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应声,“好的, 池总。”
庄园位于郊区,距离老城区,不是工作日不是上下班晚高峰,作为城市主动脉,高架上车流拥挤,近乎蜗牛爬行。
司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
池砚舟给沈栀意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视频里时不时出现她的身影,手里没有拿手机。
沈栀意站在路边,等待保险公司的人来核实情况,眼下出现了一个问题,车子登记在池砚舟的名下,需要他来配合处理。
她从车里拿出手机,发现有几条池砚舟的未接来电,最近一条在一分钟前。
想来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栀意拨通他的电话,电话秒被接听,只听见他说:“沈栀意,我在路上了,别担心,我马上到。”
男人沉稳的安慰式的清润嗓子从听筒对面传来,好似溪涧缓缓流淌的山泉水。
在深夜里,在事故之后,安抚了她的心。
“你有没有事?”
沈栀意惴惴不安喊了一声,“池总,我没事,就是车子。”
终于过了拥堵路段,池砚舟沉声道:“你没事就好,车子坏了拿去修,我知道,事故不是你的问题,是对方加塞导致的。”
沈栀意点点头,“是的,他没有空还挤上来,还叫嚷着,想让我负次要责任,我没同意。”
车子不在她的名下,到时负责任的是池砚舟,她承担不起。
池砚舟冷声说:“他做梦。”
男人的手指重重点了点矿泉水瓶,竟然敢对他老婆凶。
池砚舟到达事故现场,他急忙推开车门,跑到沈栀意身边。
“你有没有事?”男人的嗓音里夹杂浓浓的担忧之音,他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握住她的手翻转查看有没有伤口。
甚至转到女生的背面,查看后脑勺和脖颈,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沈栀意摇摇头,“我没事,他开的不算快。”
她远远看到身形挺拔的男人像风一样跑过来,稳稳停在她的面前。
比她想得要来的迅速,一瞬间,四周的声音全然消失。
池砚舟抬眸在四周寻找,黑眸聚焦,“对方人呢?”
“那儿。”沈栀意指向路边站着的男人,扯住池砚舟的衣袖,“池总,刚刚交警已经认定过责任了,对方全责,就是车子凹下去一点,要拿去修。”
“这个不算事,小磕碰正常。”池砚舟不在意车子的死活,只在乎沈栀意有没有事。
沈栀意张口说:“对……”车子非她的原因导致的事故,但毕竟是她开出去的。
她的一句“对不起”没有说出口,被男人截断。
池砚舟轻声说:“不用说对不起,和你无关,你是无妄之灾。”
对不起表明了亲疏远近,她和他分的清清楚楚,她没有将这辆汽车视为自己的东西。
这根本不怪她,谁会对不是自己名字的东西有认同感呢。
车子是,房子也是。
责任在于他,当时签订合同只给了金钱,忽略了其他方面。
老城区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秋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楚笙宁自觉待在一旁,不打扰这对塑料夫妻。
秋风除了带来声响,同时送来了酒气。
沈栀意的鼻尖闻到了淡淡的酒味,是葡萄香,酒香并没有消失,一直萦绕在她周围。
“那个,你……”女生欲言又止,及时止住了话头,没有问出口。
池砚舟垂眸问:“想说什么?”
沈栀意:“没什么。”
以他们的关系,她没有资格询问他晚上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喝酒。
池砚舟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红酒香气,男人主动解释,“晚上我去了余子昂的酒庄,喝了半瓶酒。”
他持续补充,“我没有去酒吧,和他聊了一会,就来找你了。”
“这样啊。”沈栀意攥紧手掌,“你去哪是你私人的事情嘛,不用和我说的。”
池砚舟微勾唇角,正色道:“那可不行,这一年你是我老婆,理应享有知情权。”
沈栀意纠正他的措辞,“假老婆,不算真的。”
池砚舟持他的观点,“假老婆也是法律认证的合法的老婆。”
男人凝视女生的眼睛,启唇说道:“沈栀意,我不会乱来,结婚的忠诚我时刻谨记并且遵守,即使是合约婚姻,我也会牢记。”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路灯是夜晚的心脏,在闪烁,在发光。
沈栀意顿觉呼吸不上来,胸腔内的氧气像是被抽干,她的心脏亟待补充血液,恢复呼吸循环。
半晌,她缓过神说:“池总,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不用在意这些的。”
池砚舟语气正式,“我在意,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快成负面典型了,我得为自己辩解一下,罪名和骂名我承担不起,我们最讲究生前身后名。”
“噢噢噢。”沈栀意喃喃吐槽,“可是你酒吧去的也不少。”
上次遇到他就是在会所,一看便知是常客。
池砚舟为自己解释,“会所是余子昂约我去的,每次都是他,他想考察别人家的酒,非拉着我去品尝。”
沈栀意抿唇笑,“他知道你在背后说他坏话,让他背锅吗?”
