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江凛在一起,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这位姐姐。
她心底翻腾得不舒服,径直走向正在跟人说话的江凛。
江凛跟友人用法语交谈,容逢卿一句话听不懂,她咬着唇,委屈巴巴看着他,眼泪逐渐溢满眼眶。
江凛回眸,便看到她这一副模样,他礼貌说了几句结语,转身轻搂住她,“怎么了?”
“我不舒服。”她埋头在他胸口,委屈说:“我看到她就不舒服!江凛,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江凛知道谁让她不舒服。
自然是她的一生之敌,高高在上的容大小姐。
尽管,江凛觉得,容大小姐可能从没把她放在眼里。
“好,那我带你去找她,给你出出气,好吗?”
“你能吗?”容逢卿不确定说。
容向熙是游轮老板的座上宾,她一来,就引得老板亲自迎接。
她虽然知道江凛很厉害,但坦诚讲,她觉得江凛暂时比不上容向熙。
“应该可以。”江凛说:“她形单影只,我们两个人,两个还胜不了她一个吗?”
容逢卿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胜过容向熙的地方。
——她有男朋友的爱,容向熙没有!
再强大又怎么样?容向熙只是一个没有男人爱的可怜女人罢了!
靠近容向熙有一点难度。
她身边围绕满了人,从层层叠叠的人群中穿过再找她出气是件太困难的事。
容逢卿打了退堂鼓,“不然,我们晚上去找她?”
江凛道:“恐怕不行,容大小姐一人就占一整层,出口被保镖严格把守着,咱俩恐怕不是她对手。”
容逢卿心底更酸了。
她还是沾了江凛的光才上了这艘游轮,能住一间贵宾房就让她欢喜不已,没想到,容向熙是占了一整层吗?
她低下头,攥着裙角。
她好像第一次对容家的地位,对自己的身世有了清晰认知。
容家这么厉害的吗?
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对容家的认知,只是坤泰和花不完的钱,至于容家因何而辉煌,甚至,连爷爷容礼仁的地位,她都不是很清楚——
容逢卿仰脸,严肃问江凛,“江凛,我的身份是不是很尊贵!”
江凛玩味看她一眼,下一秒,他变了神色,以一贯的柔和说:“当然,你是最尊贵的公主。”
应酬这件事,对容向熙而言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事。
尤其是她御极在望,在旁人眼底,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冷漠不近人情,那叫贵气天成。
她稍稍温和一些,那便是平易近人,让人如沐春风。
就算她是白痴,她相信也有人说她是“圣质如初”。
一轮应酬完,李璟走近她,“Peter想跟你深谈。”
容向熙轻轻晃着高脚杯,“不急,现在跟他交易,他会狮子大开口的,而且——”想起什么,她眼眸微顿,“现在他不是最重要的。”
“嗯?”
“没什么。”容向熙避开这个话题,看向他,含笑,“三楼在办国风艺术展,要不要去看看?”
她喝了一点酒,身上酒香弥漫,整个人也比以前柔和一些,似荡漾的春水。
”还能走吗?”他看她醉得要站不稳。
她笑盈盈说:“我不能走,不是还有你吗?”
李璟面无表情,“我可以像马一样,背着你,是吗?”
