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掐得急,罗德里克甚至都没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没人敢对他如此动手。
男人微眯下眼,幽冷的眼神锁住她,他的面色很淡,淡到看不出任何情绪。
明明他在仰望她,却依旧是上位者的气息。
姜知月被他盯得心尖一颤。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跨在了他身上。
她心想,他可能是真的恼了,没反过来掐她恐怕已经留了情面。
手上松了劲儿,姜知月绷着脸,抬腿想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汽车突然一个急刹,她重心不稳,眼看就要一头栽到地上,腰间被有力的手臂一揽,转眼额头撞到他坚实的胸膛。
姜知月眼冒金星,晃了几下脑袋,感觉到罗德里克拥住她后脑勺,在和司机说话,司机忙不迭解释路况,道歉。
眩晕感缓了过来,她捂着额头抬起脸,看见罗德里克望着前排,冷着脸。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低眸,见她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冷峻的面容逐渐融缓,薄唇轻慢地扯出一道弧度。
“怎么不继续了?”
“我还什么都没回敬,被车颠了下,刚才的气势汹汹就颠没了?”
这人欠揍,就不能等她额头不疼了再挑衅?
姜知月火气又冒出来一点儿,握拳锤击这人胸口,没留手。
但好像杀伤力不怎么强,他胸肌太硬,倒把她手弄疼了。
但表面显露出她很疼的话会很没面子,所以姜知月维持着面无表情,连手都没有吹一下。
罗德里克饶有意味地瞧着她,低头,鼻息逸出很轻的一声笑。然后他抓住她那只手,揉了揉泛红的地方,再放唇边吹了一下。
姜知月被他吹得心尖尖都被削了一丝。
每次和这人较劲,最后较着较着都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她用力抽回手,还是面无表情,“你松开,我要坐回去了。”
“急什么,刚才的账还没跟你算。”
姜知月想说你还想要怎样,一扭回头,颈间袭来温热,是他的掌心。
“罗德里克!你......”
“嘘,”他适当收紧了力道,迫使她仰头,“别说我不爱听的话。”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姜知月肾上腺素不受控地往上飙,“......我警告你,别发疯。”
罗德里克微蹙眉,不过转瞬即逝,他指腹感受着她逐渐加快的脉搏,笑了笑,“你可以随便掐我,换一换就不行了?”
“以后还会不会和前男友单独在一块儿?”他低声问。
姜知月倔强地盯着他,略微不爽扭头的霎那,又被他板回来。
“还会不会故意不回我信息,装没看见我?”
他问题一个接一个,姜知月像被击得节节溃败的兵,一面坚守阵地不愿让他得意,一面又觉得身陷沼泽的滋味不那么好受,沉默片刻,从鼻腔里溢出一声不大快乐的嗯。
总算肯松手,姜知月离开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她抱着手臂,盯着窗外的街景好半天,最后向他说,“跟方致修单独喝咖啡是不大好,以后这种事我不会做。”
不是怕他,单纯是按应有的道德准则规范自己的行为,毕竟自己现在是他的“女朋友”。
“但我不会一直待在你身边,”见他面色不愉,她还是坚持说,“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就算是恋人,也需要有各自发展的空间。”
她自己说着,好像也明白了那天和塞拉菲娜谈话时自己心中的疑惑。
在得到了一个人的喜欢后,那些莫须有的惆怅并不是真的多余和矫情,而是她还需要一片自己的土壤,她要自己选择如何吸收阳光和水分。
一个人的喜欢不能是她的全部价值来源。
“我还有自己想要实现的东西,所以有时候......如果我们需要分开一下,你也要允许这种状况存在。”
如果他不肯分手,那倘若她慢慢说,他会不会答应她回国发展。
“哪种分开?”
罗德里克沉声,可又不想听到她的回答,所以又说,“哪种都不允许。”
“你想要什么,留在我身边都可以有。”
姜知月心底生出烦躁,“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更喜欢自讨苦吃?”
