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踩着滑板,从这片花雨中穿过。
它们格外偏爱她,落在她蓬松卷曲的发梢上,贴上她的脸颊,总是不愿意与她分开的。
她微微仰起脸,眯着眼感受阳光与花雨。
[她飘过,像梦中飘过一枝丁香,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可她不是凄婉迷茫的,也不是丁香一样的女郎。
没有哀怨和彷徨,她就沐浴着阳光,从他身边路过。
“现在的这些阿妹都很有活力嘛,Brian你不是也很喜欢滑板吗?说不定以后可以一起玩。”
陈母装作不经意地说,余光里不停观察着陈柏轩。
她这阿仔哪里都好,就是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明明从小就不缺女孩喜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单身到现在。
她家姐还问Brian是不是gay啦,呸呸呸,她阿仔怎么可能是gay!
这几年她也试探性介绍过女生给陈柏轩,但他不是推说学业太忙就是说工作太忙了。
总不能强迫着他去见别人吧!
如果能看到阿仔有喜欢的阿妹,哪里人都可以,只要她阿仔不是gay!
“也就以前喜欢,我现在不喜欢了。”
陈柏轩笑容淡下去,即便现在他也记得那么清楚,那道月下飞跃的身影。
只是不断被退回的信纸,明晃晃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
那之后他好像成熟了许多,很少再踩上滑板,变成他老豆妈咪眼里好好读书的乖仔了。
“好啦好啦,阿仔自己有想法,你就不要多说了。”
陈父大手一挥,在他看来,男人就该志在四方,不该拘于这些小事上,陈母就不要来影响他阿仔了。
那道身影消失得那样迅速,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停下脚步。
但是,陈柏轩微微捂紧心口,他的心跳为什么那样快呢?
总觉得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
没关系,既然她出现在这里,他们以后总是有机会再见面的。
“喂”
“小冕,你到校门口没,快到开庭时间了!”
“快了快了,噢我看到你了。”
漂亮的红色跑车是那么显眼,林冕将滑板放进后备箱,坐进副驾驶。
“你怎么开这辆车?”
“漂亮呗”
钟玉琪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墨镜,“坐好,我们得赶快点了”
林冕轻笑,从口袋里拿出驾驶证,在钟玉琪面前打开。
“那要我来吗?绝对会赶到的。”
钟玉琪露出震惊表情,她下意识接过驾照看了一眼。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你忙成这样都还考了个驾照!太棒了吧!”
她毫不犹豫下车和林冕换位置。
“那就拜托你了,我的赛车手。”
钟玉琪没想到她很快就会后悔这个决定。
快是真的快,但也太快了吧!
她紧紧拉着安全带,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瞪得又圆又大。
林冕几乎是踩着速度上限到目的地的,发挥了这辆跑车的最大优势。
走下车那一瞬间,钟玉琪简直想要喊圣母玛利亚,她终于安全了!
“有这么夸张吗?还好吧这速度。”
看着面无异样的林冕,钟玉琪颤颤巍巍说:“我买跑车只是觉得好看、开着拉风而已,平时我就开30码,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快的车。”
该说不愧是以前想做赛车手的女人吗?想到这儿,钟玉琪愣了一下。
“那你现在还会想要重新回到赛道上吗?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刊登在报纸上,你捧着奖杯的样子。”
是那样自信、漂亮,所以即便过了那么久,钟玉琪还是能记得那么清楚。
她的话让林冕沉默了一瞬,接着她露出毫无阴霾的笑。
“谁知道呢,先过好当下比较重要。走吧走吧,不是火急火燎怕赶不上开庭时间吗?”
