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夜了,朦胧间,他感觉到旁边的人在翻身。
“怎么了?”他开口,嗓音有些哑。
话音刚落,女孩儿就一个侧身,撞到他怀里。
温软的一团,和他一样的沐浴露香味。
她应该是半梦半醒着,皱着眉,不太舒服的,小声说着什么。
罗德里克凑近去听。
她说的是,屁股疼。
看来是今天滑雪的时候摔太多了。他忍不住笑了下,手臂把人揽在怀里。
“帮你揉揉?”他低声。
第25章
姜知月睡得朦朦胧胧,其实根本没怎么听清罗德里克说了什么。
她只觉得酸疼感带给自己很不好的体验,这让她很煎熬,因为没有办法好好入睡。
脸颊贴着的胸膛传来微微震动,罗德里克好像有解决的办法,她不舒服地哼了几声,好像在催促这个现在唯一能帮到自己的人。
软桃揉起来像云朵,又像棉花,不适的感觉在耐心温柔的揉捻下缓缓散去,姜知月觉得很舒服,这种泡在温泉里的惬意感让睡意铺天盖地重新席卷。
意识逐渐沉沦,唯一的一丝清明摇摇欲坠,可渐渐的,这种舒服的感觉开始发生变化,变成了另一种更微妙、更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不是一种催人入睡的方式,姜知月开始慢慢变得清醒,她呼吸急促着,缓慢睁开了眼睛。
也正在这一瞬,星星点点的酥麻汇聚成一小簇烟花,冷不丁在姜知月脑中绽放,她不禁仰头,闷哼一声,像一只暴露脆弱脖颈的天鹅。
原来是果缝往下,被人发现了桃核。
“罗德里克.......”她完全清醒了,望着黑暗中男人的眼眸,微喘,“你有病啊,说了别动手动脚......”
回答她的,是男人一声低笑。
“你让我帮你舒服,”他动作并没有停下,“我不是在听从你的命令么?”
姜知月开口想反驳,在下一秒咬住唇,闭上的眼睫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把话故意说得谦卑,其实骨子里的霸道和坏心思展露无疑。是了,像他这样从不会循规蹈矩的人,总擅长也习惯于给人以浪高三尺海啸般的侵略,目标猎物的挣扎与沉沦会带给他无尽的愉悦。
不知他今晚是忽而兴起还是故意捉弄,姜知月此刻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深想,她已经被海啸淹没,想要浮到水面上都是一件难事。
她说慢点,说不要,伸手去推他,却被十指相扣押在床上,他指腹捻压的动作更快,姜知月手紧紧抓住被单,鼻息愈发急促,他在她的脸颊、鼻梁、脖颈纷纷落下亲吻,姜知月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攥紧被单的手松掉的那一刻,她大口呼吸,胸口上下起伏,两人紧挨着彼此的身体,她能感受到罗德里克的滚烫。
她推拒,他就更紧地抱住她,他这人从不接受负反馈,若是她什么都乖乖听话,他也不会紧箍住她的手腕。
“不行......”她推了他的胸膛,竭力保持清醒,“这里没有那东西。”
罗德里克手撑着,低头俯视她,呼吸克制了几息,闭了闭眼。
但他没这么就放过她,说既然如此,那你要给点利息。
他的衣物被垫在下面,那一小块布料被强制扔在床边一角,姜知月都来不及阻止。她觉得自己也疯了,许是伯尔尼的黑夜太温馨,致使她忘记和眼前这个男人发生过的一切,好像他们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对恋人。
他的那一双手,她曾不自觉地盯着看了好久,今天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长度,才觉得太过。
进入的那一瞬间,她如踏空悬崖边最后一块土地,清清楚楚感知到自己在堕落。
探索,探索,隧道里雨水渐多,他终于发现墙上镶嵌的一块碎金,反复打磨,碾压,整个隧道都在摇摇欲坠。
当强势的一道白光闪过大脑,姜知月指尖陷进罗德里克后颈的皮肤,她的唇微张,似乎控制不住要溢出声,罗德里克低头,以吻封缄。
他舔舐她的唇舌,汲取她的一切,两唇分开之际,姜知月还没有缓过来,失神,透过洒落的月光,他看见她的眼眸里倒映着他。
“罗德里克.......”
