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摊开手心,“已经好了,多谢池总关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摸清了池砚舟的性情,看似冷淡,实则教养很好,有分寸识礼数,除了偶尔毒舌。
完全打破电视里塑造的富二代形象。
“池总,晚安,祝你好梦。”
沈栀意发自肺腑的祝福,这份副业工作量少,酬劳高,老板事儿少,求神拜佛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
池砚舟:“晚安,早点休息。”
男人朝东走,女生向前拧开次卧门的把手。
两个身影消失在走廊,回到既定的轨道之上。
他和她晚上有多亲密,现在就有多生疏,然而事实是,从来没有熟悉过。
仅仅隔了一道薄薄的墙,像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天堑。
翌日,沈栀意睡到自然醒,时间即将来到晌午。
她打开房门,门口站了一位身姿挺拔的男人,脚步定在原地,“池总,早上好。”
他站在她的前方,没有离开的迹象。
池砚舟扣紧白色衬衫袖口,眼睛看向眼前的姑娘,看见他仍然会拘谨。
“我要去一趟谢家老宅,谢家是外婆外公家,晚上不用等我。”
他一早接到外婆顾令仪的电话,让他单独去谢家老宅,肯定寻了盘问结婚事宜的心思。
于情于理,应该和名义的另一半报备。
沈栀意无声吐了一口气,“好,池总你慢走。”
她也没想等他啊,而且老板不应该有许多房产吗?为什么天天回来?
两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维度,偏到了十万八千里。
阿姨周末不来臻悦府,家里只有沈栀意一个人,独属于她的大房子,乐得自在。
只是,四百平的房子太空旷,轻微的声响都有回声。
她点了外卖,打开一部老电影,盘腿坐在地毯上,享受一个人的美好时光。
另外一边,天差地别。
池砚舟驱车前往谢家老宅,停车坪上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果不其然,顾令仪一看到他,叫他进书房便绷着脸教训他,“屿舟胡闹,你也跟他学。”
谢屿舟在一旁看戏,细细品茶,完全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意思。
池砚舟郑重说:“外婆,我不一样,我和意意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言辞真切,态度诚恳,寻不到一丝破绽,无懈可击。
顾令仪怎么会被他轻易糊弄,“那怎么没听你说过?”
池砚舟反应迅速,“这不是担心你们会觉得不般配吗?”
用上了甩锅计,转移矛盾、转嫁问题。
顾令仪:“我们是这样的人吗?给你媳妇的手镯,别让人觉得我们失了礼数。”
池砚舟扬起眉眼,“外婆你当然不是,我替意意谢谢外婆。”
顾令仪:“下周把意意带过来吃饭,我们提前准备准备。”
“好,一定带到。”
池砚舟当面打开首饰盒,是一条帝王绿级别的翡翠手镯,另一条一定在谢屿舟手里。
男人不由得感慨,“外婆,你可真大方,给我和谢屿舟的礼物都没这么贵。”
“你俩就算了。”顾令仪:“今晚留下吃饭。”
外婆离开书房,命令他们不准离开,写完两千个字才作数。
池砚舟不解问:“这是干嘛?”
谢屿舟抬笔写字,“磨练心性,闭门思过。”
长辈觉得他们礼数不够,怎么能随便带人姑娘去领证,让他们自己反省,难怪特意强调不要带沈栀意。
小时候他们闯祸受到的教训,没想到长大后还要接受这种惩罚。
书房内顷刻安静下来,顾令仪从小教育他们,写字和读书时不可以三心二意。
宽大的书桌上铺了两张宣纸,白色的纸上慢慢显出字。
两个男人的书法风格完全不一样。
谢屿舟沉稳内敛,一笔一划讲究规整,偏向楷书。
池砚舟恣意洒脱,一笔一划讲究随性,偏向草书。
日暮西斜,两千个字终于完成。
池砚舟放下毛笔,活动下脖颈肩膀和手腕,瞥见谢屿舟的宣纸,“你怎么写的都是宋时微的名字。”
谢屿舟振振有词说:“外婆又没规定写什么。”
是这个道理,但也没必要都写名字吧。
池砚舟冲他竖起大拇指,“你真行。”
果然是爱惨了,写667遍宋时微的名字,每个名字都不潦草。
晚饭时,顾令仪依旧采取家法模式,不言不语,勒令他们不许说话,反省仍在继续。
“我累了,你们回去吧。”
兄弟俩目送外公外婆上楼,谢屿舟开口问:“说说吧,结婚怎么回事?”
