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冕顺着人流走到通知墙,看到分班安排时,她愣住。
高一(1)班上面第一个名字就是她, 这也不奇怪,一看就是按照成绩排名分班的。
可这个班最后一名的名字怎么是贺新同啊?
他不是说要去国际明德中学读书吗?一听就知道他以后是要准备出国的, 他也没有藏过,跟她们说过,他哥才是家里的继承人,加上他学习一般, 以后大概率是要留学的。
那他现在怎么出现在了实验十五中的分班名单上?
对于这件事,贺新同有一肚子委屈要说。
林冕学钢琴这个架势,让贺新同以为林冕以后也是要留学的,所以对于贺朗和贺瑜的安排,他不仅不反对,还颇为沾沾自喜。
如果能和林冕一起留学,就算不是一个大学,那也比异国强。
他以为林冕也是想要留学的想法,而明德是最适合的学校,不过好在他长了个心眼,偷看了林冕填的志愿。
实验十五中?
他当时还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想起这个学校。
无它,实在是这个学校太不出名了,没有什么突出的成绩,就连位置也是要翻好久地图才能找到的。
这样的学校,贺新同不知道它是怎么吸引到林冕的,让她从那么多名校里选择了它。
不过她眼光确实相当古怪,不然也不会和那样一群人交朋友,尤其是那个叫江澹的,看她的眼神和他一样,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也想让林冕当他妹妹是吧?
今天他在这儿,谁也抢不走!
贺新同还偷偷打听过江澹的高中,得知不是实验十五中以后,他松了一口气,起码不是因为这个人来读这所高中的,算是排除一个原因了。
至于到底为什么来读这个学校,贺新同也不敢问林冕,他连让林冕知道他看过她志愿这件事都不敢透露。
他知道林冕为什么会瞒着她们,因为她不想她们因为她而改变志愿。
大家曾走过同一条路已是幸运,每个人对于未来的规划是不一样的,林冕不想因为这份偏爱让她们遗憾,尤其是钟玉琪一直磨着她想知道她的志愿。
可林冕知道钟玉兰对女儿的期盼,也知道钟玉琪知道她自己背负的责任,她不想她因此走错路。
可贺新同不一样。
他不是钟玉琪,不需要背负责任,也不是金子萱,需要满足家人的期待。
他是带着母亲的祝福活着的人,他可以肆无忌惮选择自己的路。
而贺新同当下最大的心愿,就是不想与林冕分开。
他不会选择劝说林冕来到他原本要去的那所高中,而是毫不犹豫改变了自己的志愿。
让本来已经打好招呼的贺朗知道后,嘴角微动,不想看见儿子那张蠢脸,闭眼一瞬以后又恢复了平静。
“理由呢?”
他需要一个理由来证明他儿子不是个傻子。
“这个学校种了好多红枫树,一到秋天我就可以看到妈妈最喜欢的枫叶,不止是在家里看到。“
这不是因为林冕才搬出妈妈来完成心愿,贺新同是在调查到这个学校种了很多红枫时,他一瞬间就想起了妈妈。
即便是现在,他家花园里也种满了红枫树。
他是真的觉得这很有缘分,说不定待在这儿,他会比原来的决定更幸福。
贺朗的眼神一下软下来,这孩子,总是让他狠不下心,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和他妈妈有七分相像。
他下意识揉了揉贺新同的头,算是同意他了。
在书房门背后,抵着门的贺瑜攥紧了拳头,眼底一片冷漠。
就因为他是长子,所以从来不能随心所欲,就因为他长得像爸爸,就忘记了贺新同的妈妈也是他的妈妈吗?
妈妈去世时,贺新同是很小,可他呢,也不过才十岁,他只比贺新同多享受了六年母爱而已,剩下的四年还要和贺新同共享,或者连共享都算不上,完全就是偏爱。
就连最后一面,她嘱咐的也是:“你是哥哥,以后要保护好小同啊。”
可谁来管他那时的痛苦呢?
所有人都更心疼年龄更小的贺新同,谁来心疼他呢?
不过贺瑜长大了,他现在不需要这些了。
他只是不甘,不甘而已。
当年他故意透露消息让那些人绑到贺新同这件事,多少留下了几分痕迹,他能感受到贺朗对他有了猜疑。
可那又怎么样,以后贺家会是他的,只要他掌握贺家了,这个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会怎么样呢?
