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僵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默许他这样抱着。
罗德里克的心跟着软下来。
闭眼,他蹭了蹭她清香的发丝。
他的Sweetie,要和自己住在不同的城市,他如何舍得。
可不能不答应她,罗德里克不想让她生气。连先前很久的话都记着,没有干涉她工作的事,铂翡那边甚至都没派人去过问。
她说她要自己去走,要尝试攀爬和跌倒的滋味,他就松手那么一点点。可就是怕她受伤不告诉他,自己一个人躲着不让他知道。
想到这儿,他手臂收紧。
下颌放到她肩上,罗德里克低声开口。
“不想一个人住的话,我留下陪你好不好?”
“你说你需要,我就答应。”
第32章
泰晤士河水映着高楼的灯光,粼粼水波漾着心事,姜知月内心五味杂陈。
罗德里克怀抱里的温度,她承受不住。
“......你开玩笑呢,”她从他怀里撤离,转身,用尽量轻快好笑的语气,“你的工作不管了?”
“我们,我们以后,有的是周末和假期,”她盯着他胸口处的一枚纽扣,抬头,朝他绽开微笑,“又不是见不了面了。”
罗德里克的目光深邃,直直望进她的心底,两个月前那种撒谎的虚浮之感又一次像夜雾般降在心头,姜知月觉得维持这个微笑很费力,缓慢收敛唇边的弧度,垂下眸,不再看他。
而他抬起手,迫使她重新直视自己。
“Phoebe。”
他喊她的名字,那双审视的眼眸落在她的脸颊上,不错过任何微小的神色。
灯光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盖住,姜知月被他盯得心慌,握住他的手腕往下推,“干什么啊,别看了。”
她又别过脸去,罗德里克心谷穿过一阵空落落的风。手一揽,将人重新揽进怀里,惩罚性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说是亲,其实更像是咬。
姜知月痛呼一声,捂着嘴,瞪着人刚要发泄,却听他低声一句,“知道你开心,巴不得一个人离远些。”
他能洞察出一些东西,姜知月半是心惊,半是意料之中。
只是还有几丝缥缈的失落,原来,他也只看得见这一部分。
在一切布置妥当前,不能令他起疑。所以她也半真半假说道,“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害怕我在这边有了新的朋友同事把你给忘了啊?”
罗德里克不想回答她,低头咬她的唇,她躲,他就继而含住她的耳垂,又吮又咬。
姜知月半边身子过电,软得有些没力气,推他的时候,听到他说,“说你不会。”
不会什么?
她被亲的有点懵,很快反应过来他接的是自己上一句话。
这人,还是习惯用命令式的口吻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好像她这样说了,事实就可以变成这样。
放平时,姜知月不会如他的意。
可现在她也不想因这点事发生口角了,在心里叹口气,环住他的脖颈。
男人清冽的气息侵入鼻息,她缓慢闭上眼。
“会想你的。这样好了吗?”
这样的语气,像在哄要糖的小孩。可小孩也会贪心的,拿到了第一颗糖,就想要第二颗,第三颗。
罗德里克回抱住她,将人箍在怀里。
“每晚回家给我电话,视频,不要语音。”
“周末时间都留给我,和别人的约都推了。”
“跟异性同事保持距离,非工作时间不许发消息,我会查。”
“停停停,”姜知月越听越不对劲,“你怎么越管越多了,离越远就管越严是吧?”
他理所当然的模样,指腹捻过她的唇,“这样我才放心。”
姜知月又被激起熟悉的恼怒感。
但是,算了。
这时候争执有什么用。
她闭了闭眼,半晌,语气不那么甘心和服气,“行。”
罗德里克在她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时间很晚了,他们简单收拾一下,就睡觉了。翌日起来,姜知月吃完早餐,托腮望着窗外发呆,罗德里克见她无所事事的样子,问,“行李送到了,要不要规整一下?”