姜知月跟他说不通。
这场谈话又没有一个明晰的结果,姜知月闭上眼,想想上次争执,再想想这次,觉得自己什么方式都用过了,可都没什么用。
这烦恼只能暂时搁置,姜知月倒想多花几天想一想,可紧接着第二天,她就又发现罗德里克做了混事。
方致修没有继续参加会议,姜知月本来想把昨天他偷塞给她的一些现金还回去,却发现他并没有来。
他的同事说,工作上安排的调动,Fang已经回伯明翰了。
姜知月当即愣住,攥紧手心,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客气的谢谢话,转身离开。
她给罗德里克打电话,没人接,就转而拨通Blythe的号码。
这位助理倒是接了,听她气势汹汹要找罗德里克,愣了下,说先生现在在开会,Phoebe小姐您有什么事要不晚上回去和他讲。
什么晚上回去再讲,姜知月怀疑他连开会这件事都是拖延时间,是了,毕竟是别人的助理,自然什么情况都向着那个混蛋。
在她的坚持下,Blythe告知了罗德里克的办公地址,不放心又派了一辆车来接。
等姜知月赶到,Blythe已经在楼下恭候。
“Phoebe小姐,先生还在开会,您,您要不要在休息室里等等,”他唯唯诺诺追上她的步伐,“或,或者,去先生办公室也行,他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见不到罗德里克,姜知月本来就在气头上,说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在帮他拖延时间,或者他根本就不想跟我解释他背地里做的亏心事!
Blythe有苦说不出,为证清白,只有带她去了自己的工位,点开屏幕里的行程表给她看,“您瞧瞧,先生此刻真的在开会,在您来之前我已经进去告诉过他,您只要再等等......”
姜知月盯着电脑屏幕,在Blythe切换页面的那瞬间,她看见了邮件里第一页已发送的信件。
她看见了这页最末端发给ICA(国际彩色宝石协会)的一封信。
“等一下。”
Blythe瞧见自己露的马脚,脸色一变,飞快点击右上角的叉关掉页面。
可这更加印证了姜知月的怀疑。
“你们和ICA有什么关联?怎么会给他们写邮件?”
“没有,没有,”Blythe冷汗频出,想到自己犯了无法承担后果的错,吓得整个人都结巴了,“您看错了,真的看错了......”
越慌张就越有鬼,姜知月一瞬间想通好多事,“所以是罗德里克让你做的?我先前和他说过这个事,他当时并没有什么直接反应。”
“难怪我没有收到回复。”心头被毫不留情泼了一桶冰水,姜知月觉得无比荒唐,可这件事落在罗德里克身上,又是无比合理。
他已经插手了太多事情,她都已经答应留在他身边了,还要怎样。
其他事情让点步没什么,可她最不能忍受、最厌恶的就是他可以随意改变对别人而言无比重要的事情。
“太过分了。”她眼眶很快红起来,气得从指尖到手臂都在发麻。
Blythe在一旁咬着唇,看见知月身后电梯里出来的人,脸色苍白。
“先、先生......”
姜知月擦了擦眼角,转过身去。
果然是罗德里克。
因为提前收到消息了,所以他并没有多意外,迈腿走过来,刚想开口,姜知月冷声打断,“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我有话要问。”
他睨了助理一眼,什么也没说,带着她进了自己办公室。
宽敞的现代风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罗德里克合上门,瞧着姜知月,发现她眼角泛着红。
还在因为那个男人哭?
他面色也敛起来,语气很平,“怎么,又去找他了?”
姜知月抬眼,望着他,也没开口,伸手甩了他一巴掌。
第30章
清脆的一声响,在空旷的室内难以忽略。
打过的手心在发麻,姜知月凝视着罗德里克偏过去的侧脸,无法克制胸口起伏。
理智告诉她此刻应该感到后怕,可愤怒席卷了大部分的情绪,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凭什么瞒着我擅自和ICA的人打招呼?”她冷声质问。
罗德里克默了片刻,抬起手,碰了碰嘴角。
他低头,扯了下唇角,缓慢地侧过来看她。
“原来不是因为那个方致修?”
姜知月气得头都晕眩,“你别管我因为什么,这两件事从根本上来讲就没有区别!”
“不谈我和方致修之前什么关系,科讯是他自己凭实力进的,你不知道这次合作会议对他而言是什么份量,凭什么三言两语就将人谴回伯明翰?阿盖尔项目对我来说是很值得去的一趟学习,结果你用了一样的手段。罗德里克,我真的很好奇,别人在你这儿就那么不起眼吗,像只蚂蚁一样,轨迹是可以任意更改的,根本不需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方致修的事你还拿出来跟我讲,”罗德里克面色幽冷,“怎么,我该看着你和他每天一同上下学?你不懂避嫌,我没有立场出面解决?”
“至于阿盖尔,那里太远行程又长,我不放心,你若实在想去,我可以和那边联系,等处理完工作陪你一起去,届时衣食住行更精细,有哪一点不行?”
姜知月冷笑,“明明是我自己争取的东西,怎么成了你自以为是的施舍了?”
“我还要感谢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