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愿叫了一声,又急又羞,恨不得咬舌头。
话题不小心走偏,笑声过于爽朗,车厢里滑稽多于尴尬和暧昧。
“不想理你了。”田愿抱臂扭头看向窗外。
许翊开着车,笑容渐渐褪去。
前头笑声掩盖的暧昧,在密闭的安静里悄悄催化,无形笼罩了沉默的男女。
这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危险的话题,时机不对,多聊一句成了下流,若氛围合适,每一个字都成了绝妙的催情剂。
田愿不小心成了始作俑者,开了一个好头,许翊没太过火,不至于猥琐。
现在无法严格界定合适或不合适,时机的好坏是变化的,流动的,气氛也是。
许翊喉结滚了滚,田愿微微脸红,都有一点点骚动的尴尬了。
幸好救星从天而降。
车头灯照出远处路边的人影,许翊靠边停车,打开前排车窗。
袁宇祥习惯性走向特斯拉副驾,不巧,这次有人了。
田愿抬手打招呼:“嗨,样哥,袁老板,还记得我么?”
袁宇祥:“好久不见啊,田田美女,靓得我都不敢相认了。”
袁宇祥拉开后座车门,真正跑业务的上车了。
第8章 第 8 章 我挣的钱有一半是你的。……
凌晨五点多,黑色特斯拉驶离乌山,朝着海城出发。
袁宇祥坐副驾后座,敲着许翊的侧脸。
他说:“小青龙,你今天集齐了两任同桌啊。”
许翊:“能兑换什么奖?”
袁宇祥:“奖励七天不用加班。”
许翊笑骂:“东西没做完都不算加班。”
袁宇祥跟田愿说:“你听许总这觉悟,难怪老板愿意重金从大公司把他挖过来。”
田愿忍俊不禁,“能挖到许老板,你们老板赚大了。”
半熟不亲的人之间习惯互相吹捧,许翊今天是许老板,明天就能荣登福布斯富豪榜。
许翊:“到哪都是当牛做马,现在给老板卖命,以后给老婆卖……”
田愿有一种直觉,如果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翊想说的是卖身,孤男寡女,他的言辞隐隐有不安分的苗头。
平常困顿之际,车上三人精神抖擞,既有故人重逢的新鲜,也有怀揣秘密的刺激。
袁宇祥说:“听听,许总这思想境界,妥妥的人生赢家。”
许翊跟田愿说:“商业互吹,习惯一下。”
田愿:“我觉得袁老板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袁宇祥笑道:“喏,听到没。”
许翊无奈一笑,还是跟田愿说:“你也学会了。”
袁宇祥将话题扯回近况,了解田愿在海城的工作,打听还有谁在海城。
田愿只知道赵钰萌。
袁宇祥说:“吕琪准备来海城了。”
这个名字如石投湖,在田愿心底荡起一圈涟漪。
她一顿,下意识看了许翊一眼。
许翊目不斜视开车,“又来出差?”
袁宇祥:“研究生毕业,准备回海城工作。她独生女啊,家里人不希望她跑那么远。”
田愿:“她之前,在交大?”
袁宇祥:“对,你跟她没联系吗?”
田愿:“没。”
袁宇祥:“我们班女生那么少,还以为你们互相熟悉。你不是也帮她打了一年早饭吗?”
田愿心头一窒,像要晕车发呕,闷得难受。
她说:“这你都记得?”
袁宇祥也扫了许翊一眼,“你一打就打两份,谁不记得,是吧,小青龙?”
许翊:“有两份?”
田愿白了许翊一眼,不适感稍有缓和。
许翊说:“你在食堂吃过才回教室吧。”
田愿:“我顺便给吕琪带的。有一次她看到我给你带,就说你好幸福呀,天天有人给你带早餐,问我能不能顺便也给她带一份,你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袁宇祥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只不过揣摩的对象不是眼前这两位,“小青龙,不会这都忘了吧。”
许翊吃了田愿的救急炒粉后,告诉她爷爷晕倒送院,才顾不上吃晚饭。
田愿主动说第二天帮他打早餐。
许翊高四走读租住在一中后门,无论去骑楼广场的早餐铺还是学校食堂,都要绕路,当时他的腿伤不允许。
后来爷爷出院,下学期他腿伤痊愈,他们也分开不再同桌,田愿顺便打早餐的习惯奇迹地保持到高考。
许翊:“我要知道你打两份,就不让你那么辛苦了。”
疼惜突如其来,又来得太迟,田愿一愣,脑袋一时卡壳。
袁宇祥起哄:“打一份就不辛苦?就你舍得奴役我们田田美女。”
田愿转念一想,许翊每天比她晚到教室,可能真没看到。
当初她没计较,多年过去,也计较不来。
田愿笑道:“许老板经常给我讲题,一道题要讲上三四遍,浪费了他好多时间,我过意不去呀。带个早餐顺手的事,哪里有学习辛苦。”
田愿讲的是心里话,高四时间比高三更为珍贵,许翊虽然安慰她给人讲题等于复习,不再同桌之后,田愿找他的机会也变少了。
许翊说:“我的错,看来给你当一年司机,接送你上下班,才算负荆请罪。”
袁宇祥笑叹:“我看行。”
袁宇祥跑业务线,擅长逢场作戏,再离谱的玩笑也开过,压根没把许翊的话当真。
男人间就爱互相起哄。
只有田愿害怕许翊动真格,那张嘴不止能说好话,还会讲骚话。
她说:“许老板真会开玩笑,我哪里用得起年薪百万的司机。”
许翊:“认真的。”
田愿:“我还是比较喜欢许老板给我传授年薪百万的秘诀。”
袁宇祥附和:“有志向!”
许翊:“真要?”
田愿:“这话问得,谁不喜欢挣钱呀?”
许翊:“OK,一会给你传授独门秘籍。”
田愿:“保真啊,不要忽悠我。”
袁宇祥:“田田美女,小青龙的承诺,比珍珠还真。”
田愿顺势问:“样哥,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到底为什么叫他小青龙?”
袁宇祥隐晦一笑,跟当年所有被问及的男生一样。
他说:“他是你同桌,你怎么不直接问他。”
田愿:“我问过,他不告诉我。”
许翊那会就只有四个字:不告诉你。
田愿还追问,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含义。
许翊突然展现学长式高深:“你觉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
田愿并非第一个碰壁的女生,其他女生也不知道,她没有太多挫败感,还咕哝:“我什么都不知道,哪知道好还是不好。”
话题就此终止,田愿识趣没多打听。
袁宇祥神秘兮兮,“这个啊,只有小青龙女朋友才知道。”
当年男生们好像也这样说,然后有人去问了吕琪,吕琪就笑着回了一句:不告诉你。
外交方案跟许翊如出一辙。
田愿隐约听出一点情侣情致的含义,再打听不太合适,明智选择适可而止。
她说:“这样啊,看来一般人无缘知道这个未解之谜了。”
许翊:“你大姑不是说我们挺有缘分?”
田愿扭头瞪他一眼,想让他别提相亲。
许翊开着车,没留意到她的警告。
袁宇祥心生疑窦,“小青龙,你还是认识她大姑?”
许翊:“她大姑跟我妈是同事,我最近才知道。”
袁宇祥:“那确实有缘分,她大姑和你妈一个办公室,你和她一个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