显然,他掌握了容向熙说话的精髓。
容向熙说:“你还可以像驴一样,驮着我。”
李璟默然,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容向熙看着醉得很深,实则不然,离了人群,她软绵绵的腿又重新有了力道,背脊纤瘦挺拔。
“装醉。”
“没有,我只是格外坚强。”
三楼清冷寂寥,并没有一楼比基尼美女金发帅哥汇集的壮观景象。
一幅幅画高悬着,白幡一般,随风轻轻飘荡。
这里的沉香味很浓,并不刺鼻,混着书画墨香,容向熙含笑的眼眸渐渐冷静下来。
她在常山玉的雕塑前停下脚步,回眸说:“我渴了,端杯水给我。”
李璟即使不解,还是轻轻点头。
他走后,容向熙抬步慢慢往里走,果然在里面的一间画室里,看到了人。
因他的存在,这里才被清了场。
商呈玉坐在书案后,垂眸作画,没有抬眸,便知道来人是谁。
容向熙也不急着跟他讲话,漫不经心看室内的装潢。
“不确定里面有谁,先让你的保镖过来视察一番,除非你确定,你有独身一人制服那人的本事。”商呈玉抬起眸,目光温润。
容向熙的目光从室内摆件移到他身上。
他迎光坐着,透窗的光在他身上铺下釉色般柔和的光晕,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这幅模样,似乎一周前,他们没有闹得很难看一样。
“我知道是你。”容向熙说:“虽然我们并不熟,但我熟悉你的呼吸、熟悉你的步频甚至熟悉——”她语气顿了顿,目光落在墙壁上他侧脸的剪影,“熟悉灯光落在你身上映出的影子。”
商呈玉目光微顿,放下笔。
他被她影响心神,不能安稳作画。
“有事找我。”不然,容向熙不会用这么柔软的语调说这样类似情话的话。
容向熙说:“这艘游轮明面上的主人是Peter,但生产游轮的公司是港城WS集团,中恒集团,是WS集团的最大股东,Peter并不具有完全使用这艘游轮的权利。”
比如,她想让游轮甲板上降落一架直升机,Peter应该很难办得到。
游轮上的服务和安保以及管理人员都属于WS集团,Peter没有权利清空甲板,他甚至不清楚,这艘游轮具有AIB的安全认证。
Peter只能掌握航行路线,但只让游轮停在苏禄海是远远不够的。
她坦诚说:“我想接一个人,表达一下我的爱国情怀。”
商呈玉勾了勾唇,“容小姐,你想表达爱国情怀可以花高价拍回流落国外的古董,免费捐给博物院,这样也可以表达爱国情怀,用不着去接傅召棠。”
是的,那个特殊人物确实是傅召棠,傅家第三代,唯一的继承人。
“而且。”商呈玉抬眸,慢悠悠问道:“傅家哪一点跟爱国扯上关系?”
“是指他家靠吃爱国饭起家么?”
容向熙发现商呈玉对傅家十分刻薄,简直到了阴阳怪气的地步。
事情无法向下谈,容向熙打算暂避风头。
她刚要转身,商呈玉出声,“帮他可以,你要答应我一件小事。”
“放心。”容向熙偏过头,对着商呈玉的眼睛,轻轻柔柔说:“放心,我一件事都不会答应你。”
商呈玉笑了下,语气柔和,“你准备了一座金山跟Peter做生意,我只是让你答应一件小事而已,比起金山,无足轻重。”
“多小的事也不答应。”容向熙依旧温柔说:“不要拿自己跟Peter比,您比他特别多了。”
商呈玉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今天的容向熙过于情绪化了。
“特别招你恨,是吗?”他回答着她的话,起身走过来,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抬手,手背覆在她的额头。
容向熙喝了酒,比平时反应慢一些,在他用手背贴过她额头后,缓慢眨了下眼睛,“我是喝了酒,不是发烧。”
商呈玉垂眸说:“很巧,你既醉了酒,还发烧。”
“你的助理呢?”他淡淡道:“是死在哪里了等人去收尸吗?”
第55章 召棠 你现在把他扔在海底喂鲨鱼。……
“他被我支走了。”容向熙两指轻搭在脉搏, 给自己把脉。
脉搏跳得很快,却软绵绵没有力道,是典型的数脉和濡脉。
她确实是发烧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她反而冷静下来, 思考着即使不用商呈玉的助力也能安全把傅召棠带回来。
商呈玉一直安静看她, 他已经习惯容向熙随时随地都能迅速冷静下来的姿态, “不管要做什么, 先好好养病。”
容向熙仰眸,她的眼睛是玉质的通透,说:“对于我们这种人, 哪有好好养病的时间呢?”
容韶山为什么会病入膏肓, 不就是他在发现病症时不舍得放权,一拖再拖?
不放权,把自己焊死在董事长的位置上, 逐渐将自己的生命也耗光。
商呈玉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商家不会跟傅家交恶,自然, 也不会阻碍傅公子回国的行程。”
容向熙见好就收,“既然如此, 当天晚上, 我们两个一起去迎接傅召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