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抱到腿上,箍紧了再度亲吻,大力含吮,舌头不客气地撬入她贝齿,与里头那馨香小舌紧紧勾缠。她哪里招架得住,呜地耸起肩膀,身子哆嗦着瘫软下去,娇弱地哼出一声:“呜——”
她这声儿太过娇软如水,唤得他整个人僵了一下,再度松开。
她脸羞得更红,浑身发烧。
窗外,晚霞漫天,霞光温柔地笼罩着摩天轮;照得彼此的眼眸黑湛湛、水盈盈的。
她软软地靠在他肩头,喘着气。许城指尖抚了下她鬓角碎乱的头发,手自然落下去,摸了摸她红红的耳朵边。摸着摸着,手指勾到她玉琢般的耳垂上,暧昧地揉捏了一下。
和他想象中一样的触感,软滑又熨烫。
他拇指复而拂上她的嘴唇,红红的、熨帖而柔软的唇。
“还想亲吗?”许城问。
“想呀……”
他拇指拨弄开她的嘴唇,低头再度吻了上去。
“我们亲到摩天轮停下,好不好?”他哑声诱哄。
“唔——”她乖乖允诺。
原来亲亲是这么甜蜜,她好喜欢呀。
江州的摩天轮转动一圈,是28分15秒。那天,他们亲吻了无数次。许城亲吻了姜皙无数次。
*
后来,姜皙偶尔会想起这个初吻,想到时,会忍不住浑身战栗。
初吻是什么感觉呢,像一个爆炸的万花筒。他轻闭的眼睛,凌乱的黑发,晚霞绚烂的天空,彩色的气球,摩天轮外飞旋的过山车。
想起那一幕,就想起那个夏天的味道,摩天轮里轻微的机油味,他脸颊上少年荷尔蒙的气息,他头发里洗发水的香气,他嘴唇上冰可乐的味道。
她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彩色。她一度视为最重要的珍宝。
但……是假的。都是假的。
第24章
姜家同意了姜皙和许城往来。但她不论去码头或跟许城去其他场所, 必须由阿武阿文接送。阿文已重回姜家,左腿瘸了。
原本,姜成辉想撮合姜皙跟他多年合作伙伴、澳门商人邓坤的儿子, 但六月见面,看出此人废物一个, 毫无用场。他起了退却的心思。恰恰姜皙在这时“逃婚”,离家出走。
邓坤听说她跟一个男生在船上住了俩月, 闹得人尽皆知, 再不提结亲的事儿。
姜皙回来后, 姜成辉才知女儿看到叶四打死了人,被吓跑的;好生哄了一阵儿。
客观上说, 姜成辉兄弟挺欣赏许城:他骨头硬, 有勇有胆,有情有义,能干大事也能担大事。要真成了他女婿、姜家心腹, 培养几年,辅佐姜淮把持家业, 他大可放心退休。
姜淮跟父亲观点一致。许城是难得的将才之选, 加上妹夫这层亲缘身份,必是有力的左膀右臂。而纳许城入麾下的关键在姜皙。少年少女, 谈起恋爱来正是赴汤蹈火要死要活的年纪。他要是放不下姜皙, 迟早就会成为姜家人。
但许城对姜家事务“毫无兴趣”。姜淮几番约他吃饭,他都说忙。
八月底一天早上,姜皙来找许城玩。姜淮一道过来, 登了船,说和他聊聊。
许城不和他废话,说:“我对你们家脏事儿不感兴趣。看不上, 不想干,懂吗?”
阿武差点要揍他。姜皙从船屋里探出头来,拿着一根冰棍问阿武哥哥吃不吃。阿武忙笑眯眯说吃的吃的,屁颠颠跑去。
甲板上只剩了两人。
姜淮看看码头四周脏乱破旧的环境,说:“所以你喜欢干这儿的脏活累活?方便问问,一天几个钱?”
“姜小老板很闲?操心我这艘小破船。”
“钱就是钱,无所谓肮脏干净。再说,姜家干什么了?从来没有强买强卖。你父亲不轻信你大伯,能亏掉公司?你大伯自己不好赌,谁能绑他上桌?”
“你调查我?”
“阿皙是我妹妹,我了解一下,不过分。”
“我大伯是个混账,他做的孽,怪不了任何人。但这不代表你们就清白。”
“所以我们在转型,”姜淮皮鞋踏了踏甲板,说,“计划过个四五年,灰色产业洗洗白。到时候任谁都挑不出理儿。”
许城说:“哦。那恭喜你。”
“……”姜淮发现这小子真他妈油盐不进。
他长许城六七岁,世面见得多,可许城这种既少年老成又撞破南墙浑不怕的气质也叫他颇为没辙。
现在要在他场子里,这小子已经被摁着狠锤一顿了。他敛去眼中狠意,踢了踢脚边的缆绳桩子,说:“我那天发现,阿皙手上有茧子了,是拴缆绳磨出来的?”
