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她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主动打这个电话给陈放,这意味着她在主动求和,而她本身就是脸皮薄的人。
但最终,纠结了半天以后,她的决定还是要打这个电话,毕竟,她无法否认,面子在她心里,根本没有陈放重要。
播放着氛围感的英文歌,并不算安静的清吧里,陈放却能透过话筒,清晰听到电话那头陆晴的呼吸声,听起来她似乎很紧张,但他勾了勾唇,压抑住了自己想和她说话的冲动。
因为他想听听,陆晴到底会对他说什么。
憋了半天后,陆晴好听的声音带着难为情的羞涩,终于传进了陈放的耳朵里,但她只说了两个字:“回家。”
这两个字虽然很简短,但显然已经包含了陆晴想要向他,表达的所有意思,陈放嘴角的笑容,绽放的更大了些。
酒桌上等着继续巴结陈放的赵让,以及一桌子的人,几乎都被陈放的笑容吸引了,有人开始止不住的窃窃私语,讨论起来,陈放电话那头的人到底会是谁。
“消气了?”陈放那张历来痞帅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了赵让和他的朋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表情,他语气谄媚,讨好至极,接着向那头的人问了一句。
陆晴红着脸,什么也没再回答他,径直挂断了电话。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自己如果没有消气,怎么可能会主动打这通电话给他,故意这么反问她,显然就是想要逗弄她。
果然,这个人就是个顺杆爬,脸皮厚的厉害,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她面红耳赤,握紧手机,在心里如是骂了陈放一句。
竟然被挂电话了?赵让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他身旁的陈放。这可是外表无可挑剔,家境极佳,年薪百万,当之无愧万人迷的陈放啊!
他怎么也想不到,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可以直接挂掉陈放的电话。
然而陈放的表现更加出乎赵让意料,他不仅丝毫不生气,反而带着一脸满意的笑容,一把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就要往酒吧外走去。
“哎,放哥,你干嘛去?”赵让一头雾水,立即站起身来,朝他背影大声问了一句。
陈放低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手腕上的高级手表,勾了勾唇回答他们:“家里有宵禁,老婆管的严,下命令了,十二点之前必须到家。”
老婆??命令??一酒吧的人,目瞪口呆,下巴差点全部跌在地上。
这种顶级大帅哥竟然英年早婚了?那些正盘算着继续搭讪陈放的辣妹们,显然也听到了句话,有好几个脸上都露出了神伤失望的表情来。
而听到这话,如块石头般立在原地的赵让,更是震惊至极,他根本不知道,陈放竟然已经结婚了这件事情。
看着陈放高大的背影离去,他也完全无法想象,以陈放这样的无懈可击的条件,他娶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妻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陆晴抱着犹达坐在开了灯的客厅沙发上,心情莫名的紧张忐忑。
陈放听了她那通电话会立即赶回来吗?但回不回来这也是他的权利吧,毕竟自己今天还莫名其妙发了他一通脾气,更不必说自己此前还跟他说,婚后要各过各的。
“嘀嗒”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开门的声响,陆晴立即下了沙发,快步走到了门前。
门很快被打开了,陈放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他刚进屋,一双有神的黑眸,便已经立即捕捉到了站在门前,一双澄澈大眼睛望着他看的陆晴。
还未来得及开灯的微暗月色里,陆晴仰头看向他,轮廓深邃,眉眼漆黑恣意,好看令人根本移不开视线的那张脸。
而今,从程颖颖那里,知道了他曾经为自己做过的,为自己带来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朋友,这件事情以后。陆晴更加无法形容,自己见到陈放时的那种特殊的感觉,或许可以说,是悸动。
陈放俯下身来,伸出宽大的手掌抚了抚她的头,痞里痞气的勾了勾唇,一脸戏谑的朝她问:“怎么?陆晴天,你就这么想我了?迫不及待的跑到门口来等我,比犹达还要快。”
“才没有呢!”陆晴白皙的小脸瞬间涨的通红,自己果然暴露了,她在心里责怪了自己一句,为什么要那么心急啊!
