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冲!”
多少人不住提醒的声音,到了向念这边,早已经被不自觉屏蔽了。
此时此刻,她眼里只能看到言朔,脑里心里只知道言朔。自然而然的,耳朵里也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当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时,确实会产生一种化学反应。产生在视网膜,可以给爱的人镀上一层会发光的滤镜。也真的会将他之外,所有的声音都彻底隔绝。
言朔穿着和她配套的秀禾服,红色代表意气风发,但衬在他脸上总有股别样的凌厉感。
对视良久,他终于动了动手指,将手中的花递给向念。
向念也就乖乖伸手接了过来。
一束玫瑰花外,还有一束手捧花。旁人递给言朔,言朔递给向念,全程没有人多说一个字。
目光锁定在彼此身上,两个人之间的情意正浓,旁人知道无法插入,只能静静在一旁看着。
向念根本没有刁难过言朔,甚至没去要求他做出所谓的深情告白。
言朔朝她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手指修长。
他平静而认*真地问了她一句,“念念,跟我走吗?”
向念先是看了眼面前的手,又抬眼看着面前的人。不自觉就恍惚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此刻晃神,但她确实是不可自控地想起了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场景。
十几年前,第一次见言朔。她在仓库里,他推开大门,一束光打到她心上,她重获新生。
几年前,她独自一人重回北城,见到了早就将她遗忘的父母和姐姐。离开后,险些被司机猥.亵,跳车摔伤了腿。
那天,她只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天气有些冷,天空中还下着瓢泼大雨。雨水和她腿上淌下的血混在一起,被冲散,冲淡,她无比狼狈。
整个人又悲哀又绝望地倒在路边时,面前停下了他的车。
车子开了远光灯,无比刺眼。
而言朔撑着一把伞,挡住她头顶所有倾泻而下的雨水。他背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是也像现在这样,冲她伸出一只手。
声音不算温柔,一如既往的冰冷,却说出一句让她瞬间想落泪的话。
他问她,“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要不要跟我走。”
那时的向念好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的草,没有半刻的犹豫,直接伸手去,紧紧攥住了言朔的手。
掌心滚烫,温热。是她从没想象过的温暖,也许就是从那次开始,她觊觎这种温暖。贪恋言朔的一切,以至于忘掉了原本想报复的那颗心。
是言朔让她知道,活着的意义。
初次见面,他为了让她重燃生活的希望,随口丢给她一句,活着要让伤害过你的人后悔,才不算白来一趟。
她以为是复仇,是不留余地的报复。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爱。
没有人能明白言朔对她而言的意义,只有她最清楚。他就是一束光,一次又一次拯救濒临枯死的她。
所以后来,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她愿意无条件付出,无条件爱他。无论何时何地,无条件的,和他走。
光影打在言朔的手上,白皙的皮肤泛着光泽。
从侧面看还能看到手背清晰的青筋。
向念莞尔一笑,毫不犹豫地将手搭了上去,掌心向下,与言朔十指相扣。
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带着即将到来的夏天的炙热。
向念一手抱着手捧花,另一只手拉着言朔的手,稍微向下用了点力气。
言朔稍一弯腰,向念便挺直了腰,凑到他脸颊边,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想起言朔刚刚问的那句话,向念终于明白了昨晚做的那场梦的由来。
她有爱人的权利,有重新生活的权利了。她终于可以走出过去的阴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乐观,阳光,勇敢。
没有半点的阴郁,内心充满爱河柔软。
而这一切,都是言朔给的。她从不曾想过自己还能拥有的,早已被他治愈。
言朔问她,“念念,跟我走吗?”