“我在。”他亲吻她的眼睛。
“记得永远都这样看着我,宝贝。”
-
天光大亮。
外祖母的生日就在明天,家里的年轻人没有出去瞎逛了,待在这幢小房子里准备食材、布置场景。
纪潇柠不知从哪里捣腾来了气球和丝带,在客厅精心布置着,老太太下楼一看,又惊又喜,嘴上说哎呦弄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年轻姑娘了。
“谁说年轻姑娘才能搞这些了?再说了,外婆在我们心里永远年轻,”纪潇柠在手机上找到一张公主庆生照,“您看,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今天也给您整个这个。”
顾家很久都没有这么团圆了,每个人都很高兴,姜知月在厨房里帮忙和面,看了眼客厅里支使顾瑾松吹气球的纪潇柠,笑笑,问罗德里克,他们的婚约是从小定下的吗?
“没那么早,”罗德里克说,“最近的事。”
顾瑾松从麻省毕业后接手了顾家的生意,开拓了中国市场,近几年在金融圈声名鹊起,纪家父母很欣赏这位年轻人,便有联姻的意思。
这么说来,以前纪潇柠和顾瑾松并没有怎么见过面。
“她性格如此,挺热情,”罗德里克不温不淡地说,“虽然喜欢顾瑾松喜欢得莫名其妙,但一冷一热,倒也互补。”
外祖母的丈夫曾经也是瑞士有名的商人,做航运贸易,他们的大女儿当年嫁了法国的权贵,连带着顾家跟着水涨船高,只是在和卡斯德伊家族割席后,许多资源渠道都被回收,加上奥古斯特傲慢的为难,这些年顾家并不顺当。
小女儿顾挽织性子要刚一些,她的前夫是大学时认识的中国留学生,年轻时感情热烈,但婚后矛盾渐多,意识到这个男人只是看中了她的家世做跳板而在顾家有难时落井下石,她二话不说结束了这段婚姻。
前些年她一边忙着顶家里的事,一边把顾瑾松拉扯大,儿子争气,如今的顾家历经劫难,终于蒸蒸日上。
姜知月不禁觉得,整个顾家就像一棵兰草,生长在异地,屡经磨难也能倔强生长。
老太太生日当天,没有邀请其他的外人,尽管如此,有顾家有生意往来的、看中小顾总未来潜力的不少人纷纷送来贺礼,家里人也给老太太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罗德里克把姜知月设计的两款项链都呈了上来,寻名贵珍稀的珠宝不是难事、聘人精细打造也进行顺利,这两件名贵的礼物终于如期送到了外祖母手上。
得知是姜知月亲手画的设计图,老太太很欢喜,让女儿给自己戴着照镜子瞧一瞧,边照边轻轻抚摸,说自己一定好好保存。
午饭之后,众人坐在客厅里,开着电视零零碎碎聊着天。
姜知月听说,四楼的露天小花园种着兰草,就上楼去看看。
刚下了一阵小雨,花园的地板有些湿润,她轻轻碰了碰兰草的枝叶,抬头一望,看见宽阔的伯尔尼城。
有拐杖的声音,隐约的咚咚声,姜知月回头一望,看见老太太从三楼上来。
“外祖母,”她忙走过去,扶着她,“您慢点。”
不知道她上来是做什么,“您要拿什么东西?我帮您。”
老太太笑着,拍拍她的手,“不拿什么,下面吵得很,我上来,和你说说话。”
她牵着小姑娘,缓慢地走到那盆兰草面前。
“这是我托一个朋友从中国带过来的,”她抚摸着这个老伙计,充满爱怜,“快十五年了。”
姜知月惊讶,“十五年?”
