防剧烈的跳动了下。

　　他怔愣住偏头看她，声音很轻带着颤动。

　　“……什么？”

　　余泱和他对视，脸不红心不跳冷不丁开口。

　　“你身上有淡淡的牛奶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