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有关蹦极的专用名词,这句温书宜完全听得懂。
对方光顾着冲她说话,温书宜被吸引了注意力,还没开口,被身后探来的大掌不容抗拒地按住肩膀。
“去哪?”
耳畔传来熟悉的男人嗓音,格外低沉磁性,鼻音撩人,听着隐隐的侵袭压迫感。
温书宜稍稍扭头,跟身后的男人对视,又听到身前外国男人问是不是她朋友。
漆黑眼眸里沉着几分意味不明。
“媳妇儿,问你呢。”
温书宜看两人完全陌生的模样,这会才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她刚刚还以为是邵岑请来的专业蹦极陪跳员。
身前男人听不懂中文,更无法理解“媳妇儿”的意思,以为她没听清,又
执着地重复问了遍。
这次温书宜回神,用英文礼貌回答:“不是朋友。”
微顿了下,又补了句:“是老公。”
外国男人知道没戏,只能讪讪走开。
温书宜也没想到是自己闹了个乌龙,微微偏过头,刚想说话,鼻尖却被修长手指轻勾了下。
“坐着就这么会儿,就要被别的男人拐跑了么。”
温书宜如实说:“我以为是你请来的专业陪跳员。”
邵岑说:“觉得我大老远带你来,会把你一个人丢着不管?”
温书宜微抿嘴唇:“那你刚刚也只顾着聊天,把我放在这里。”
小姑娘柔声柔气的,自己都没发觉的撒娇埋怨口吻。
“怪我呢。”
小姑娘跟家属撒娇,邵岑也纵着她:“小朋友一个人待着,想家属陪着?”
“我在这里有点不适应。”
陌生的异国,在这里只有邵岑一个认识的人,温书宜很轻地拉住男人的衣角,轻声地请求:“邵老师,你别离我太远,好吗?”
邵岑看着小姑娘依赖他的模样:“是我没考虑到这点,以后不会了。”
“没事,不太远就可以,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温书宜微顿了下,注意到自远处投来的视线:“那是你的朋友们吗?”
邵岑逗她:“查岗?”
温书宜微抿嘴唇:“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嘛。”
“瞧着不像是不想知道的模样。”
邵岑说:“他们想跟你当面打招呼。”
温书宜紧张起来:“那我要去吗?”
她抬了抬眼,正对上那个火辣的漂亮姐姐朝她笑着眨了下左眼。
邵岑说:“被我拦住了,她是个花心的女人,专挑你这种年轻漂亮的小甜心下手。”
“离她远点,知道了么。”
“嗯?”
温书宜还是第一次见邵岑这样明晃晃地讲人坏话,看得出来,他们私下的关系确实是相当的好了。
“可是既然是你的朋友,不去打个招呼,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她还是第一次见邵岑在国外的朋友。
邵岑说:“他们不在乎。”
然后朝着不远处给自家小姑娘放电的女人淡瞥去。
三秒后,Grace不敢皮了,心有戚戚地推着Damon跑了。
温书宜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还在怔神间,被握住手腕拉起身。
“走吧,都准备好了。”
温书宜跟在邵岑身旁走,突然福至心灵道:“所以刚刚是不是去谈准备工作了?”
“这会才反应过来么。”邵岑笑她,“弃猫罪这名声儿我不担。”
……什么弃猫罪啊。
温书宜轻声说:“我没这么说。”
等到做蹦极准备前工作的时候,温书宜才知道,原来她的陪跳员竟然是邵岑。
“邵老师,你是专业的啊。”
邵岑言简意赅:“算是。”
温书宜对这项极限运动是完全陌生的,任由男人摆弄,只带了个人,就连脑子都暂时放下了。
全都准备好了后,邵岑察觉到这姑娘目光,一瞬不瞬落在他的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你……是不是带过很多人跳啊。”
温书宜想着刚刚格外耐心细致的准备工作,很熟练,也很熟练,一想到邵岑可能也会对别人这样,莫名就有点酸酸的。
邵岑说:“倒没有很多。”
温书宜微微揪住手指,又听到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就眼前的小观音一个。”
闻言,温书宜抿了下唇角:“邵老师,我第一次跳,你要对我好好负责。”
等着临到真要跳的时候,邵岑看这姑娘一副紧张过度,呼吸都屏住。
“别怕,抱紧我。”
温书宜不敢乱往下瞟了,刚刚看了眼,好高,把她那点本就不多的胆量,差点吓得魂飞天外,可想跟邵岑一起跳的想法,也同样的强烈,紧紧抱着男人,侧脸贴在宽阔的胸膛,感受到那股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厚度。
“宝贝儿,倒数三秒。”
温书宜乖乖开口。
“三。”
“二。”
“一”——
在飞跃而下爱琴海蓝色宝石般的海面的那个瞬间,她紧闭住双眼,被有力可靠的大掌和臂弯紧紧地回抱进了怀里。
……
已经回到休息区域的温书宜,还没有从飞跃失重的惊慌和恐惧,还有那种肾上激素飙升的刺激和兴奋,一时走出来。
“还在怕?”
温书宜摇了摇头。
一开始跳之前,她是真的很怕,可跳下去,被邵岑抱紧的瞬间,她就突然间什么都不怕了。
过了会,温书宜逐渐恢复神智,感觉到男人目光落在脸上。
她突然有了预感——邵岑现在要对她说些很重要的话。
沉默中。
邵岑瞥着她:“我在过去很多年里,每次在人生的重要节点都会来一次,从高空坠落失重、如同生死的那个瞬间,我总想明白什么是想要的、必须的。”
“我从前以漠视、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态度,看待身边人的分分合合,也曾傲慢地认为有关我人生的森林版图中,并不需要任何柔.软的鲜花。”
“用最好土壤、水源、光照的一片土地,来建造一所精心呵护的花园,并打算付诸实行。”
小姑娘对感情还有着最天真的期待。
“这或许在我人生里,是最想不到、也是最简单的一个选择。”
“这段关系如果往前迈一步,在未来我们将要共同负责对方的生老病死,在感情的排他性里达到种平衡,我们会是彼此唯一的伴侣,好的坏的一面都会展现,让步和妥协在所难免,需要考虑的事情和未来将遇到的挑战只多不少。”
“书宜,唯一主导的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温书宜握住了微颤的指尖。
他在跟她谈论未来。
她知道自己一向是鸵鸟心态,把自己缩在安全的区域,他们现在相敬如宾的氛围很好,好在让人不忍去破坏。
就像是邵岑说的话一样,她甚至没办法去判断,这个“尝试”究竟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在相处后,发现并不是对方所期待的那个人,如果在相处后产生失望又厌烦的情绪后,又该怎么办呢?
所带来的消极和坏的后果,发生就会发生了,破裂、厌恶、失望的负面情绪,在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里,是不可逆的。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她甚至好像没有什么语言能形容此时的状态。
可她也很清晰地知道——相敬如宾的状态和氛围很好,她已经不满足了。
温书宜张了张唇:“阿岑,我想……”
临到头,她才发现自己有多笨嘴拙舌,连句像样的话都开不了口。
对视间,邵岑就明白小姑娘的回答:“如果我来换种说法,你愿意跟我培养感情么。”
“做谈情说爱关系才会做的事儿。”
做、谈、情、说、爱、关、系。
才、会、做、的、事、儿。
那些事吗?不同于相敬如宾的关系,他们今后会亲密无间,肌肤相亲。
温书宜骤然又想到那个混乱又昏沉缠.吻的梦。
脸颊腾地冒起了热度,她感觉要是有镜子能看到
自己,肯定特别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