这个念头让贺瑜松开拳头,动作很轻地离开了。
倒是贺朗像是听到什么,抬头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要读实验十五中,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贺新同自己的成绩就足够,但想要和林冕一个班那就得靠贺朗了。
这即便不说,贺朗也会帮他调班的,贺朗可不想儿子在差班。
虽然实验十五中不算让他满意,但也算中庸,重点班的升学率还是很不错的。
哼着小调来看分班的贺新同惊喜发现林冕也在时,他想吓吓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得到了对方无语的表情。
林冕在看到名字以后被突然拍肩这让她不用想也知道会是谁。
“你不是要去明德读吗?怎么来这儿读啊。”
贺新同笑了,露出他那有些尖锐的小虎牙。
“之前我骗你的呀,我都没想到我们居然在同一个高中,这也太有缘分了吧!”
这鬼话扯的,把她当傻子糊弄吧。
不过,“以后又要做同学了,真好。”
贺新同怔住,继而又笑起来,“是啊,真好。”
中考状元来这儿读书这件事,贺新同以为足够让林冕扬名。
不过在正式开学前,林冕就在军训时出名了。
那时候大家都不熟,本班的同学也只是知道第一名是一个叫林冕的女孩,却不知道她是中考状元。
主要林冕当时忙着在欧洲训练,回国以后又去参加升段赛,没有接受任何一家报社的采访,加上林梅不想打扰到女儿的高中生活,出现在报纸上的报道都没有林冕的照片。
即便有心人注意到这个名字和中考状元名字一样,也只以为是重名,有谁能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实验十五中能把中考状元请到自家读书呢。
只以为叫这个名字的大概率读书都挺好的。
余齐彦也是这样认为的,他排在第二名,他其实挺想认识这个叫林冕的人,想看看叫林冕的有什么不同。
他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有什么人符合他觉得“聪明人”的形象,有点挫败。
这时候教官还没来,而太阳虽然还没有完全发挥威力,但已经有些热了。
阴凉的地方总是有人在的,余齐彦找了个人最少的台阶,只有一男一女坐在那儿。
只见那个男生一直在那里叭叭叭说话,女生有一句没一句回着,这样的组合倒是有趣。
正接贺新同话的林冕,闻到一道很好闻的味道,像是雨后清晨竹子的气味。
她掀开半拉着的眼帘,却只看到被帽子遮住的眉眼,只留下笑着的嘴角。
她们刚才没说什么好笑的话吧?没有。
那不是因为她们才笑的,是那种坐着坐着就会莫名其妙笑的男生。
林冕没了兴趣,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和贺新同聊着。
贺新同这小子黏人的很,她要是今天不搭理他,他就能一直拉着她问为什么不理他。
看着不停想要引起女生注意的男生,余齐彦实在忍不住想笑。
这小子是看不出来那女生不想搭理他吗?真是没眼色的家伙。
不过这女生也挺好玩,居然没兴趣也能一直聊下去,可真够有耐心的。
这样想着的他突然听到那个男生叫女生“小冕”,哪个“冕”?是林冕的“冕”吗?
余齐彦努力回忆,确定班里没有谁的名字有和“冕”同音的,但万一是小名呢?
想到这儿,余齐彦也就没有贸然上前打扰,也就不知道他在林冕心里的初印象是“莫名其妙但身上有好闻味道的男生”。
没过多久,教官来整队了。
林冕被直接安排到第一排,让她磨了磨牙,她一定要长高!
但第一排也有好处,排在后面的人落下的阴影帮林冕遮住一部分阳光,没有那么晒了,再加上前面树的遮挡,她被晒到的部分都被衣服挡住了。
训练内容也简单,得先绕着操场跑步,做好热身。
一千六百米,足以让许多学生大惊失色。
“教官,真的要跑四圈吗?”有学生忍不住问道。
刘畅脸一黑,虽然他够黑的,也看不出脸黑了。
“要说报告教官,你再加一圈。”
其他人见状也就不敢多问,按队列小跑到跑道。
“按队列跑,不许乱跑打乱队形。”
刘畅的要求是那么严格,有些学生咬着牙,心里恨死他的无情了。
林冕倒是适应良好,一千六百米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她之前训练的力度可不是这能比的。
即便因为站在右边列让跑在她前面的人是手长腿长的那一类,她也能跟上,可是为了和身边人排齐,她也就慢下来了。
旁边的王云正狼狈跑着时,就看到身边这个女生调整步伐将就着她,被前面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怎么知道对方是在将就她的?
看看林冕的脸吧,那么轻松,仿佛在慢跑一样,实际上她们跑很快,让王云都快喘不过气了。
王云咬咬牙,她不想被教官训斥,于是加快步伐,不与前面的人差距太大,也不想让身边这个女生因为她被教官责骂。
可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餐,加上呼吸急促,一不小心,王云一下顺着惯性往前摔下去。
可是一只手有力地拉住了她,避免了悲剧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