姜知月反应过来,“哦,是。”
罗德里克帮她把装衣物的箱子提到二楼,竟然还有闲心陪她一点点把衣柜分类填满。
姜知月觉得自己好像片场准备道具的工作人员,在明知演员不会就位的情况下,还是把一切布置得尽善尽美。
厨房里的调料、餐具是人提前备好的,冰箱里存了一些鸡蛋和速冻水饺,蔬菜类的食物罗德里克打算带着姜知月去超市逛,选她自己喜欢的。
白天的时间就这样不慌不忙打发了,把食物一件件放进冰箱里,罗德里克告诉姜知月,今晚不在家吃,顾瑾松来了,眼下去餐厅跟他汇合。
罗德里克这位表弟,姜知月差不多一个月没见着了。她知道这位小顾总如今开拓国内市场很成功,随着家里的产业重心转移,如今他只有每年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待在欧洲。
听罗德里克说,顾瑾松在瑞士陪了外祖母一周,这才来伦敦歇两天,之后直飞沪城。
从小在外祖母身边长大,顾瑾松自然和老人家十分亲近。姜知月想到这一层,突然有种预感,他这次来的目的也许不只是和罗德里克见见面。
到了餐厅,姜知月跟在罗德里克身边,往顾瑾松所在的桌位走去。
他们在他对面坐下,姜知月抬眸,和顾瑾松对上视线。后者刚好也在看她,目光里充满意味深长。
那一刻姜知月就拿准,他是知道的。
短暂的视线相接,他唇边浮现礼貌的微笑,说了声姜小姐好,再自然不过,一点儿破绽没留。
姜知月点点头,回了你好。
整顿饭的过程,主要是俩兄弟在交谈。
姜知月安静听着,罗德里克有时会边说话边给她添菜,她说不用了,就会被他盯一眼,眼神警告,好像说这话就是她不应该。
行吧,她沉默。
中途罗德里克接到一个电话,本想挂断,但姜知月说,“你快去接吧,没事,我们等你。”
他见她不介意,也没有不高兴,于是起身,往人少的地方去。
姜知月心头一松,但想到接下来的事,状态又紧绷起来。
她看向顾瑾松,“......是外祖母让你过来的?”
顾瑾松靠着椅后背,懒懒地,嗯哼一声。
他缓缓望向她,若有所思,最后笑了下,“不然凭自己一个人瞒过他跑回国?你很敢想啊。”
姜知月当然知道,凭她肯定不行。
“你,愿意帮我?”
他毕竟和罗德里克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刚才她见他们相谈甚欢,一度担心顾瑾松会变卦,朝罗德里克告密。
顾瑾松耸了耸肩,“外祖母拜托我,她老人家身体不好,不宜过多操心劳神。”
的确。想到这里,姜知月低声说因为自己的事,让外祖母挂心了。
“不用有负担,她自愿帮忙的,”顾瑾松先前也知道姜知月和表兄之间是怎么开始的,“我呢,也可以帮理不帮亲,毕竟这决定是你自己做的,违背本心待在这边,确实挺残忍,所以我理解你,想好了就行。”
姜知月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你们。
“罗德里克在暗处一直配有安保,你们现在住在一处,单独溜出来很容易被发现,”顾瑾松说,“我找个机会,让他把人借给我,你等消息就行。”
他跟罗德里克说,这两天来伦敦谈合同,所以理由比较好找。
姜知月点点头,桌下的两只手绞在一起。
“这送回去也许能行,但你有没有想过之后?”顾瑾松略微皱眉,“如果罗德里克不是一时兴起,又或许他不甘心,继续找你怎么办?”
姜知月低头看着桌面,“罗德里克的祖父说会帮忙。”
“奥古斯特?”顾瑾松想起和顾家颇多恩怨的这位,“你怎么说服他的?”
姜知月简单讲了她和这位老先生的那场对话。
“他想让罗德里克回到预期的正轨上,我主动说要走,自然合他心意。不希望罗德里克再次找我,也是我和他的共识。”
“他和我说,商人逐利,谁也不能免俗。只要进行一些家族中的利益交换,罗德里克会知道怎么做,”姜知月说着,命令自己至少要笑一笑,“我觉得祖孙之间就算有什么摩擦,但再怎么说,罗德里克是他的继承人,根本上两人出发点还是一致的吧。”
顾瑾松听着不对劲儿。
“你低估那位了,几年前罗德里克是他钦定的继承人,但现在,罗德里克是超出他掌控的威胁,就按我们中国的话讲,他如今想废储君新立太子,明白吧?”
姜知月微愣,“那......”
“前段沸沸扬扬的联姻风波,外界都传他做祖父的慈爱操心,但实际上,他中意的世家,包括莫尔坦,都是站他一派的盟友,让莫尔坦嫁女,实则是制衡。”
原来,普通人家家里再常见不过的长辈关怀,到了卡斯德伊家族都是算计。
说到这儿了,顾瑾松就没忍住,“包括他之前去雷妮娜号,我就纳闷这人怎么突然来了闲心,问了才知道,邮轮启航时他正好在那港口附近,私人游艇上就有......”
话说到关键处,他止住声。
姜知月扭头,看见罗德里克回来了。
他们把刚才那场对话埋在肚子里。
后半程结束得比较快,从餐厅买单出来,外面下起了雨。
几人站在房檐下,罗德里克打电话让司机来接,话头间隙,他问顾瑾松住哪儿,回去是不是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