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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到达地下一层,方知漓才走出来,就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
看见康骏趴在某辆价格不菲的豪车上撒泼,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机拍照。
等拍够了,康骏的助理阿陶眼巴巴求助地看着她,方知漓想说点什么,似是察觉到什么,一抬眼,撞进了一双冷淡而熟悉的黑眸中。
地下车库的光线不算明亮,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身型颀长,淡漠的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戾气,望过来的目光里笼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不难察觉,他此时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方知漓只一眼收回了视线,拧眉扫向趴在豪车上的康骏,酒鬼此时正嚷嚷着这是我最喜欢的车,她面露不耐,“把他拉开不就好了?”
这点破事还让她过来,康骏是蠢货,身边的人也是蠢货,只会跟着吃喝玩乐吗??
阿陶也愁啊,和孟嘉珩的助理小周对视了一眼,上前一人拽起康骏的一条腿,谁能想到这酒鬼力气大得很,抱着车的后视镜嚎叫——
“来人!有人偷袭朕!!快救朕!!”
“......”
鬼哭狼嚎声在地下车库刺耳又响亮,两个助理顿感丢脸地松开了手,方知漓不断给自己洗脑这都是工作。
她爱工作。
她爱工作。
她的小腹坠坠实在难受,忍不住烦躁问,“没喊保安吗?”
阿陶说喊了,但下一秒,他讪讪瞥了她好几眼,嗫嚅着又说出找她来的真正目的:“.....他把人家的车吐脏了。”
“......”
身体的不适让方知漓懵了下,只见小周微笑着站在后座打开的车门旁边,瞥到里头的状况,方知漓是彻底没辙了,无力道,“他又发什么疯了?”
把别人的车吐车这样,也难怪男人脸色那么差了。
阿陶是真快哭了,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他。
扶着康骏出电梯时,他看见了孟嘉珩的车,当时助理刚为男人打开车门,酒鬼着了魔似的冲过去。
还一把推开正要上车的孟嘉珩,睡进人家的车里,醉醺醺地嚷嚷着——
“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宝贝啊!!一直买不到你,原来你在这!!”
阿陶喊她过来,主要是因为赔偿的问题。
康骏的卡在一小时前忽然被康总停了,对面的男人明显来头不小,要是这时候被康总知道就完了.....
方知漓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忍着脾气,公事公办地看向脸色不佳的男人,“孟总,赔偿问题我提申报流程,尽快汇到您的账户里,您看可以吗?”
孟嘉珩睨着人时,笼着点冷血资本家的审视。
女人酒红色的v领修身衫搭配着黑色包臀裙,金色复古的冷调耳环很衬她,笑意淡而疏离,不卑不亢,除了脸色不太好,让人挑不出瑕疵。
如同戴着假笑的面具,虚伪至极。
方知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在想,如果孟嘉珩不接受赔偿怎么办?
他这人,说不清是领地意识太强,还是惯出来的洁癖劲儿,不允许别人碰他的所有物。
高中那会儿,有人只是碰了他的外套,这位大少爷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扔了。
这辆车,大概率会和那件衣服一样的下场。
但他这样睚眦必报的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如果我说不可以,方总监打算怎么处理。”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空气似乎结了冰。
阿陶无措地看向女人,方知漓似是毫不意外,她扯了下唇,“您想要怎么处理呢?”
她坦然对上男人的目光,也是此时,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驶入车库。
孟嘉珩没有回答,随意解开西装的扣子,从容不迫坐进后座,这期间,毫无波澜地扔下一句话,“上车。”
方知漓没有动,就这么看着车内的男人,“你没有想好的话,明天公司法务亲自联系您。”
明明他坐着,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平淡的语气却透着令人心沉的压迫感,“只有这一次机会。”
“.....”
分明是康骏惹出来的事,方知漓却不得不解决。
如果她没有处理好,明天就有可能被康总从位置上推下来。
上位者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能毁掉一个人多年的坚持。
这个位置有的是人垂涎,有的是人愿意屈于上位者的身边。
大部分时候,普通人都是在被选择。
进入职场这么多年,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
方知漓冷着脸坐进车内,视线一转,只见阿陶茫然呆愣地一问,“我们呢?”