“是啊,老苗慢慢枯萎,但会不断长出新苗,生命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老太太想起当初朋友说的话,“我当时想种兰草,朋友告诉我,这边环境差异太大,很有可能养不活。”
“那是我丈夫去世后的第一年,我的两个女儿也离婚了,家里没了主心骨,所有事情变得一团糟,我当时就在想,如果这棵兰草可以活,那我也能挺过难关,人的意志不能赶不上一株远赴千里的小草,再孤零零,总没有它无依无靠。”
姜知月注视着这棵兰草,有些动容,“您和它都做到了,你们都很有韧劲。”
“你也一样,”老太太转过头来看她,“千里迢迢来这边求学,忍受和亲人长期的分离一待就是好几年,我想,一定有很重要的心气在支撑你,所有一路苦苦奋斗的人们,心里都装有一个非完成不可的目标,这执念就是前行路上的一盏灯,缺乏它的人是走不远的。”
“你的目标又是什么呢,姑娘?”
老太太爱怜地看着她,像在看那一株兰草。
姜知月嘴唇微张,她想像以往那样,自信而坚定地讲出自己的梦想。
可是,可是,现在的她也有些不确定正走着的这条路的出口在哪里。
老太太看出了她内心的苦闷。
“这一切是不是因为罗德里克?”
这个答案击中眉心,姜知月一瞬失语,老太太紧接着又问她,“你爱他吗?”
爱......
这个字太深重,想否认,脑海里属于她和罗德里克的画面从失控下坠的昨晚一直回闪,直到雷妮娜号上的那次初见;想承认,话到嘴边,又觉得这分量她承受不起,有些违心。
他给她的印记太复杂,进也难,退,好像也错过了全身而退的最佳时机。
老太太观察着她的神色,“那就是,不确定了?”
她突然提起顾瑾松,她问知月,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他其实很喜欢潇柠?
“最开始是我们推着他和潇柠相处,他很不乐意。你看现在,即使他还在嘴硬,不愿承认,但你和我都很确定,他已经栽了,他其实自己心里也很确定。”
“瑾松以前话很少,特别内敛,自从认识了潇柠,他悄悄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是绚烂的,美好的,是向阳的,潇柠就是他的太阳。”
“小月,而你的不确定,或许很大程度上因为你在罗德里克身边没有那么快乐,你甚至变得迷茫,刚刚我问你的目标,你是不是答不出来了?”
姜知月眼眶微微浮现湿意。她忽然别开目光,不敢再和眼前这位老人对视。
内心涌出难以压制的难过,还有愧意,这是对自己的。
老太太看着她,眼神也变得难过。在这个年轻姑娘身上,她好像看到了雪音当年的影子。
“卡斯德伊一家......唉,”她沉重摇了摇头,“从前的往事,我不忍再回忆,奥古斯特是古板独裁的掌权者,他的儿子仗着无法无天的家境执意要和我女儿在一起,我的女儿这些年.......并不幸福,他们骨子里流淌着强势霸道、蛮不讲理的血液,因为他们权势滔天,不认为自己会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习惯了用强硬手段达成自己想要的一切。”
“罗德里克和瑾松一样,都是我的外孙,但我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偏袒于他,”老太太看着知月,“我很喜欢你,想和你有成为家人的缘分,但这个前提不能是牺牲你最珍贵的东西。”
“在你送我的项链里,我看到了你的才华,小月,你本该是兰草,切不要被困住太久不知不觉丧失了心气,成了旁人的菟丝花。”
这场对话有些久,等姜知月平复心绪重新回到楼下,纪潇柠和顾瑾松还在闹。
罗德里克坐到她身边,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在上面透透气。
“外祖母呢?也在花园?”
姜知月一愣,摇摇头。
“她在房间休息吧,门是关着的。”下楼的时候,老太太的确回了房间,她要午睡,是姜知月帮忙盖的被子、关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