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好奇钟玉琪为什么没有同意, 林冕也不反驳她, 她总是有理由才会这样做的,只是:“等会我要送吴冰夏回家,我送她回去以后再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她们总是默契的, 钟玉琪也不问林冕为什么要送吴冰夏回家,她比了OK的手势, 接着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看着钟玉琪手里的手机,林冕想起了被她遗忘在家的手机。
为了方便联系,林梅也给林冕买了手机的,可是林冕嫌弃手机太重太厚, 以及太丑,她不爱带手机。
好在现在也没有什么急需用手机的情况,林冕选择性遗忘了它。
但钟玉琪的手机不一样,她贴了很多东西在上面,看起来很花哨,将这种功能性的东西变得具有观赏性。
但看起来更重了。
林冕收回目光,更觉得自己不喜欢带手机是对的,丑东西就该锁在柜子里。
放学铃响起,林冕让钟玉琪先去车上等她,她则去接吴冰夏。
没想到一出教室,林冕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吴冰夏。
“你没事了吗?”
吴冰夏点头,“好多了,脚踝还有点肿,我回去再冷敷就好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钟玉琪走过来,她向吴冰夏伸出手:“你好,我是小冕的好朋友钟玉琪。”
目光对视那一刻,两个人都知道遇到了对手。
吴冰夏扬起灿烂的笑容,回握住钟玉琪:“你好,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谁,就不用多介绍了吧。林冕现在要送我回家,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啊。”
钟玉琪嘴角翘起弧度:“啊,一起走吧,我之后还要和小冕去别的地方呢,是吧,小冕?”
被钟玉琪故意勾住手的林冕,在收到吴冰夏控诉的眼神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里的氛围也很奇怪。
吴冰夏在跟陈晓秋报了地址后就不说话了,她看起来似乎有点抵触回家这件事。
钟玉琪在身边,林冕也不好说什么,她接过陈晓秋递过来的眼镜,自从上次丢了眼镜后,林冕备了很多,像只仓鼠一样在很多地方都放了备用的。
在吴冰夏下车时,林冕拉住她的手。
“不要害怕,回去好好和你妈妈说,之后我们一起去学拳击,我会一直等你的。”
吴冰夏点头,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林冕才关上车窗。
“接下来就是我的时间了吧,陈姐,咱们去……”
吴冰夏一走,钟玉琪终于不沉默了,她拉着林冕絮絮叨叨,让林冕等会看到那个人以后也不要怪她,如果那个人惹到她也不要怪到她身上。
“一直听你念叨那个人那个人的,到底是谁啊?就这么厌恶吗,连名字都不想叫。”
“那倒不是,就是总觉得无论叫他名字还是喊他堂哥都很烦。”
“哦,”林冕挑眉,“那我倒是挺好奇的。”
钟玉琪摆摆手,“你还是不要好奇,对他好奇没什么好果子吃的,他叫江澹。”
然后呢?其他的就不说了吗?
看出林冕的疑惑,钟玉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要怎么提起江澹呢,怎么说都不对,不如让林冕去见这个人,再之后她都会知道了。
她们先去了钟玉琪奶奶爷爷那里,这还得先确认身份以后才放她们进来的。
古色古风的大宅院,在北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着实很有存在感。
钟玉琪叫林冕先在车里待着等她。
“不是其他原因,只是他们看见你后会拉着你问个不停,全是一些很烦人的问题,小冕你就先待在车里吧。”
不一会儿,钟玉琪出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
黄昏下,他的身影越来越近,近到林冕看清了他脸上的每一处。
论外貌,江澹是好看的,是客观意义上的好看。
一米七的身高,配上那头发梢扫过锁骨的黑发,他就连站在那里都像一道风景。
但林冕对这些都不在意,她从小就在美人堆里长大,她的爸爸和姐姐长得都很好看,林冕看的是江澹的眼睛。
含笑却不进眼底,纯黑色的瞳孔像平静的湖面,让人感觉那道笑意不过是错觉。
林冕有点懂了钟玉琪想要表达却表达不出的感受。
他看起来很温柔,实际却是有点阴郁的,他的到来,让林冕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好,我是江澹,你就是玉琪提到的同学吗?你看起来好小,真可爱啊。”
江澹凑近林冕,而落后一步的钟玉琪坐到了副驾驶,并给了林冕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钟玉琪从未这样对待过她,林冕意识到了钟玉琪这是真没辙了。
在别人看不到的死角,钟玉琪焦虑地咬着指甲。
如果不是想劝住林冕,她也不至于把江澹搬出来。
林冕的固执她是知道的,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钟玉琪选择直面自己的恐惧。
“你怎么不说话啊,这么内向怎么能和玉琪玩得来的啊?”
