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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容向熙被铃声吵醒。
是容韶山。
真是惊悚。
容韶山语调平稳,听不出患大病的模样,“家里有没有出什么事?”
容向熙听不出他在试探还是正常问话,斟酌语气道:“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二太太前两天为难了陈秘书,让她受了委屈,我补给她一套别墅,还有周律师告诉我,您改了遗嘱的事情。”
容向熙毫不避讳把事情全盘托出。
她不能一再忍让,总得露出锋芒。
“如果我真的把家业交给子暮,你会怎样?”
容向熙道:“如果爷爷把家业全部交给四叔,您会怎样?”她慢吞吞道:“我是您的女儿,会做跟您相同的事情。”
闻言,容韶山不受控咳嗽起来。
他蹙紧眉心,忍着刺骨的痛苦。
病房里,医生和护士围上来,“容董,您需要休息。”
容韶山摆了摆手,缓了几口气,他道:“昭昭,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威胁我了。”
容向熙听出他的示弱,但没有就着台阶下,“我相信爸爸不会那样对我的,对吗?”
容韶山顿了几秒,“昭昭,你已经是商家少夫人了,再加上你的能力,就算没有坤泰,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容向熙没吱声。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强求容韶山回心转意了。
他就是要扶容子暮那个废物。
昨天晚上,她已经看到了周方海发过来的新遗嘱。
——容韶山要把坤泰所有权全部交给容子暮,然后给她管理权让他辅佐容子暮。
他要扶容子暮当君,要她当容子暮的臣。
笑话。
洗漱完下楼,商呈玉在楼下餐厅看报纸。
餐桌上已经摆满早餐。
容向熙刚一落座,他放下报纸,掀眸,“太太今天什么安排?”
今天周末,按理说没有工作安排。
容向熙握住刀叉,“回容公馆。”
想起什么,她似笑非笑,“我们家容公子要召见我,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敢不见他。”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让手上沾人命的容子暮成功脱险,半点皮毛都没伤到。
商呈玉对容韶山新改的遗嘱也有所耳闻,他道:“母亲那里会有万全之策。”
容向熙道:“我不是孩子了,不能事事靠母亲。”她不打算再说,专心吃饭。
方珏发消息过来,[查到了容董的住院地址,要去看吗?]
容向熙:[好能干。去看的话,要不要让我答应什么条件?]
方珏发了个“无奈”表情包,[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容向熙忍不住弯唇笑起来,因为对面有人,她有意克制唇角上扬的弧度,但眼神里的笑意止不住。
她澄澈明润的眼眸里溢满笑意。
商呈玉擦手的动作一顿,目光停留在她脸上。
容向熙不关心,回完消息,干脆利落给手机重设密码。
她抬起眸,温和说:“昨天该问的问题我不打算再问。”
有人不用条件就帮她查到一切,她为什么还要指望处处需要交易的商呈玉呢?
“看来方助理为你查到了消息。”
“对啊。”容向熙没有否认,“而且,现在得知消息也没有用,遗嘱已经立好,爸爸已经把我踢出继承人序列,我不想徒劳关心他的健康。”
“我吃好了。”她起身,拿走手机,脚步轻快离开。
很明显,是方珏给她带来一天的好心情。
檀园地库里停满豪车,可惜的是,没有一辆属于容向熙。
自从闹掰后,容向熙有意清减她留在檀园的物品。
她的车大部分停在容公馆。
甚至商宅也有一辆。
只有檀园没有。
她想了下,让司机来接她。
还没有拨出给司机的电话,商呈玉的电话拨过来,“上来,我送你去容公馆。”
他语调清冷,似乎不耐烦。
容向熙抬步上去,标志性的劳斯莱斯已经停在门口。
见她过来,车子立刻启动迎过来,后车门恰好停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商呈玉看向她,”上车。”
容向熙挑了下眉,“你坐那儿,我怎么上?”
商呈玉不疾不徐,“你以前怎么上的?”
从他腿上越过去的。
容向熙:“你有病啊。”
商呈玉勾了勾唇,“照我这个病人的意思做一次,我告诉你你的方助理查不到的消息。”
“你不是中立吗?”
商呈玉淡淡道:“告诉你再多消息,也不影响我中立的立场。”
他伸手,“太太,你想在太阳下化掉么?”
容向熙蹙眉,搭住他的手,慢腾腾移到他腿上。
坐在他腿上之后,她刚要动作回到另一边的座位,腰身被扣住。
车门闭合,隔板徐徐上升。
商呈玉淡然开口,“在你父亲的遗嘱外,你的祖父另有一份遗嘱。”
容向熙望他。
商呈玉不疾不徐,“他的遗嘱表明,容董百年之后,你是容家和坤泰的唯一继承人。”
容向熙道:“爷爷走了那么多年,随他订立遗嘱的律师们早就被爸爸遣散,谁来证明这份遗嘱的真实性呢?”
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份遗嘱存在。
但这份遗嘱只相当于没有盖章的传位圣旨,没有确切的法律认证,只有少数人知晓。
商呈玉的爷爷和她的外祖父都算是见证人。
但外祖父早就逝去,商载道也未必乐意为她出这个头。
越想越觉得这个联姻如同鸡肋,没有价值极了。
她蹙眉动了动腰臀,“我要下去。”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替你证明?”商呈玉并不放她,抬眸看她的眼。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她怎么会天真以为一个有白月光,还救过白月光的弟弟、她最大竞争对手的人会帮她?
他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
“我对你最大的期望,便是你能保持绝对中立。”说完,她伸手去掰他扣住她腰身的手。
商呈玉用戴婚戒的那只手反扣住她的手。
微凉的指腹在她无名指上摩挲,“你的婚戒呢?”
容向熙没再动,“太大了,带着不方便。”
“改天陪你换一个素戒。
话落他似笑非笑看向她,”你怎么不动了?”
容向熙侧脸,强迫自己忽略臀下异样,“……你耍流氓。”
商呈玉慢条斯理道:“我想,我有权利对我的太太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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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公馆。
容子暮反复背诵着应付容向熙的稿子,即使滚瓜烂熟,心底依旧没有底,“二姐,你说大姐会真心辅佐我吗?”
他是早上才得知最新的遗嘱内容,没想到爸爸会直接把坤泰所有权给他,巨大喜悦冲昏头脑,还是容逢卿提醒,他才稍稍冷静下来。
容向熙是心腹大患,他不能高兴得太早。
容逢卿坐在玫瑰椅上,冷静道:“容向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在坤泰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拱手相送?但你也不能完全冷落她,没有她,你对管理公司一无所知,怎么应付董事会那些老臣?”
“对她,你要用着还要防备着。”
容子暮道:“大不了多给她一点权利。”他想起什么,翘了翘唇,“等我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我就让大姐跟姐夫离婚,然后让姐夫娶你!我要是做了董事长,你的身份肯定够了,商家人再不能嫌弃你的身份了!”
容逢卿对这事并不十分乐观,“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