陈放故作失望,语气里多了丝委屈,骤然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抚了抚自己冷白的额角,表情虚弱:“原来没有啊,我头现在还有点晕,好像是晕针症留下来的后遗症。”
“啊?就说让你注意了,不要再陪我去抽血了,大傻瓜!”陆晴立刻急了,伸出纤瘦的胳膊,搀扶住身材高大陈放,带着他一步步往客厅里的沙发前走去。
到了沙发前,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和他身高差极大的陈放坐下以后,又立即转身,打算为他去倒水,拿热毛巾来:“你先坐着等会儿,我去给你拿其他东西,给你缓解症状!”
下一秒,陆晴却惊呼出声,纤细的手腕径直被陈放握住,往后一带,她便整个人,完全跌坐在了陈放的大腿上,对方宽大而有力的手掌,自后紧紧圈住了她纤瘦的腰肢,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熨烫着她。
身后,木质薄荷香味袭来,陆晴面红耳赤,这狐狸精到底要干什么?
陈放一双黑眸目光炙热,兀然俯身,将他那张极好看的薄唇,凑近陆晴白皙的耳垂边,哑着声音,朝她说出了一句,令她瞬间心跳加速,浑身发热的话来:
“陆晴天,不如,你亲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第四十三章 这样……治好了吗?
亲他一下?陆晴整张脸涨的通红, 转头对上陈放那双深邃而好看,目光炙热的眸子,她怎么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呢?
因为在这双黑眸里, 她分明看见了一些靠近她的期待。
“嗯?”陈放声音低沉,如蛊惑人心的海妖一般,再次朝她问出了一个字, 似乎在等待着她的行为, 灼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 令陆晴浑身酥麻了一下, 白皙的耳朵早已红的快滴血。
除了上一次和陈放在订婚宴上的做戏,她主动亲了他的脸颊之外,陆晴从来没有亲过任何一个男人。
因为父亲的缘故, 此前二十八年的人生里, 她对男人这种性别,其实并不存在任何的期望,甚至,她认为暴力, 懒惰,贪婪, 喜新厌旧这样的词语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
所以, 她不认为, 自己需要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 或者得到任何一个男人的喜欢。
可是, 自从再次遇见陈放以后, 她不得不承认, 她和她遇到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 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 带够带给她这种,陈放给她的独特感觉。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这种感觉,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在她生命里此前从来没有出现的期待,是的,她必须得承认,她对陈放也有着,如他一般,对于靠近彼此的渴望。
陈放于陆晴来说,就算是砒霜上抹的蜜糖,也让她想尝试,就算是焚身的烈火,也让她在此刻,只想变成飞蛾,靠近他,感受他的温度,以及他身上拥有的一切光和亮。
一声轻叹响起,来自于陈放,他似乎在这样良久而沉默的等待里,认为自己对她的期待已经落空了,沉声在她头顶,缓缓开了口:“好啦,陆晴天,如果你不愿意……”
下一秒,陈放将一切的话语都吞进了肚子里,因为陆晴转过身来,圈住他修长脖颈,仰起白皙的小脸,将她的粉唇,径直吻上了他的唇。
温热的触感传来,陈放出乎意料,几乎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一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白皙的耳根也完全红了起来,她吻的并不是他的脸颊,而是他的唇。
现在他们都如此清醒着,也并非是在醉酒后的失控时候。她头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如此主动的吻了他。
陆晴闭着双眼,长睫轻轻颤抖着,整张脸涨的通红。虽然她的吻技生涩至极,只知道将自己的唇,在他唇上研磨。
况且,她何尝不知道,陈放说亲他一下,他就会好,这样的话语显然是在诱哄她,骗她。可如果是他,她甘愿上他的钩。
几秒钟后,陆晴才停下了她的吻,她睁开眼睛,涨红着脸看向陈放那双更加炙热,隐隐泛着红,牢牢锁住她的眸子,极度羞涩的问了一句:“这样可以治好了吗……?”
