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向熙抚着耳边的长发,“我觉得蛮好的。”她指尖抚过的地方,隐约露出梅花色的痕迹,很淡。
郁小瑛眸光微凝,往她身边靠了靠。
容向熙穿了条浅色缎面吊带长裙,外搭沉香色披帛。
她的身体本来裹得严严实实,但随着抄经的动作,披帛从肩膀垂落到手臂,刚刚还遮掩住的痕迹此刻便遮不住了。
郁小瑛低声,“你们有避孕吗?”
容向熙纳罕母亲怎么会问起这个话题,她笑,“当然有。”
郁小瑛点了点头,叮嘱,“听话,结婚前三年不要怀孕。”
容向熙从佛堂走出,那辆黑色劳斯莱斯依旧停在树荫下。
她唇角弯了弯,刻意从另一侧推门上车。
商呈玉靠在座椅上处理文件,车门忽然打开,露出容向熙笑盈盈的眼眸。
她慢慢靠过来,屈着身体,攀爬到他腿上,最后坐在他怀里。
那本文件还留在他腿上,如今,被容向熙压在臀下。
商呈玉心底并没有生出恼怒,自然抬手抚住她的脸,倾身,在即将吻上去的那一霎,忽然顿住。
他看向容向熙的脸,精致瑰丽、琼姿花貌,跟记忆里的面孔没有丝毫相似的一张脸。
不存在会认错人这个问题,他为什么想吻她?
这个念头并没有在脑中停留太久。
因为答案并不重要。
容向熙不会让他犹疑太久,唇瓣自然贴上来,柔软手臂自如环住他脖颈,甜润的气息涌上来。
商呈玉扣住她脖颈,拢住她一头乌润绵密的长发,回吻她。
他的吻一直浅尝辄止,透着绅士味道,容向熙却喜欢纠缠。
她进步得很快,从前换气都不会的大小姐如今已经能自如勾缠舌尖,唇齿交融。
商呈玉不可能没有反应,他推开她,垂眸凝视她媚意未消的眼,“太太,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他对这方面一贯保守,从结婚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试过床之外的地方。
“好啊。”容向熙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也不继续纠缠,爽快从他身上下来。
身上瞬间空落落,温香软玉不在,留在膝上的,唯有一份看完的文件。
他简单翻阅已经看过的文件,目光自然落在容向熙身上。
她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了,乌发散乱着,眼神已经专注冷静处理公务。
有电话打过来,她接通,笑盈盈的声线,“回去跟你讲。”绵软得像熟透的浆果。
商呈玉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无名指的婚戒上。
从那天容向熙为他戴上婚戒后,他就没有摘下来。
车子开到坤泰大厦门口,已经有人屹立在广场前等待。
容向熙一眼望见是方珏,告诉司机,“不用停在门口,停在前面就行。”
司机将车停在方珏身边,容向熙立刻收拾东西下车,她拢了拢披帛,回眸朝商呈玉笑了笑,“下午见。”
她的目光依旧莹润光亮,却没有露出容公馆门前的欲言又止,她坦然的、落落大方下车,然后自如走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那个男人立刻朝她走过去,撑起的遮阳伞朝她那边倾斜,身体姿态是一种克制的疏离,眼神却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
商呈玉凝视着,淡淡问:“那是谁?”
司机当然调查清楚,恭谨说:”是太太的青梅竹马。”
当然,他还是被容大夫人亲手拆散的青梅竹马。
第7章 姐夫 她不会勾引姐夫。
方珏有要事找容向熙,回集团的路上,他边走边讲,“陆二公子打了几个电话给你,约你明天到陆公馆见面,什么时候跟陆家有了交集?”
容家在京城盘踞已久,天然的北方系,而陆家则是无锡家族,几年前才拔擢进京,是南方系的天然拥趸,两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容向熙嫁给商呈玉,算是跟南方系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容向熙说:“不是我,是我们家大少爷。”
方珏并没有问具体详情,容向熙只要漏了一点线索给他,剩下的事情他自然会细细查清,他自如转移到下个话题,“给半山别墅准备的礼物安排好了,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辛苦。”
容向熙回到办公室,处理完日常公务,刚要起身歇一歇,容韶山的漂亮秘书已经立在玻璃门外,“容总,董事长让您去一趟顶楼。”
容向熙理好文件,“好。”
顶楼,容韶山坐在办公椅后,见到容向熙过来,淡淡道:“帮我理一理这些文件。”
这几年,容韶山的眼睛不大好,要处理的文件都被下属调成1号字体,血压又有些偏高,处理一些具体日常事务总让他心烦意乱,他喜欢把这些事情丢给容向熙做。
他有很好的托辞——坤泰未来是你的,现在处理,也算为以后练手。
如果没有他私下将股份偷偷转移给容子暮的行为,容向熙或许会听他的鬼话——容韶山或许器重她,但在她跟容子暮之间,毫无疑问,他是坚定容子暮主义者。
如果不是容子暮太不争气,他也不会逐步放权给她。
容向熙并不在意容韶山的小心思,她从不奢求旁人不愿给予的东西,这其中,自然包括父爱。
容向熙留在董事办专心处理公务,容韶山慢悠悠看着,期间,他接了几个电话,其中一通来自容逢卿。
容韶山的眉眼舒缓绽开,比起心机深重的大女儿,他更喜欢直来直去的小女儿,小女儿胸无大志,最大的梦想便是当个纨绔子弟,这让他无需提防,只提供一些物质上供养便可以做一个好父亲。
“卿卿。”他含笑说。
容逢卿正在江城,忍受着这座南方城市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气,望着窗上凝结的雨珠,她用娇滴滴的语气说:“爸爸,我不想留在江城,让我回去,好吗?”