她真的要被蠢死了,冷声质问,“你没叫车?”
“叫了叫了。”
“难道还要我亲自护送你们回去吗?”
阿陶挠挠头,“不用吧.....我只是怕我控制不住他。”
“.....”
方知漓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控制不住就拿一根绳拴起来。”
阿陶讷讷着反驳,“怎么能把老板当成狗。”
方知漓凉凉的目光盯得他怂怂缩了下脑袋,玩忽职守的保安也终于姗姗来迟,几人费力把康骏搬了起来。
还不等她收回视线,身边的人忽地淡声开口,“你们S.L的人,还真是喜欢占用别人的东西。”
“.....”
腹部的痉挛让方知漓脸色苍白,却没让她痛到听不出来男人话里的讽意。
不知情者,会认为他只是在嘲讽康骏而已。
方知漓积压了一天的火气,终是在这一刻被点燃。
她脸上笑意早在不知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就这么坦然接住他的目光,疏离的清眸里有和男人相似的冷淡,掀唇反问,“那怎么办?”
“要不你把他打死,或者报警抓走吧,我没意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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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本文男女主都不是善类[摊手]
第5章 第五页
阿陶几人还没走远,听见这话瞬间拖着死沉死沉的康骏加快了速度,死腿快跑啊!
车子渐渐驶离车库,望着窗外的夜色,方知漓压下烦躁的情绪,尽可能心平气和:“你想要什么赔偿。”
“你费尽心思想要的生活,就是这样。”
两人的声音撞在一起,同样的疏离,却好似淬了一层冰,空气陷入无端的逼仄。
方知漓依旧双手环抱,抵着腹部的姿势,“我不懂孟总什么意思。”
“国内头部服装公司的营销总监,沦落到亲自上场直播。”
“夜晚十一点,还要赶过来替一个纨绔子弟处理问题。”
孟嘉珩双腿交叠,手里拿着平板,嗓音不温不淡的,但方知漓还是听出了他刻薄的讽意。
她没有因此产生太多的波澜,月经的不适令她脸色苍白,“如果孟总没想好赔偿的事,麻烦将我在前面放下。”
孟嘉珩置若罔闻,只是平静地说,“面对别人,你倒是能忍耐,怎么在我面前,这么没耐心,这就是你对待客户的态度?”
“.....”
方知漓背脊被冷汗浸透,她强撑着,扯唇假笑,“您想多了。”
“.....”
空气中溢出一声很淡的轻哂,他极为刻薄地评价,“笑得真难看。”
“.....”
真难伺候。
方知漓小腹阵阵痉挛,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清泠泠的双眼坦然对上他的淡漠的黑眸,凉飕飕地嘲讽,“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您何必这样刁难我。”
有滴滴答答雨珠砸窗的声音渐响,冷意似乎从窗外渗透进来,坐在副驾的小周不由打了个哆嗦,分不清是因为突然的瓢泼大雨,还是后座僵滞的气氛。
“刁难?”
孟嘉珩漫不经心地重复了这两个字,望着窗外的大雨,淡声道,“我如果真的有心刁难,会让你在这时候下车。”
“那我应该感谢你吗?”
方知漓的一双眼似是被雨水浸透冷意,“感谢您大恩大德,嘲讽我之后,没有把我扔下车。”
她似乎懒得和他虚与委蛇了,看向窗外的大雨,声音冷到极点,“如果没有你,酒店左拐五分钟就有地铁站,我也不需要面对会临时被扔下车的风险。”
终于袒露了尖锐的防备,但依然不像曾经那般。
孟嘉珩却没有任何被激怒的反应,只是平静地扔下一句话,“你现在,连委屈都不会发泄了么。”
方知漓蜷紧的手一松,手心黏着细汗,冷淡麻木的心脏似是被钝钝凿开了一条缝,有片刻的茫然。
很多人说过,她像是浑身带刺般难以接近。
却只有他看出,她将刺对准的,是她自己。
“我对你没什么好发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