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样离谱而大胆的事情,现在她也顾不着面子,也不想管陈放会怎么想她了,反正想亲他的时候,她就亲了,这件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陆医生,完全不够,因为你就是我的药。”陈放喑哑着声音,宽大而温暖的手掌将她搂得更紧了,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那张轮廓深邃,痞帅而恣意的脸,靠近了她,形状好看的唇,径直吻上了她的唇,完全夺回了主导权。
双唇再次想贴的瞬间,陆晴红着脸浑身颤抖了一下,陈放这个吻完全不同于她那个青涩的吻,他的吻霸道至极,而且吻的极深,肆无忌惮的与她唇齿纠缠着。
陆晴承受着这个吻,双腿瞬间发了软,整个人的思绪也如蒸发的水蒸气般,令她理智逐渐涣散,只能被动的在陈放这种极度炙热的,如地痞一般的掠夺方式里,丧失所有的理智,腰肢也只能依托着他有力的胳膊,才能勉强立着。
她整个大脑都开始变得迷迷蒙蒙起来,脑海里只想起陈放低沉好听的声音,对她的有一种新称呼,陆医生,药,真是有趣,她现在又在陈放那里多了一种称呼。
不知过了多久,陈放终于肯放开她,陆晴喘息了好几下,可陈放好看的唇,却又顺着她的嘴角一路往下,轻点着延伸,吻了她白皙的耳垂后,又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亲了好几下。
这种酥麻而奇异的感觉对陆晴来说实在太过陌生,她纤长的手掌,瞬间攥紧了陈放宽阔背脊上的衣服布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嗓音娇软,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嘤咛。
或许是她的声音,终于令陈放找回了一些理智,他停下了动作,离她远了一些,极力保持着冷静,压抑克制住了自己。
他很清楚的明白,陆晴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孩子,而且还并没有度过头三个月的稳固期,他们都需要非常小心和注意。
终于得以解放,陆晴浑身无力瘫软在陈放宽阔的胸膛里,对此,当然了然于心,因为陈放刚才将她抱得如此之紧,她已经逐渐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来自于他身上的某种巨大的反应,正在紧紧压迫着她。
一直冷静了好几分钟后,陈放才再次抬起他那双好看的黑眸,朝陆晴痞里痞气的笑了一下,对她如是说道:“陆医生,现在你完全把我治好了。”
“撒谎!刚才你进门装的那么虚弱,根本就是在演戏吧?”陆晴从他怀里坐起身来,瞪圆一双眼睛,朝他质问了一句。
陈放对此不置可否,宽大的手圈紧她腰肢,勾了勾唇,脸皮极厚:“可是刚才,某个人,不是甘愿做我的药,治好我吗?”
“你!”陆晴瞬间涨红了脸,语无伦次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果然,这个人就是这个德性,顺着杆子往上爬的类型,根本没羞没臊的。
陈放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认真了一些,一双黑眸锁住她,对她说出了一番话来:“陆晴天,你要相信我说的话,以后我一定可以陪你去抽血的。事实上,我的晕针症已经很多年没发作过了,在成为飞行员之前,我就已经克服了这个弱点,我可以完全无负担的看着自己打针抽血。”
原来如此。陆晴愣了一下,确实,晕针症在她猜测应当属于心理因素比较多的一种症状吧?而陈放能成为机长,他的心理素质,必然应当超出普通人无数倍,更不必提晕针症这样的小事情了。
可今天,他为什么会突然发作呢?
“我估计发作的原因,是因为,今天,当我亲眼看到你抽血,看到冰冷的针头钻进你皮肤里的那一刻,我会止不住的去想象,你所经历的那种痛苦,或许,是我太过于在乎你了,陆晴天。”
陈放看出了陆晴脸上的疑惑,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挽起她鬓边的一缕黑发,接着对她沉声说出了口。
陆晴听到他这句话,心里有些惊讶和震撼,脑海里立即冒出来一个词语,叫做感同身受。
原来,当针扎在她身上的时候,陈放竟然会觉得那根针就如同扎在他身上一般?