许城眼瞳微敛。
“这艘船,她一两月,一两年,觉得新奇好玩。可五年,十年呢?男人,得有资本,才能留住女人。不然……”姜淮点了根烟,话题一转,“你见过刚出生的小鸡小鸭吗?要是第一眼见到人,会一直跟着人跑。书上怎么说来着,印随。阿皙就是这样,她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你。她对你,就是印随效应。一旦她见识更多,发现你不过如此,就会像成鸟一样,彻底飞走。”
江面的水光反射在许城漆黑的眼珠里,白光洌洌。姜淮将只抽了一口的烟扔在甲板上,吐出一口青雾,名片塞进缆绳缝隙里,拍拍许城的肩,走了。
许城仍未理会姜淮,照样过他的船上生活。
姜皙几乎每天都来找他。船上请了个大叔做临时工,有时姜皙想帮忙做点什么,大叔赶忙招呼她放下,大概是许城交代过。
姜皙无事可做,便去驾驶室。她想和他待在一起。
以前船上只有他俩的时候,无论他在船头,她在船尾;他在楼上,她在楼下,都感觉遥遥连系着,是在一起相伴着的。
现在船上多了一个陌生人,她只有待在他在的空间,才觉得是和他在一起。
许城以前喜欢一个人开船,不习惯有人在驾驶舱。但他任她由她,有时她在他身旁画画,有时望江景,有时只是发呆。
有时,姜皙会和他闲聊几句,她说什么,他都回应。无论多么平淡或无厘头的话题。
“咦?哪里怎么有个编织袋?”
“哪儿?”
“那儿。呀,朝我们过来了。会不会搅进螺旋桨,把桨弄坏?”
“你该担心编织袋吧。”
“许城,有只鸟落在甲板上,你看。好漂亮。”
“像是伯劳。”
“伯劳?它飞累了,来搭船的。”
“那你快去,叫它拔根羽毛下来付船票。”
“它不给怎么办?”
“不给就轰它下船。”
“我也没给船票。”
“……我想想,拿什么来抵。”
“唔——”
“嘻嘻。”
“笑什么?”
“那个浮标,长得像个地鼠。一下冒头,一下缩进去。”
“是哦。”
但,许城不怎么主动和她讲话。
姜皙第一面见他时,以为他是阳光热烈,开朗活跃的,后来慢慢相处,发现他表面能做出外放肆意的模样,但内里沉敛,话并不多。
初在船上那两个月,他们各自忙忙碌碌,不常在无事状态下待在同一封闭空间,所以一切刚刚好。而现在天天和他待在一起,时间的拉长稀释了交流的话语。
是不喜欢和她说话?或者,不喜欢……她吗?
姜皙会不安,但总是很快调整好,安安静静画自己的画,发自己的呆。反正,她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大部分时候就是这样在小西楼度过的。
而现在旁边有了许城,扭头就能看见他清俊的侧脸。哪怕只是相安无事地不言不语,她也很安心快乐。
她时常悄悄把自己的凳子往他身旁移,移到不能更近了,慢慢搂住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肩上。他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绷紧,他的身体总是很自然地接受着她,还会无意识地动一动,让她靠枕得更舒服一些。
姜皙会静静趴在他肩头,看着他眼中眺望着的开阔水域。她说,我想听一下船笛。他就响船笛给她听。
“笃——笃笃——”
更多时候,他们什么也不说,她困乏地睡去。许城便半边身子不动,哪怕黏贴闷热,也纵任她趴在他身上一觉睡到醒来为止。
但许城会常常亲吻姜皙,任何时候。
他会把她抱坐在腿上,将她纤瘦的身子抵在操作台前,一手扶在她腰后,以防坚硬的台沿将她磕疼;一手握着她后脑勺,每每将她吻得头晕目眩,血液沸腾,几乎无法呼吸。而她在热吻中,小手胡乱摸到他脖子、他胸膛时,亦能感触到男孩子不断升温的细腻肌肤和剧烈有力的心跳。
姜皙自觉,在那些绵密的潮湿的亲吻里,炙热缠绵的鼻息中,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喜欢。
偶尔,姜皙会带姜添来玩。
是有一次,姜皙随口说,前一晚和姜添起了小争执,但很快又和好了。许城想起姜添放假了在家,便说他要是有兴趣,可以来船上玩。
姜皙当时很惊讶,许城问:“怎么了?”
“添添挺麻烦的,我怕你会不喜欢他。”
“他是你弟弟,我怎么会不喜欢他?”
“因为你也不喜欢我哥哥。”
许城顿了一下,说:“那是两回事。”
许城对姜添很有耐心,常常主动引导他说话。姜添很容易敏感不安,大发脾气,许城也能平和处理。这份耐心与宽和,并不因姜皙在场或不在场而有所改变。
很快,姜添会主动提起许城,甚至问姜皙,能不能带他找许城哥哥玩。
姜皙对许城说:“你跟添添讲话都比我多。”
那时,许城正在铺床单。
已是九月下,江州今年入秋迟,但凉席可以先收起来了。
许城抖抻着床单:“有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