池砚舟急忙辩驳,“我说的都是实话,沈栀意,你信我。”
自证是最要不得的事,他现在迫不得已。
沈栀意弯了弯漂亮的眉眼,“我信不信不重要的。”
池砚舟口吻认真,“重要,特别重要。”
另一边,保险公司的人做好记录,沟通了后续情况,交警出具简易版事故认定书,后面找时间再去交警大队处理,今晚先告一段落。
一个男人站在树下喊,“意意,我们走喽。”
沈栀意挥挥手,“好,我这就来了。”
喊他‘意意’的不是楚笙宁,池砚舟循着声音看见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气质吊儿郎当。
他喊的是‘意意’,和梁修宴‘小师妹’一样,让人别扭不爽的名称。
池砚舟拉住沈栀意的手腕,“他是谁?”
“我小学同学。”沈栀意甩开他的手,“池总,不和你说了,我们要去吃饭了。”
他急匆匆从郊区赶回来,她要和别人吃饭,不问他去不去。
池砚舟捂住胃,佯装胃疼,“我也没吃饭,胃好疼。”
沈栀意并不上他的当,“那你快去吃吧,拜拜。”
女生走出去两步,回头笑着说:“池总,你捂错位置了,那是肚子,不是胃。”
池砚舟气极反笑,“行,行,行。”
男人却跟着她的步子走,她快步走他跟上,她慢步走他停下,始终保持合适的距离。
连楚笙宁和俞泽宇看出了猫腻。
“意意,那人跟着我们。”
“意意,池砚舟在干嘛?”
附近有一条老式小吃街,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那里的烤肉店。
偏路边小店苍蝇馆子的经营模式,不像池砚舟会考虑的饭店。
沈栀意站在原地等池砚舟,“你怎么和我一路?”
池砚舟内心坦荡,“我去吃饭,这附近的饭店都在这条街上。”
沈栀意恍然道:“哦,那你慢慢看吧。”
她赶上朋友的脚步,时不时回头望池砚舟,街上的人多数成群结伴,不忍看他一个人落寞的身影。
沈栀意询问楚笙宁和俞泽宇的意见,她跑回池砚舟面前,“池总,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池砚舟装作为难,“很勉强那就算了,不好打扰你们同学聚会,毕竟我是一个外人。”
沈栀意说:“不算聚会,就是老朋友久别重逢,不过的确挺打扰的,你又不熟,你不想来就算了。”
她偏要治治他阴阳怪气的毛病,不知道和谁学的。
池砚舟弯腰,他扬起眉峰,“那我偏要打扰到底。”
拐了个弯,到达目的地,藏在小巷子里的宝藏烧烤小店,沈栀意看看门头,“池总,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店,卫生和服务比不上你经常吃的那些。”
池砚舟:“无所谓,好吃就行。”男人迈开长腿,走进店里,自觉坐在沈栀意身边。
俞泽宇抽出纸巾擦桌子,“意意,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吗?”
沈栀意纠结怎么介绍,她想到了万能的称呼,“池砚舟,是我朋友,上班认识的。”
俞泽宇理清,“那就是同事关系。”
沈栀意向池砚舟介绍,“俞泽宇,我小学同学。”
俞泽宇纠正她,“是小学同桌,比同学更熟一点。”
池砚舟的关注点是,“你们学校是男女同桌?那多不好,现在孩子早熟。”
沈栀意被他的问题带跑,蹙眉问:“你们不是吗?老师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池砚舟给沈栀意倒水,“不是,从小到大我的同桌都是男的,可不像你们,多少年还记得同桌是谁。”
俞泽宇不甘示弱,“我们初中也是同学,所以记得格外深。”
他转开话题,战火引到池砚舟身上,“池先生还真是巧,刚好路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