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内和耳朵的声音重合,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李振有点纳闷,小青龙好像跟田田也不熟啊?
李振无意间瞥到许翊搭在扶手箱上的手,箱盖的黑色与肌肤的麦色之间,闪动另一点特别的光泽。
许翊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李振灵光一闪,又稍纵即逝,他没再深思。
早晨八点多,天光已大亮。
田愿开了两个多小时,腿麻脚麻,许翊盯了一路,估计也不轻松。
特斯拉第一次泊进服务区,三人都下车进了洗手间,两个男人先出来,站在大厅门口。
李振掏出烟盒,给许翊递烟。
许翊摆摆手。
李振:“上次见你抽得比我还凶,戒烟了?”
许翊:“大早上还不想抽。”
李振一个人走到马路对面的垃圾桶旁抽烟。
田愿从洗手间出来,站到许翊身边,跟其他赶早的旅客一样,原地休息。
许翊走近一步,跟她距离缩短到半臂。
他问:“你吃什么早餐?”
许翊出发前在家吃过,对服务区那些速冻早点没胃口。
乌山和海城之间跑了数遍,到达目的地一般能赶上午饭。
田愿摊开手,握着两颗金莎,“吃多怕晕车,随便吃点防止低血糖。你要么?”
上次开车回海城,田愿也吃这个,只不过没问他。
田愿和许翊四目相交,忽然默契一笑。
读书时代,这是田愿第一次分享给许翊的零食,那晚他没吃饭,饿得手发颤。
后来田愿给许翊打早饭,他除了帮整理MP4,下午第一个来教室,偶尔往她课桌塞水果和金莎。
许翊拿了一颗,“手酸么,我给你按摩?”
田愿收回手,“少来。”
李振好像看了一眼他们。
这个距离刚刚好,彼此看得见却听不见。
田愿莫名觉得像和许翊早恋,特地躲着同学,又怕同学看不出。
回到车边,许翊从后备箱拿矿泉水,第一瓶拧松瓶盖递给田愿,弯腰一瞬的动作没让第三人看见。
第二次拎两瓶,和李振一人一瓶。
许翊问他开不开,李振拉开主驾门。
许翊给田愿拉开副驾门,她却摇摇头。
许翊说:“你晕车坐前面。”
田愿轻推一下他的手,隔着车身,李振看不见。
她坐进后排。
许翊只好坐进去说:“不舒服就说一声。”
田愿嗯了下。
李振回头说:“田田晕车啊,要不还是你开?开得挺好的啊。”
田愿:“你开吧,我开他得一直帮我盯着,没法休息。”
许翊:“你开了两个多小时,休息一下。”
李振开车比较猛,在辅道急加速,差点把田愿掀吐了。
开出一段碰到事故堵路,走走停停,田愿没吃早餐,胃部没大反应,胸口发闷。
她不由捂了捂。
许翊从后视镜瞥见,开口:“大鸟,起步稳一点,她容易晕车。”
李振:“OKOK。”
田愿不想说话。
许翊扭头,“前面服务区停一下?”
田愿摆手,“没事,走吧。”
李振:“怪我怪我,我开稳一点。”
出了拥堵路段,田愿不适感减缓,抱着抱枕拜佛,心里盘算:下次要带个颈枕。
李振也开了两个多小时,进服务区换成许翊,田愿回到副驾,他一脚油门开到海城。
李振问:“田田,你在哪里下车?”
田愿:“盐山。”
李振:“你不是在滨海?”
许是晕车关系,田愿声音有点虚,听起来更像心虚。
她讲:“去盐山有点事。”
撒一个谎,就要再撒一百个谎来圆谎。
昨晚田愿和许翊计议,按正常行程,田愿会在滨海先下车,再到李振。
小夫妻分别之后大概一周见不着,总要一点时间黏黏糊糊。
许翊给了田愿两项选择,李振先下,一是绕行送田愿回翠微苑,二是田愿跟许翊回海韵壹号,第二天早上她搭车回翠微苑上班。
田愿说选三,去海韵壹号,晚上回翠微苑,她不想早起挤早高峰。
许翊想了想说行。
田愿和许翊总有讨论不完的课题,大到几时出发几时回家,小到吃饭去餐厅还是点外卖,选择不同,观念频频碰撞,大概新婚期,彼此都愿意和和气气互相协调。
李振下车前说,周末有空大家再一起聚聚。
逼仄的车厢再次只剩下田愿和许翊,他们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许翊继续开向海韵壹号,问:“累不累?”
搭了半天车,田愿又进入疲惫状态,笑容无力:“开车的更累,辛苦你了。”
许翊:“我说在熟人面前演戏。”
田愿扯扯嘴角,“也没有演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许翊说:“这个秘密太大了,总有一天我兜不住。”
田愿:“领证当天你答应过我,兜不住也得兜。”
许翊:“兜不住会有什么惩罚,罚钱还是体罚?”
第22章 第 22 章 “小青龙,你怎么已婚了……
海韵壹号。
许翊的租房门把手挂着一只百货的外卖袋, 里面装了一双粉色拖鞋和同色牙具。
特斯拉第三次进服务站时,许翊提前点单,前脚进门, 后脚午饭外卖也到了。
照片上看过一次的许翊住处出现在田愿眼前。
老家卧室保留的是少年许翊的风格, 眼前一房一厅才更接近工作后的许翊。
门边摆着宜家的双层鞋架凳, 里面清一色男鞋,一片黑黑灰灰。她坐下换鞋, 弯腰摆进去的一双女式运动鞋,颜色鲜丽, 短一截, 看着突兀又和谐。
许翊嘀开空调, 拎走小方桌边椅背上的一件短袖, 扔进洗衣机。
田愿和许翊相对而坐,一一摆出外卖盒,点了三个菜, 两盒饭各配一个汤,跟去餐厅差不多规格。
许翊问:“你会做饭吗?”
田愿:“用电饭锅就会。”
许翊:“我说炒菜。”
田愿:“不会,你会?”
许翊放停碗筷, 看了她一眼。
他说:“你家做餐饮, 你竟然没学到家传?”
田愿:“难道你学到了?”
许翊笑道:“学会点钱, 还有简单的机修电修。”
田愿双眸有种同样的神采,“还有呢?”
许翊:“炒菜不会。”
田愿:“太麻烦了。”
许翊:“还是外卖方便。”
田愿:“随意填饱肚子就行。”
印象里的家意味着烟火气, 要生火, 要炊烟,要热气腾腾。田愿和许翊更像在钢铁森林里抱团生活,比工地小夫妻只多了一间像样的租房。
在偌大的海城,他们还没有可以成为称为家的地方, 只隐隐萌生出要有一个家的渴望。
许翊说:“以后有机会再跟我丈母娘学几招,专业人士的手艺,不是我爸那点花拳绣腿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