他忍了一天没有问他,不愧是等宋时微等了七年的人,就是能忍。
池砚舟如实回答,“助人为乐。”
谢屿舟品一口白开水,抬眸看他,“合约时间多久?”
要不怎么说,谢屿舟是最了解他的人,直接看穿本质核心。
“一年为期。”
在他面前,池砚舟实话实说不用隐瞒,借机嘲笑他,“和你不同,我不在坑里,也不会掉进坑里。”
“我也不在。”
谢屿舟嘴硬完毕,嘲讽回去,“话不能说太早,说不定哪天一脚踏空,爬都爬不起来。”
“那你大可放心,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天。”池砚舟吐槽道:“还不是都怨你,好端端结什么婚,害得我要被唠叨,为了躲避碎碎念,把我自己搭进去。”
谢屿舟:“是你抵抗力不够。”
他说:“再说,你搭什么了?不出意外,和沈栀意肯定分房睡,顶多出点钱。”
池砚舟睨了他一眼,“谢屿舟,看破不说破不懂吗?”
谢屿舟:“不懂,也就外婆和池爷爷会被你哄骗。”
池砚舟:“要不怎么不爱和你一起玩。”
这人八百个心眼,全用在他身上了。
谢屿舟抬起手腕看下时间,夜渐渐深,男人放下交叠的大腿,“我也不想和你玩,我回去找我媳妇了。”
池砚舟“呵”了一声,“谁没有媳妇似的。”
谢屿舟纠正他的措辞,“你是假结婚,合约制。”
池砚舟怼了回去,“结婚证是真的,从本质上说,婚姻关系本就是合约,法律认定的合约。”
谢屿舟:“哦,有效期一年的合约。”
和他一比,池砚舟在起跑线上就输了,谢屿舟是宋时微求婚,他是临时起意。
阿姨看到他们站起身,过来收拾餐桌,池砚舟指着一道未动的小吃说:“我要这个,带回去给我老婆吃。”
谢屿舟小声吐槽,“不是合约吗?”
池砚舟压低音调,“演戏演戏,懂不懂?”
谢屿舟:“不懂,我不用演。”
池砚舟:“你是不用演,回去在你的坑里躺下。”
杀人一千,自损一千的兄弟俩,谁都不能占了上风。
市区的臻悦府,偌大的房子到了晚上,多了几分阴森气质,风声鹤唳,毫不夸张,可以拍鬼片。
沈栀意吃完晚饭,跑回次卧,反锁上门。
有钱人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真是奢侈,也不嫌害怕。
她不习惯,裹在被子里才能安心。
池砚舟拎着饭盒,推开玄关的大门,准备主动打招呼,结果客厅一片漆黑,阒静无声。
没有光亮,没有人给他留一盏灯,没有人坐在沙发上等他。
根本不像电视里演的那般,无论回来多晚,都有灯在等他。
池砚舟自嘲笑笑,合约婚姻而已,他在想什么。
同居室友,井水不犯河水。
突然,远处传来“吱呀”的声音,一抹光亮出现在眼前,走廊内的小夜灯随之亮起。
是沈栀意。
她同样看到了池砚舟,男人像雕塑一样站在门口,“池总,你回来了啊?”
“你怎么不开灯?”沈栀意抬手在墙壁找到走廊的开关。
离得远光线暗,她看不清半明半暗的矜贵面庞上是什么表情,她看不清深邃的瞳孔里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