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着即便教室里只有一个学生她也会讲下去,但总是有点挫败感的。
可是如果教室里唯一的学生也对她所教的知识表达赞同,那对她来说做的这件事就是有意义的,更何况是台下每一个学生都在自发鼓掌。
但林冕没想到,到下一次上课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大部分学生,虽然还有一部分人没来,但比上次好很多了。
而这些没来学生的名单,林冕没有记下名字,她觉得是自身的原因让学生不信任,所以她会为来了的学生加分却不会为没来的学生扣分。
而第三次上课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站在台上,林冕有一瞬间放空。
她好像真的没有辜负老师的期待。
她还记得,老师躺在病床前,认真看着她说:“小冕,你还小,已经做到很多不得了的事了,而且你吃的苦太多了。你愿意成为一名老师,像我教导你一样去教导更多的学生吗?让更多人对物理感兴趣。”
其实那时候林冕知道,老师是心疼她过早走出校园,也欣赏她的选择,所以老师会在一切结束以后说服所有人让她兼任两份工作,继续研究以及,以另一种身份重新进入大学。
这份心意林冕不愿辜负,所以她愿意向所有有意向的学生传授自己所有的知识,就像她老师对她做的那样。
下课后林冕正打算走时,一个女生跑过来拉住她。
“老师,我能和您交流一下吗?”
“当然”
她们找了一个无人角落,那名女生整理了下刚刚跑步时弄乱的刘海后,抿了下唇,看着那双棕褐色的眼睛里倒影着自己的模样。
“老师您好,我是今年环境工程系新生李轻竹,我本来对物理不感兴趣的,但您这几堂课让我改变心意了,我有很多问题想要和您交流,您可以给我联系方式吗?”
李轻竹翻遍论坛也不知道林冕的联系方式,虽然在论坛上她做事风风火火,一遍遍回击那些黑林冕的帖子,开帖子为林冕说话,让更多学生知道林冕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但站在林冕面前时,犹如老鼠看到猫,心里很紧张。
“不用这么客气,一口一个您的,我们是同龄人。”
她的声音是那样亲和,递过来的纸条仿佛还残留着她手掌余温。
“那老师我先走了,不耽误你了!”
李轻竹接过纸条,攥得紧紧的,名为“物理”的种子在心间发芽,慢慢摇晃着长大。
林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轻轻叹气,快到点了。
贺新同明明每天那么忙,中午还是要给她做好饭送来,今天她和钟玉兰她们有聚会,他更是想大包大揽,让所有人去他家吃饭,他给大家秀一手。
林冕也知道,说到底他不是想要秀厨艺,贺新同自己吃饭都不规律,也就为了林冕现在又开始进厨房,他只是在暗戳戳示意林冕告诉大家他们的关系。
只是这一圈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如果跟她们说自己和贺新同在一起了,总让林冕不知道怎么开口,尤其是钟玉琪。
她打从初一就看不惯贺新同,也就后面组乐队的时候为了配合好她才勉为其难。
林冕都能想象到钟玉琪得知消息以后会炸成什么样。
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贺新同家吃饭,钟玉琪订了个包间,这次是她请客,当然不能让贺新同做事。
这次其实也是钟玉琪提议要庆祝才会聚在一起的,林冕回北城的时候她们聚过一次。
不过要庆祝什么,还得等见面才知道,钟玉琪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面对林冕的迟疑,贺新同拉起林冕的手,扣紧手指,露出那块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和林冕手上那块表是情侣款的机械表。
“那又怎么样,她们最后都会知道的。”
他今天特意穿上POLO衫就是为了让大家的视线集中在他的手腕上。
交往才两个多月,贺新同恨不得浑身上下都写满林冕的名字,告诉所有人林冕和他交往了。
定制的戒指、项链,就连耳钉也有,贺新同在上面刻满了他们名字的缩写。
林冕收到耳钉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她记得贺新同没有打耳洞啊,她抬起手揉搓对方的耳朵,确认是光滑的。
“你买这个干嘛?你和我都没有耳洞啊。”
贺新同一脸得意洋洋,“可以先买,我先做好准备,等你想打耳洞那一天,我们一起去。”
他希望所有东西都有情侣款,而且,他总是希望可以和林冕有更多共同经历。
就像现在,他们的恋情只有对方知道,林冕知道自己是喜欢贺新同的,没必要跟所有人说这份喜欢,她自己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但贺新同没有安全感,他总觉得要有更多、更多的人知道,尤其是那些和林冕关系很好的朋友、家人,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密切,是相爱的情侣。
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才会永远是下水道里肮脏、不得翻身的老鼠。
贺新同清楚,林冕身边永远不会缺少那些自以为隐藏很好的窥视着的家伙,摆在明面上的他都知道不少人,更何况还有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总是害怕,林冕都能被这样的自己吸引也能被别人吸引,如果那些家伙用一些下流的手段让林冕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那他还能用道德逼退那些家伙。
但这种人真能用道德压制吗?
