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类在老家的配图举杯对饮,假期吃吃喝喝即刻开始。
还有一类加班的说静静看着大家放假。
田愿随手点赞,给关系好的留评。
高铁提速,信号衰弱,她退出朋友圈,戴上耳机看提前缓存的视频。
半小时后,田愿在Y市换乘动车,手机信号满格,“田田的家”又冒出新消息。
弟:我都到礁城了
Cactus:大学生就是来去自由
弟:[得意]
Cactus:你怎么回家?
田愿老家没有动车站,搭动车只能到隔壁的礁城,她每次往返都由爸妈车接车送。
弟:我找我朋友玩一晚,明天再回乌山
Cactus:女朋友
弟:挠头.gif
弟:你给我介绍啊
Cactus:回家让胡老板给你介绍
弟:告辞.gif
妈:[呲牙]
所谓母女连心,隔着屏幕,田愿都能看出胡小霜又要给她安排相亲,这也是每次回家的必备节目。
妈:到哪了?
Cactus:刚过Y市换了动车
妈:[OK]
胡小霜发来语音,说他们收拾完就出发。
田愿家开汤粉档口,主卖肉丝粉汤、猪杂汤粉和炒河粉,从早餐时间开到晚上八点左右,现在正是收档时间。
Cactus:路上注意安全,让阿爸慢点开
手机信号又慢慢衰弱,过隧道时完全消失,田愿又切回视频。
晚间11点出头,动车抵达礁城站,田愿随着人流出站,手机在牛仔裤兜震动,又进了几条新消息。
胡小霜发了语音:“田田,我们进礁城了,还要一会才到,今天晚上特别塞车,不知道出事故还是放假的原因,我就没见过这么多车。”
老家小地方还会堵车,实在匪夷所思。
礁城站外截然相反,黑摩托司机早收摊回家,只剩几个黑面包车司机在拉客,基本是些三十多岁的男人,个个又黑又糙,用方言吆喝。
嘴巴客气点的叫田愿作阿妹,问她去哪里,马上上车马上走。
油嘴滑舌的轻佻地叫她靓女,说自己的车更便宜,这是今晚倒数第二趟动车,再不走一会没车了。
田愿避了避,拨出胡小霜的电话。
有个厚脸皮的还跟上来,离她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田愿微微蹙眉,视而不见,往电话里叫了一声“老豆”。
胡小霜:“你老豆在开车,我们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今晚这个塞车真是要命。你下车了吗?”
田愿稍稍安心:“我在出站口这里,你们慢点开,不着急。”
她挂断电话握着手机,旁边的人还不离不弃,缀着她不放。
田愿凭感觉知道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她在一米七的异性身上不曾感受过。
“乌山走吗?”对方用普通话开口,嗓音磁性,自带一股自然的礼貌。
深夜异地,孤身一人,她格外警惕,没扭头,直接拉着行李箱走开几步。
男人又问:“赤山老街走不走?”
乌山也是一个小城市,田愿刚刚以为对方只是顺路,没多在意。
听到她家所在的街道,她终于忍不住扭头瞪了对方一眼,对上一张熟悉的笑脸,旋即愣住。
对方问:“不认得我了?”
眼前的男人比田愿足足高出一个头,麦色肌肤结实有致,在夜间灯光里流淌着钢铁般的力量感,有别于记忆中十八岁的青葱少年。
七年的时间跨度,足以让他完成从少年到男人的转变。
对方不止眼熟,还成熟了。
“小青龙!”田愿开口差点被灭口,对方眼神微变,像以前看她听题走神,再不专心就要拿笔敲她脑袋。
田愿立刻改口:“许翊!好巧,竟然在这碰上你!”
左看右看,她没看到许翊的同伴或行李,“你刚下车,还是来接人?”
许翊:“来接你。”
出了校门,在职场摸爬滚打两三年,田愿早不是将他一句话揣摩上三遍的小女生。
有着一年同学情分打底,她也开玩笑,“那么好,走。”
许翊接过她行李箱的拉杆,大手跟印象中的一样骨节分明,青筋暴凸,只不过手腕多了一块黑色的Apple Watch。
他说:“走。”
田愿笑着没动,“我爸妈快到了,你来接谁?”
女朋友三个字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脸上的笑容微妙凝固、消失,好在上了几年班,田愿很快管理好表情,多了一点好奇。
第2章 第 2 章 看来结婚是应急。
许翊稍显正经:“样哥。”
田愿:“袁宇祥?你们还在一起?”
此人也曾是许翊的同桌。
据说刚上小学时,袁宇祥经常把“祥”写错成“样”,才多了这个花名。
许翊佯怒,又出现要拿笔敲她脑袋的眼神。
他说:“什么叫我们还在一起?”
表情太过熟悉,旋即消弭七年未见的生疏,眨眼间,田愿似又回到高三见缝插针嬉闹的时光。
高三对大多学生来说是一场苦役,何况许翊当初读的是高四,每一次打闹玩笑都显得弥足珍贵。
田愿自顾自笑,“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要好到现在。”
许翊:“就你失联了。”
田愿:“哪有。”
许翊:“从哪回来?”
田愿:“海城。”
许翊双眼一亮,“看吧,我也在海城,没见你联系我。”
田愿讶然,“真的假的,你不是留北京吗?”
许翊:“谁跟你说我在北京?”
田愿扯了扯嘴角,临时找冤大头,“样哥?”
许翊:“样哥一直跟我在一起。”
田愿干笑两声,“还说我前头说得不对。”
高中毕业后同学四散天涯,上大一时班群还联系热络,后来渐渐形成地域性小团体,同校或同城的经常走动,其他的都是各自精彩。
许翊和袁宇祥去了北京,自然有他们的北鲸帮。
田愿留在省内,划归Y市帮,然后进入归属性更强的师大帮。
刚工作除非端上铁饭碗,年轻人多有漂泊,同学间少有联系,一时说不准对方在哪。
田愿只能反将一军,“你也不知道我在海城啊。”
许翊:“怪样哥没说。”
田愿:“我也觉得。”
唯一的共同熟人不幸成了他们的垫背。
说话间,今晚最后一趟动车抵达礁城站。
许翊说:“样哥的车来了。”
田愿:“你没跟他一起回来?”
许翊:“爷爷住院,早几天回来了。”
田愿一顿,“老人家怎么了?”
许翊:“上年纪了,身体各种毛病。”
田愿:“当年读书时看他还好精神。”
许翊:“现在快79了。”
时间的足印没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完全显形,却给老人家划出硬朗和病弱的鸿沟。
田愿说:“你现在在海城工作,回家看爷爷比从以前北京回来方便。”
袁宇样还没出来,田愿的爸妈先到了。
胡小霜远远朝这边招手,春风满面,两眼好奇,该是误会她和这位大帅哥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