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人,会对她感同身受到这样的地步。
其实针扎进陆晴皮肤里,那一刻,她其实并不觉得疼痛,因为事实上,她早已经习惯了忍受疼痛,忍受痛苦,忍受孤独,忍受命运带给她的一切。
初二那年,她一个人经历了无数,在那样一个冰冷刺骨的雪夜里,她亲眼目睹了父亲经历了,无法缓解,也无法言语的,来得极快,极剧烈的痛苦,他就那样握着她的手,逐渐变得冰凉。
一条生命就此流逝在了一个寂静无声的,大多数人在温暖被窝里酣眠入梦的普通夜晚。
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样,拖着父亲庞大的身躯走出房门,在深夜里去敲每一扇邻居的房门,可事实就是无论她如何嚎啕大哭,彷徨无助,将刺骨的深夜里,将手掌一下又一下,重重拍在邻居们那一扇又一扇紧缩的铁门上,疼的发肿,疼的铁青,疼的仿佛立即能长出冻疮来。
最终,也没有任何一扇门为了她而打开,她还是要独自面对一切。
自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明白并确信着,这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痛苦感同身受。而每个人唯一能跨越痛苦的方式,就是自己去经历。脱胎换骨也好,痛彻心扉也好,这都是必经之路罢了。
而现在,她不过只是去抽了个血,这份轻微的痛苦,竟然已经令陈放为了她而感同身受到了晕针症发作的程度。这简直令她无法想象。
陆晴的眼眶红了一下,她缓缓向陈放开口:“陈放,其实我不痛,对我来说,这样的痛,和我曾经所经历过的痛比起来,其实什么也不算,所以,你下次不要那么傻了。”
“陆晴天,你不痛只是因为你不喊痛。你要永远记得,你痛的时候,我比你更痛,所以,你一定要对自己好。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好,记住了吗?”陈放却驳斥了她这番话,骨节修长的手指,反而捧起她的脸,对她郑重的说道。
陆晴沉默了几秒钟后,点了点头,回答他:“记住了。”
虽然现在的她,或许还不适应,或者说并没那么理解陈放所说出来的这番话,可她愿望慢慢去理解。
与此同时,她想起了心里另一个关于陈放的疑问来,她仰头看向陈放那张好看的脸,向他问出了口:“陈放,为什么高一开学的时候,你要向程颖颖推荐我,让她和我做朋友?”
“因为,你的优秀,我想让更多人知道呀,而且我有信心,你们俩会成为最好的朋友,最后,你们不也如我所料了?”
陈放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了这件陈年旧事,随即他表情又变得坦然自若了起来,勾了勾唇,回答了她的问题。
陈放到底是怎么看到自己的优秀的?而且他的语气为什么能如此笃定,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初中就已经单方面认识自己了?陆晴仍然有些搞不明白这些问题,觉得一头雾水。
“好了,陆晴天,时间也不早了,该去睡觉了,再过两天,我就该回江航上班了,你婚假也差不多那时候结束吧?”陈放将腿上的陆晴,一把轻松抱起,站起身来后,将她轻轻放了在地上,又伸手摸了摸她头顶,提醒她道。
陈放看了眼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他担心睡的太晚,属于熬夜,对陆晴的身体并不好:“那我先去洗澡了,你也快去吧。”
陆晴表情有些呆呆的,听他这么说,虽然点了点头,表情看起来,却好像还在她那颗小脑袋瓜里,兀自纠结着什么事情一般。
陈放看着她呆萌的模样,摇了摇头,差点又讲呆仓鼠这三个字说出来,他转身,长腿一迈,高大的身影正欲往家里浴室走去。
下一秒,他却停住了脚步,彻底走不动道了。
因为陆晴骤然伸出纤长的手指,拉住了他衣角,她抬起涨得通红的小脸,声音小的像蚊子,朝陈放说出了一句,令他不敢置信的话来:
“陈放,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