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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提工作的事了,但在健康方面,郝淑雪依旧唠叨。
方知漓月经不调的问题一直拖着没去看,上次来例假疼到她招架不住,郝淑雪催了很多次,她终于记得约上号。
这老中医还挺有名气的,问了一些问题后,给她开中药。
方知漓耐心等着,这期间,办公室的门从外头被推开,一个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
“哟,你回国了?怎么是你来,你妈呢?”
方知漓在听见老中医说话后才抬起眼,却没想到来人是孟嘉珩。
视线于冷薄的空气相撞,他神色淡淡,仿佛遇到一位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
“和我爸去外省参加会议了,正好今天得空,就顺便过来。”
方知漓已经垂下了视线,谭灵明天过来,两人正在商讨着要不要去看画展。
“调理身体是长期的事,要按时吃药,除此之外生活习惯要好,少喝冰的东西.....”
对于医生的话,方知漓放下手机,听得认真。
孟嘉珩睨着她双手放在腿上,难得乖顺的模样,不由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他最开始,的确是讨厌她的。
她和她家里人一样,虚伪,贪婪,满口谎言。
她明明同样厌恶他,却还是装模作样地靠近他。
她厌恶他的高傲,他不屑她的虚伪。
可在某天他去医院探望孟老爷子时,遇到了一个人来医院的女孩儿。
她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双眼不像平日那般明亮,耷拉着,恹恹的,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有这样呆软的一面。
孟嘉珩压根不是好心的人,看了一眼就事不关己擦肩而过。
到后来他被老爷子骂了一顿,心情不虞地离开,又一次见到了她。
捧着药,厚重的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笨拙的像企鹅。
也许是想着看热闹,他就这么鬼迷心窍跟了上去,她也一直没发现。
准备打针的时候,她肩膀轻轻抽动,孟嘉珩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不会是哭了吧?
别说,他还挺想看看她哭起来是什么样的。
他换了个地方倚着看,她都没发现。
护士还以为小姑娘是一个人来打针害怕哭的,安慰了几句之后,孟嘉珩发现她抽泣得更厉害了。
有点笨,有点滑稽。
他看得兴致很足,谁料女孩抽抽嗒嗒地问护士:“高烧不退,真的会让人变蠢吗?”
她呜咽着,可怜巴巴地仰着头,“姐姐可以给我多打几针吗,我不想变成笨蛋,我们家只有我一个聪明人了呜呜。”
草。
好蠢啊,蠢笨的企鹅两眼汪汪,傻傻的。
孟嘉珩那会儿当即笑出了声,也压根没有要装礼貌克制点的意思,甚至嚣张到很是欠揍。
而她终于注意到他,雾蒙蒙含水的眸子就这么撞进他的眼里,呆愣两秒,又错愕瞪大。
她似乎不愿意被他看到,扭头就想跑,却被护士抓住手脸连哄带威胁的:“跑什么呀?不打针小心真的变成笨蛋哦。”
“.....”
孟嘉珩当时忽然觉得,她这耷拉的蠢样,比平时虚伪的样子鲜活顺眼多了。
自那天后,孟嘉珩似乎找到了乐趣,特别喜欢激她,和她吵架。
虽然有的时候,他也会被气到想伸手捂住她的嘴。
方知漓一起身,就撞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
神经。
她的眼里写满了莫名其妙,孟嘉珩唇角一动,还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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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页
“她怎么了?”
人离开后,孟嘉珩收回视线,语调散漫淡漠,好似意识随口一问。
戴着老花眼镜的何中医正用两根手指头慢吞吞敲着键盘,闻言眼皮也不掀一下,“怎么,你认识啊。”
孟嘉珩漫不经心地揪着边上盆栽垂落的叶子,“不熟。”
“不熟你打探人家姑娘的隐私!把手给我放下——”
孟嘉珩丝毫没有讪讪的反应,收回了手,选择性忽略后一句话,“和我妈一样的问题?”