贺新同望向林冕,说到底,他只是希望他能让林冕更幸福,更享受恋爱,这样即便她的目光被别人吸引,也只是短暂的。
只要最后她会回到他身边,就足够了。
“你先休息会儿,等到地方了我再叫你。”
看着林冕唇色不似以前那样红润,贺新同眼里闪过心疼。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在缓速均匀的节奏里,林冕慢慢闭上眼睛。
确认林冕睡着后,贺新同才发动车子。
他开得很平稳,他想要她多睡一会儿。
这段时间,林冕太辛苦了。
第72章
“现在大家都太忙了, 要聚一次可真不容易啊。”
饭桌上,钟玉琪举起酒杯轻轻叹气。
江澹坐得近,和她碰杯。
本来没说这个人会来的, 但据钟玉琪所说,今天江澹一直在她家, 听说她们有聚会后死乞白赖也要跟着来。
他不仅是她堂兄, 也是林冕的师兄, 钟玉琪不好拒绝。
二十五岁的江澹不再是那个让钟玉琪讨厌的堂兄了,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成熟、温和的男人, 那些曾叫人害怕的阴晴不定和躁动,都好像随着时间平息下去了。
明明在轻抿红酒, 他的眼神却完全没有停在红酒上。
橙色调的灯光扫过他,那如同被晨雾柔化的山峦轮廓变得有些淡薄, 鼻梁上那颗小痣犹如墨水画里的浓墨,让人忘不掉。
那双纯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那明晃晃的手表。
这个天气真叫人厌恶,如果不是这个天气, 或许穿着长袖他就不会看到了。
不会看到她笑着和周围人碰杯时不经意露出的手表和他超经意在每个人面前露出的手表是情侣款。
原来神也是会下凡的啊, 也会对凡人动情啊。
他所以为的那永远就该坐在高堂之上,不该对任何人生出一丝喜欢的神明的心脏,也和凡人一样,会因为喜欢的人跳得更激烈。
他还以为她永远不会对人动心呢。
也对,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事太多了,她也十九了, 对这种事好奇也是应当的。
只是,为什么要选择那个人,选择他不行吗?
他斜眼看去,只见那人正乐呵呵起身给林冕的杯子里添茶。
他是靠什么吸引林冕的?那张脸吗?
拖住自己的下巴, 江澹笑了,这很简单嘛,他可不觉得自己这张脸会比那狐狸精差。
“都来为我举杯吧,各位。”
喝上头以后,钟玉琪再也收敛不住,她一脚踩在椅子上,晃晃荡荡站到椅子上,像一个国王一样高高举起酒杯。
林冕用眼神示意江澹,她现在酒量这么差吗?
这才喝多久啊?就喝成这样。
不过她现在也没正儿八经喝过酒,和大家碰杯也是以茶代酒,记忆里爸爸朋友用筷子蘸白酒给她尝的味道也淡得无味了。
江澹摊手,钟玉琪的酒量可不差,早在她步入各种酒局前,钟玉兰就训练过她的酒量了,只是今天她借机发挥摆了。
钟玉琪是真的高兴,无与伦比的高兴。
她终于从太平公主变成太子了。
本来是很明显的,钟玉兰只有她一个女儿,可是总有人不安好心想要插一手。
所以钟玉兰才会早早放手让钟玉琪历练,从高中就开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到大学以后更是从基层做起。
这几年经过钟玉琪手的方案都做得很好,为公司带来了不小的收益。
所以她今天才能从太平公主成为太子,成为众星捧月的“小钟总”。
听着钟玉琪努力搜刮着各种词夸自己,在座有一个是一个,都笑开了。
两团红云粘在她的脸颊上,喝兴奋后眼睛亮得惊人,但又有一些迷糊,看起来似乎晕倒转向的。
没有预兆的,钟玉琪突然往后倒,江澹正走神等反应过来时钟玉琪已经被接住了,是坐在旁边的吴冰夏眼疾手快接住的。
“多大的人了,还是冒冒失失的。”
嫌弃的口吻里暗藏着关心。
钟玉琪没有一分做错事的抱歉,笑嘻嘻抬手揉乱吴冰夏的短发,又不怕死捏了捏吴冰夏胳膊上的肌肉。
“咱们的小律师好厉害!就‘簌——嘭’接住了我耶!我也要锻炼,要练成和小律师一样漂亮的肌肉。”
“那你可有得练的,大小姐。”
吴冰夏甩开钟玉琪乱摸的手,一脸嫌弃。
叫她小律师也没错,她是去年通过司法考试的,这种是不能直接当律师的,还需要经过一年的实习期。
同校的学姐十分欣赏她,一听到她通过司法考试后就内推她进了北城最大的律师事务所,而现在她还是律师助理,每天要做的都是些整理文件、打印文件以及各类跑腿买咖啡的小事。
曾有男律师当着吴冰夏的面和同事说想追求吴冰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