向念笑了,笑得明艳灿烂。
她说,“好啊。”
“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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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对外完全不公开。
尽可能地保持低调,这是两个人共同商量过后的结果。
所以场上邀请的都是认识的好友又或是同事,外人没有邀请函,禁止入内。人不多,加在一起也就几桌。
傅燃带着明萱坐在最靠前的一桌,成阳泽和成宛丝是特地从国外连夜赶来的,姗姗来迟,不过幸好还能在婚礼之前赶到。
婚礼是室外的,一道道门装饰着绿色的藤蔓。周边挂着绿色的气球,配合着周遭的绿树蓝天,倒也不算很违和。
这大爱是五月份天气最晴朗的一天。
温度适宜,风也很温柔。
时间一到,现场响起婚礼进行曲。
言朔在台上,而向念在伴娘的带领下,拖着长长的裙摆,从台下朝他款款走去。
婚纱是自己选的,量身定做,每一处小细节都恰到好处。
记得去后台换衣服时,明萱带着傅燃去找她拍照。
美貌与傲娇并存的大明星明萱,也是头一次拉着向念赞不绝口。
几个人客套一番,轮番拍过照。离场之前,明萱说想吃蛋糕,傅燃直接拨通电话去预定。
等人走了,明萱才挥了挥提前准备好的小型相机。
“待会婚礼上,终于可以看到言朔哭了。”
向念不解,“哭?”
明萱对着她眨眨眼,“对啊,这是他们几个朋友之间打的赌。只要拍下言朔落泪的照片,一张一百万。”
向念笑了,“他不会哭。”
“会的,相信我。”明萱收起相机,还顺手替向念理了理发尾。
像是说起一件寻常事,她随口道,“这些狗男人都很会装的,爱面子。我和傅燃重新补办婚礼那次,他表面装得风平浪静,其实我凑近一看,他嘴唇都在抖。强忍着不哭,后来还不是在抱我的那一瞬间哭成个傻子。”
向念听得津津有味,确实难以想象傅燃那种大少爷会当众落泪。平时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懒洋洋的,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的样子,没想到还挺纯情,倒有点都市小说那个意思了。
但是,言朔不会哭。
这点向念还是很清楚的。
毕竟找回失散多年的妹妹那天,言朔都很淡定。
在那之后,向念为了惹哭他,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努力了。但结果都是,被弄哭的人是她自己。后来她也就不去挑战这种高难度的事儿了。
从前别人是怎么形容她的来着?丧心病狂的小机器人,对待很多人时,唯一的情绪就是没有情绪。时常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以至于很多人以为她不会笑,不会哭。
所以当初她在科技展示会,对台下的言朔笑得一脸灿烂时,差点把后台围观的同系校友吓得从椅子上翻下去。
她尚且如此,言朔更甚。
他是大机器人,是轮盘,是没有感情的冰凉的铁块。当然,以上形容是指他面对其他人的时候。
在私底下与她相处时,他还是有情绪和表情的。
但总裁嘛,必须要酷,要无情。否则看起来形象就会崩坏,就会没有威严。
哭?不存在的。
恐怕言朔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哭这个字要怎么写吧?
但是向念没有想到,打脸来得如此突然。实在太突然了,以至于她有些猝不及防,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应对着突发情况。
当时她伴着音乐,朝言朔无限靠近。
司仪在一旁提醒言朔上前迎接,然而无论对方怎么提醒,用说的用推的,言朔都停在原地无动于衷。
向念以为他还是好面子,便自己稍微加快步子,朝他走去。
直到停在他面前,她才知道,他不是好面子,他是呆滞了。
喝交杯酒,当着众人面前互相说着我愿意,以及交换戒指。
言朔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完全步骤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一点表情都没有。
向念也是鲜少见到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被木头魂穿了。
终于在司仪对着话筒说了声,“宣布你们成为合法夫妻。”
那一刻,向念与他对视,她清楚地看到言朔下颚线始终紧绷着,眼眶迅速红了。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大男人,终于回魂了似的。直接上前一步,将向念紧紧抱进了怀中。
他将头埋在她颈肩处,久久都没离开过。
无视别人的注目,无视司仪的声音。他就这样抱着她,箍在她腰侧的手在微乎其微的颤抖,别人或许看不出,向念却能感受得到。
她原本也环抱着言朔,这会儿抽出一只手去摸腰侧的,他的手背,安慰似的拍了拍。
然后便感受到肩颈处一阵温热。
她瞬间浑身僵直,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
言朔哭了,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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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万年的冰山被融化时是什么样子吗?
你知道性格冷硬习惯冷漠的男人在婚礼上悄悄落泪是什么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