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没摸到。
没摸到?
顾纱纱有些难以置信,她动作停顿片刻后,将口袋中的手机掏出来,点开手电筒,再次照向保险柜中。
随后她傻了,因为柜子里空空如也,真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
柜子藏在书架暗格后面,需要整个人伏下身子才能摸到,她也是进房间找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的。藏得如此隐秘,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她满心疑惑,急的焦头烂额,额头上都开始冒出层层的汗水。为数不多的机会,要这样放弃吗?
但不放弃的话,她又要从哪里下手呢?
正当她蹲在地上暗自思忖时,忽然间听到头顶传来熟悉的男声。
低沉的,还带着点点得意的笑意。
“你什么都没找到,是吗?”
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顾纱纱倒吸了一口凉气,双腿顿时一软,瘫坐在地。
原来就在她聚精会神猜密码时,忽略了楼下的所有声响。门声,脚步声,都被紧张的情绪控制在听觉之外。
陆城回来了,而且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顾纱纱颤抖着嘴唇,低垂着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身后的人。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你越是知道,越是清楚有多危险,多恐怖,就越想做一只鸵鸟,不去看,恐惧就能少一些。
然后,头皮上忽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陆城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向上狠狠一提。顾纱纱就这样被拎着头发拽了起来。
她痛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整个人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一样,残破不堪的,毫无反抗能力。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靠近我的书房。我的S为什么不听话?是因为听不见吗?”
顾纱纱无法辩解,未知的恐惧让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所有的反应都是出于极度的惊慌之中,给不出任何的反应,整个人看上去甚至有些木然。
陆城扯住她的头发,将人从书房中带了出去。
他觉得她的听力有问题,所以才听不懂他说的话。
他找了注射器,叫了两名随行的保镖,开始朝她的耳朵中一次又一次注射滚烫的热水。
顾纱纱感到痛苦,双手双脚不断挣扎,而陆城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
小姑娘挺有趣的,在他身边待着的这几年,越来越有趣。给他平淡的生活带来不少的乐趣。
她一肚子小心思,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偏偏她还不自知,以那点可笑幼稚的伎俩,一次又一次招惹他。那他就有理由惩罚她了,原本觉得无缘无故做这些,多少有点变.态,像个虐待狂。
这下好了,她给了他理由,给了他机会。他自然要顺理成章满足她。
折磨人的方式,陆城总是花样百出。
或许在做别的事情上,他缺乏创意,但这方面,他永远有很多新奇的想法。
幸好,小姑娘愿意陪他尝试。
灌热水,把头发吊在椅子上。
看到她痛苦不堪的样子,陆城不光觉得好玩,还觉得痛快。
他没有同理心,无法共情。
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早就被下了定论。
“你家的孩子有暴力倾向。”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反社会型人格,全部的感情就是没有感情,表现在做事上就会显得心狠手辣。
男人做事嘛,无毒不丈夫。只有耍的了手段,心狠了,才能做成大事。
他也的确,蛮有成就感。
耳边是顾纱纱凄厉的叫声,折腾了四十几分钟,声音已经逐渐虚弱了下来。
可能再有个个八分钟,人就要疼晕过去了。
疼晕没意思。
陆城摆摆手,几名保镖才停止动作。顾纱纱瘫软地倒在地上,看起来奄奄一息。
保姆凑上来给他倒了杯热茶,他端起来,吹了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开始下结论——
“你偷药了,以为我不在北城,所以主动煲粥,给保安和保姆都下了药,关了电闸,猜了密码。”
顾纱纱所有的举动都在他掌控之中一般,被他全数猜了出来。
这似乎是两个人多年来,一直在玩的一种默契的游戏。
陆城很喜欢看她做那些小动作,但是太幼稚太简单了,很好看透,他稍微一猜,就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的程度。
一开始还觉得好玩,也愿意玩,时间久了,难免觉得没新意。
他蹙了蹙眉,觉得嘴里也没什么滋味了。
索性把手机拿出来,亮给她看。
顾纱纱已经抬不起头了,他便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用力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头。
顾纱纱眯起眼,视线渐渐对焦,看清了屏幕上的东西。
是一副别墅的结构图,图里有一个小红点,位置和她现在身处的竟一模一样。
陆城没有开口做任何解释,顾纱纱看着看着,不寒而栗。
良久,她颤抖着嘴唇,声音虚弱地开口问道,“在哪里。”
陆城笑了下,收起手机,用力捏了下她的耳垂。
耳垂上挂着一个耳钉,打了死结的那种。
这是两年前,顾纱纱离开家里,超过两小时未归,陆城亲自带着细针把她摁在餐桌上徒手给她打的。
他说每个畜生都该有个标记。
这是你的。
钉死了,省的你不听话摘下来。
顾纱纱只当是他信手拈来的折磨人的手段,才知道这原来竟是个追踪用的东西。
只要想到她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除了监控以外,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恐惧已经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了。
她认命地耷拉下眉眼,开始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现在告诉你了,下次能给我个惊喜吗?别这么好猜,多少给我点难度。”
陆城收起手机,重新做回到椅子上。
顾纱纱仍然瘫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地笑了一声。
她从来不这么笑,确切的说,是遇到陆城之前,她从不会有这样毛骨悚然的笑声。
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算了,我放弃了。”她开口,吐字费力,乍一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猎物在手中停止挣扎,这么快就认输,陆城更觉得索然无味。
他长腿交叠,身子微微后仰。随手点起一支烟,对她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你选择跟着我,是会后悔的。”
“说吧,想被送到哪里?东边还是西边,气候暖点还是冷点,这个你可以自己选。”
顾纱纱陷入沉默,也不知道是筋疲力尽导致,还是真的在沉思,她半晌没说话。
黑发已经全湿,无精打采地垂在身侧。
现在是北京时间五点钟,天快亮了。
从这个角度已经可以看到一点点的微光打到房间内。
良久后,顾纱纱微微抬起头,看向陆城,用尽力气挤出一个笑,问他,“早餐想吃什么?”
陆城蹙了下眉。
“您喜欢吃素馅的包子,我昨天包了很多,就冻在冰箱里。我马上去化冻,给您蒸几个吧。”
她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边说一边试图站起身。
“你在无视我的话?”陆城挑了下眉梢。
顾纱纱吃力地扶着旁边的椅子,勉强站起身,“没有,我担心你饿。”
要说新鲜感,顾纱纱确实新鲜。
尤其是在每次被抓包之后,她总会给出不同的反应。不同寻常的反应。换做其他人,不早就应该跪地求饶,或者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要同归于尽吗?
但是她呢?
陆城又开始觉得,有点意思。
“我的手艺,您还是很喜欢的。如果我被送走了,您多少也会不习惯吧。”
顾纱纱彻底站起身,她头发凌乱,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脸色已然惨白。
陆城见状,反倒是笑了,“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顾纱纱没有在意,她看了眼时间,是该去准备早饭了。还要去猫咪的房间*添点水,开个零食才行。
“我是图你好玩才把你留在身边,你该不会误会成别的了吧?”
“没有。”
“所以你也知道,只要你不好玩了,我随时都可以把你送走。”
“我知道。”
顾纱纱背对着他,摸上楼梯。
五层高的阁楼,她看着台阶,有些目眩,但还是轻飘飘扔给他一句,“我只是想说,选择留在你身边,我没有后悔过。”
陆城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怔了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