老何才没有掉入圈套,只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打为同类,“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好好照顾身体,作息不健康,才会有这么多不舒服的。”
“像我那小孙女,就爱吃冰的,结果来例假了疼到脸色发白.....”
孟嘉珩听着他的唠叨,心底已经猜到了大概。
他垂着眼皮,脸色淡淡,也不知在想什么,等老何开完药,拎着东西离开时,余光里闯入一抹碍眼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只见康骏亦步亦趋跟在一位护士身后,不像病人,满脸愁容,显而易见两人关系不一般,这没用的蠢货还去牵对方的手,结果被人甩开了。
孟嘉珩仅看了一眼,事不关己地收回视线,走进电梯,接起助理打来的电话。
......
谭灵下周要去度蜜月,这会儿陪蔡亭礼出差,顺便过来找方知漓。
两人约了家艺术馆,整体偏古怪的可爱卡通风格,倒是很符合谭灵的审美。
也有许多家长带着小孩子过来,余光里,两人瞧见有个小女孩指着某个以“珍珠”为主题的艺术品,仰头俏生生地说,“妈妈,这个珍珠小狗好像爸爸哦。”
“不可以说爸爸像小狗。”
“那好吧,爸爸像小猪。”
“......”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正打算过去瞧瞧这珍珠小狗,只见小狗的身体忽地全部瘫软,几乎是一瞬间,珍珠骤然啪嗒啪嗒全部掉落,颗颗滚落至各方,引来了诸多视线。
小女孩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不小心踩到了珍珠,家长伸手去扶时,小孩已经摔倒了。
很快,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盯着面前的狼藉,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母女,“你们打算怎么赔付?”
方知漓看着他,只觉得有些眼熟。
将女儿扶起来的女人猛地抬头,慌慌张张地解释:“这不是我们弄的!”
“是东西自己掉落的!”
“还在狡辩!”
也是此时,两个女人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面露错愕。
温临泽怒视着小声啜泣的女孩儿,“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女儿伸手了。”
女人急得脸都红了,她下意识地环视一圈想要找监控,女儿似乎被他吓到了,再也憋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谭灵忍不了,上去替她们作证,“真的不是她们弄的,是这件展品自己掉落。”
她话音落下,几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阚思思看到她身边的人,讷讷喊了名字,“方知漓?”
方知漓也终于想起了这几人,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和谭灵说了一样的话,“她们没碰到,应该是你视角问题,展品会掉落大概是制作的时候有地方出了差错。”
温临泽见到是她,眼里的厌恶更深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路人。”
“你这人怎么这样!”
谭灵怒瞪他,方知漓将人拉了回来,没有和他沟通,而是看向阚思思和厉羽,“你们要究责起码要拿出证据,至少我们刚才就在旁边,小姑娘的确没碰到东西。”
阚思思和厉羽倒没有温临泽那般充满敌意,两人找人去调取监控,围观的人太多,找了间休息室等待。
那对母女还拘谨地站在一旁,谭灵从包里拿出今天买的小玩意儿送给哭泣的妹妹。
“方知漓,你怎么回....”阚思思话音一顿,似是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不妥,换了句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知漓语调依旧平淡,没有太过热络,“大学毕业就回来了。”
两人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谭灵敏锐察觉到氛围有些尴尬,再加上温临泽那不善的目光,她警惕地回到方知漓身边,一副护短的模样。
“那你,遇见孟嘉珩了吗?”
这话是厉羽问的。
方知漓毫无波澜地对上她的目光,也没有刻意否认,“嗯,工作上碰见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温临泽的话里满怀恶意,厉羽怕吵起来,赶忙换了话题,“你别怪他。”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艺术展,所以临泽可能着急了点。”
“着急也不能随便咬人啊。”
谭灵格外护短,方知漓心里却笑了下,进步了,会阴阳人了。
温临泽居高临下地将两人上下打量,这目光让谭灵格外不适,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也是此时,监控终于查清了,那对母女没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