见江澹终于把身体撤回去,林冕才冷淡说道:“我是林冕,我本来就比玉琪小,看起来比玉琪小点也正常。内不内向跟交朋友没什么关系吧,你也不用这么武断吧。”
“跟玉琪一样叫我哥哥就好。”
突然缩小的距离让林冕瞳孔震动。
“哎呀,我果然没看错,这真的是没有度数的眼镜啊。”
他的动作很快,在林冕注意力集中到他说话的内容时,他一把将林冕的眼镜取下来。
把玩着手上的银框眼镜,江澹笑得很肆意。
这真是相当无礼的一个人啊,林冕很少被人噎住的,大多时候都是她噎住别人。
“那又怎样呢,难道有谁规定不能戴没有度数的眼镜吗?”
“呵,是么,”江澹轻笑,“我就随口一说,别紧张嘛。”
他单手将眼镜放回林冕的鼻梁上,不习惯这个行为的林冕闭上了眼。
“放轻松,可以睁眼了,不用在我面前紧张的。”
江澹坐正,拉开和林冕之间的距离,她是和钟玉琪不一样的女孩,或许正是因为这份不同才让钟玉琪如此小心她吧。
想到刚才钟玉琪求着他让他带她的朋友去看他的乐队,打消这个女孩想组乐队的想法,江澹很想笑的。
钟玉琪还拜托他要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不要装模作样,最好一次就能吓走她,但也不能对她过于严苛。
钟玉琪对那个女孩的保护欲是那样明显,江澹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会让骄傲如钟玉琪这样的人来求他。
钟玉琪怕他的事,江澹是知道的。
在外钟玉琪不算一个能被别人轻易读懂情绪的人,可在见惯牛鬼蛇神的江澹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如今看来,江澹也没觉得林冕是一个多特别的人,或许只有钟玉琪才知道她的这份特别吧。
车停了,林冕下了车才看到她们到了一个外面被一层黑色涂满的房子,窗户上全是各种涂鸦,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场景。
钟玉琪拉住林冕的手,凑到她耳边说道:“靠近他,我会不舒服,刚才让你独自在后排是我的错,之后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进来。”
江澹抵住门,让她们先进去。
进门以后林冕才发现室内室外是两个风格的。
各种各样的彩带粘在天花板上,偶尔有些许掉落,让地面上也是五颜六色的。
头顶上的灯也不是平常那样的照明灯,是不断闪烁着的,光是碎的,在这里,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对方的靠近,江澹的目光透过来,好像在看她,又像是光影带来的错觉。
“这是我们的准备室,这里连通着酒吧,你们还小,没必要进去看,等会人到齐了,就在这儿享受音乐吧,怎么样?在这儿,可不比噪杂的酒吧差。”
明灭明暗的灯光下,他的五官如同被晨雾柔化的山峦轮廓,就连碎光也偏爱江澹,鼻梁上缀着的小痣也显得恰到好处。
他目光里透露出疯狂和愉快,撕碎了表面的温和,让钟玉琪拉住林冕的手更用力些,像是在给林冕力量,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不是才比你大两岁吗?酒吧不是应该成年后再去的吗,听他这话,怎么很熟悉的样子?”
“玩这个想要表演且不被家里人知道的话,酒吧是一个特别好的选择。”
钟玉琪没有告诉林冕,她对江澹的恐惧很大一部分是去年江澹拉着她到酒吧去,她见识到了疯狂、很会玩的江澹。
这让她吓到了,她不明白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可江澹的确没有做出碰到底线的事,可这也让钟玉琪感到恶心。
他让她想到她的爸爸。
可能江家的血液流淌着的,不仅是财富,还有恶心吧。
钟玉琪拉着林冕坐到吧台椅上,看着江澹百无聊赖打着鼓。
每一下,都像敲在林冕的心上,密密麻麻地叫人也想跟着动起来。
“他是鼓手吗?”
“他会玩所有乐器。”
“哇”
林冕看向江澹的目光发生了变化,“那他岂不是全才?”
在认识林冕之前,江澹的确是钟玉琪认识的同一辈人里最厉害的一个。
可是:“他不如你的。”
鼓声停下了。
江澹笑眯眯地撑在鼓面上,“我们小冕这么厉害吗?”
他的嗓音开始含糊起来,叫得也变亲密了,好似他和林冕已然是朋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