她一打岔,钟玉琪知道她不想说这件事,也就不深究了,笑着和林冕走进去。
这是吴冰夏律师生涯接到的第一件案子,在所里一些人的阻拦下,即便过了实习期,吴冰夏也没有收到委托。
直到一个雨夜,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因为付不起律师费坐到台阶上时,吴冰夏的雨伞向她倾斜。
马白英的丈夫是本地知名企业家张律东,他们年少相识,在他的创业路上,马白英付出了诸多,可最终在他的哄骗下她又从台前走到幕后,抚育孩子和做不完的家务没有将她压垮,她始终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即便张建东已经有钱到其实可以雇10个保姆也绰绰有余,她也只是觉得丈夫是因为更放心她所以才不雇保姆,才不让她从琐碎的家务中挣脱出来。
可那些自欺欺人直到看到他怀中年轻情人的面孔时才破灭,争执中他的拳头毫不留情落下。
他说:“你都是我养的,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想离婚?可以,等着净身出户吧你。”
她手上只有零零碎碎的现金,给她的每一分钱都是他算好的,刚刚好,不会让她手里有多少余钱。
以至于当她想要离婚,却发现囊中羞涩,连律师费都付不起。
在阴湿的雨夜里,雨滴在身上已不能让马白英感觉到有多冷了。
雨停了?
她呆愣抬起头。
“我没接过案子,这会是我第一个案子,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们的议论还在她耳边,可面对这个女人,吴冰夏毫不犹豫向她伸出手。
就像曾经有个女孩握住她的手说:“冰夏,我们一起变强吧!”
“全体起立!”
坐下后,钟玉琪拉住林冕的手,小声说道:“有时候真反应不过来啊,大家都长大这件事。”
看着台上穿着正装,冷静应对被告律师咄咄逼人态度的吴冰夏,林冕回握住钟玉琪的手。
是啊,她们都长大了。
吴冰夏没有落入对方的陷阱,她提供的证据都很关键,她们是一定会赢的。
当法槌敲定那一刻,结果已定。
准予离婚,财产分割大幅倾向马白英,同时判定张律东支付精神损害赔偿。
张律东不甘叫嚣着:“我会再上诉的!我不同意!你们全是趴在我身上吸血的吸血虫!”
面对那张扭曲的脸,吴冰夏冷笑一声。
“正义的实现是取决于事实和法律,而不是你来判定的。马女士的劳动只是你选择性看不见,而不是不存在。”
马白英迎来了雨后彩虹,她紧紧握住吴冰夏的手:“谢谢你,吴律师,你不仅为我赢下了财产,还为我赢下了尊严。”
“快回去吧,你女儿还在家等着你呢。”
吴冰夏轻声说道。
这就是法律存在的意义,也是她选择这条路的原因。
“哇,我们吴律师今天真威风。”
金子萱扑在吴冰夏身上,她来晚了,但最精彩的可一点也没错过。
“好不容易又齐一次,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
吴冰夏看到了那两道赶过来的身影,提议道。
年少结识的那份情谊,到今天,已经像美酒一般时间越久越是醇厚。
大家默契没有让桌上出现酒,而是用橙汁替代。
“为我们吴律师干杯!今天以后再也不能叫你小律师了!”
四杯橙汁碰在一起,发出“嘭”的一声,听起来豪迈又爽利。
“也要为我们林老师干杯,投稿成功!”
林冕摆手,“还没有接收呢,编辑还可能会拒稿呢。”
“那林老师觉得自己会被拒绝吗?”
金子萱撑着胳膊,笑眯眯看向林冕。
“不会”
说着,她自己也笑了,向大家举起杯子。
“嘭”
“既然这样,我们也要庆祝我们小钟总昨天签下大单,庆祝我们金书记员工作顺利,庆祝今天天气很好!”
没有放下的杯子又一次举起来。
钟玉琪头抵住林冕的背,“明明一点酒也没喝,却好像醉了一样。”
可能是因为,她们正风华正茂,所有事情都值得庆祝。
又或许,是她们走出的每一步,都是不容易的。
关关难过,但关关过。
林冕轻呼一口气,她费尽心力写出这篇文章就是想要有底气和学校谈判,等九月份她就是庆大物理系的全日制研究生了,如果这篇文章能够在她入学之前接收,她就可以签下协议,人事关系保留在北城大学。
她的每一步都是踩在细线上走的,但没关系,她不会辜负老师,也不会辜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