留在京城,她还是尊贵的容家小小姐,待在江城,她只是一名不值的小艺人,她承认自己虚荣,离不开众人光辉闪耀的舞台。
容韶山沉默了,眼神警惕性望一眼容向熙。
大女儿还在专心批阅文件,眉目不动。
容逢卿冷笑一声,一如既往的口不留情,“您在担心什么呢?我就算再不要脸,也不会勾引自己的姐夫。”
她淡淡想,商呈玉也没给她机会勾引啊,自从结婚,他连见她一面都不肯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容公馆,还没见到他,便立即找人将她弄走,他就这么怕她见到容向熙。
容韶山走到办公室外,轻轻关上门,确保一丝一毫的声音不被容向熙听见,“昭昭已经跟商呈玉结婚,你跟他的事情再不许提起,我们容家,绝不许出现两女共侍一夫的场面!”
容逢卿心底发涩发苦,她本就不是耐得住脾气的人,冷冷道:“爸爸,如果不是我把商呈玉让给她,你觉得她能做上这个商太太吗?”
她极其厌恶容向熙,连一声“姐姐”也不愿意喊,只称呼为“她”。
她想,她还是太骄傲了,没有接住商呈玉最后给她的台阶。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尸体摆在江城别墅里,你就尽快同意我回京,凭什么我的家我不能回?”
容韶山的脸微沉,他最厌恶旁人威胁他。
高傲如郁小瑛,也只会在背地里使些手段,从不敢当面说一句重话!这些年,他真是太宠着她们了,让她们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容韶山凉笑一声,“二小姐,容公馆是昭昭的家,你的家在城中区的那个小阁楼里,既然你想回家,我这就让人把那个五十平的房子收拾出来,让你们一家三口都住进去。”
容逢卿嘴唇发颤,心口似被冰锥穿过。
容韶山淡淡道:“既然你想死,就死得快一点,如果我因此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容韶山,别把自己的命看得这么珍贵,你的命除了你自己,没人在乎。”
说完,容韶山直接挂断电话,他抬手招来旁听的秘书,淡淡道:“把容逢卿所有的卡停了,关照她的动向,她要是死了,第一时间跟我说。”
秘书唇角微抽,“您在开玩笑吧。”她怎么也不相信,素日受宠的二小姐会被董事长这么严厉对待。
容韶山冷冷瞥过来,“是你在犯蠢!”
秘书脊背一抖,立刻垂头道:“好。”
半小时后,容逢卿接到所有银行卡信用卡被冻结的通知,她真正成为一文不值的穷光蛋。
经纪人知道她容家小小姐的身份,义愤填膺辱骂容韶山,替她出气,容逢卿表情淡淡的,心底没什么波澜。
她跟商呈玉交往时,商呈玉赠与她大笔的房产珠宝,这些资产,足够她十辈子衣食无忧,就算冻结银行卡,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冷不丁又想起商呈玉,心底掀起刺痛,她抿着唇,脸色苍白,手指在微信联系人头像上停顿。
她只是口是心非罢了,一直以来,她的置顶联系人都是他。
犹豫片刻,深呼一口气,她颤抖着给他发消息,[商呈玉,你还好吗?]
她一点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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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呈玉的手机里依旧留存容逢卿的联系方式。
尽管分手时他们互删联系方式,但在他跟容向熙婚礼上,作为“娘家人”,容逢卿又主动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她目光笃定叫他姐夫,似乎认定他跟容向熙的婚姻不会长久,勾着唇戏谑说:“祝您跟大小姐百年好合,希望我的愿望成真。”
此时,备注为为容逢卿的头像发消息过来,商呈玉垂眸,并没有回复,将手机随意搁置在一旁。
另一则消息发过来,[一会儿我跟方珏先去半山别墅,不等你了。]
商呈玉不喜欢回信息,[方便接电话吗?]
太太:[可以。]
容向熙刚从容韶山的办公室出来,倚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上,接通商呈玉电话。
他声音清淡,不容置疑,“一会儿我去接你。”
容向熙关心一句,“不加班吗?”
商呈玉摩挲着婚戒,“回家加班。”
他的家指的是他们的婚房檀园。
容向熙说:“好吧。”她不爱在小事上计较,日常生活中,总觉得她是个绵软温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