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无福消受,她每次都要有稍长的适应期。
这大概是厍凌除了工作以外唯一还有耐心的一件事。
于是任舒的手指在一秒后妥协。
动情地松开手指的力气。
算了算了,吻吧吻吧。
夏天还没开始。还可以肆意一些。
手指不知道碰到哪里,发出声音,客厅的灯光被智能AI系统自动关闭。
还没走进卧室。
厍凌的五官在模糊的空间内仍旧很显轮廓感,他低眸看着她,凌冽的轮廓感在黑暗中虚化,显得过分柔和。
手指还把玩着她的下巴。
“嗯?不能在这儿。”
又不是没有过。
厍凌对于任舒即便努力过但永远放不开的羞耻而格外有新鲜感。
可视度不高,头顶温驯的声音震在耳畔,任舒极力平稳着心跳,说:“不是,我……忘记买套了。”
她原本的计划也只是看完文教授后回去的。
厍凌记得他某次过来买过一箱,似乎都没拆封。
“这儿有。”
“还是我去买吧,附近好像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任舒有些纠结地说。
被打断的心情不是那么好,厍凌不知道她在挑什么。
“十分钟。”
临时又改变主意,询问她:“我点外送,要什么牌子?”
随后,厍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似乎每次任舒都会戴套过来,两盒,每次也都是一个牌子一个口味,没什么花样的普通类型。
厍凌用虎口抬高她的下巴,声音在漆黑的暗处黏在一起,视线压低着落在她的眉眼鼻尖,下至嘴唇。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买?”
任舒眼睛转了半圈,漆黑蒙住表情,给她一层莫名的安全感,她解释说:“因为是我要用,所以——”
安全套本身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任舒只是觉得她买比较好。
话没说完又卡住。
“用我还是用套。”厍凌笑了笑,用指腹摩挲她的脸颊。
或许是因为很少笑,所以他的笑意实在看不丝毫的温和,反倒显得有些心血来潮的逗乐。
任舒翕动嘴唇,在他的视线下整个人都有些无处遁形,她习惯性在此事发生过程中不要有任何跟厍凌视线的交汇。
于是在此刻也是大脑宕机了一样,没想好怎么回答。
都是。
“对不起,要不你,等我?”
她话语刚说完,被扔在地面的外套口袋中的手机响了,亮起的屏幕光线在此刻显得格外扎眼。
联系人显示乔亦然。
任舒手指还控着他的手臂,犹豫两秒,又低下头去捡手机。
腰还没弯下,又被厍凌扣住手腕提起来,宽大的手掌钳住腰侧,他低眸重新跟她接吻。
任舒一瞬间呼吸凌乱着,手指抓着他胸口的布料。
“厍……厍凌,我要接点化……唔。”
乔亦然给她打电话,一定是有很急切的事情。
身上的力气被卸下去,任舒才低头捡起手机。
厍凌用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看,嘴角笑意褪去,站起身后退开距离,从客厅茶几上烟盒中抽出一根万宝路。
气氛被彻底打断终结。
那些若有似无得纠缠气息也在一寸寸退却,冰冷的空气重新侵占整个客厅。
客厅传来他拿着老牌滑轮打火机摩擦的声响,咔啪几声后恢复平静。
任舒仍坐在沙发上,灯光开启的那一瞬,她余光看到自己脚边堆叠在一起的黑色西装跟米色内衬开衫。
内扣着肩,抓了抓解开了几颗衣扣的衬衫,任舒手指仓促整理着长发,回拨过去。
传来对面乔亦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任舒,你在家吗?我能不能来接一下我?”声音呜咽到听不太清。
“你怎么了?你在哪?你先别哭,身边有路人吗?”
任舒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缩着肩头,夹着手机,手指慌乱地扣上文,胸排扣,迅速套上外套衣服。
“我在医院……”乔亦然哭着鼻子,情绪听上去格外失控。
“医院?我现在过去,你别急啊,等我半个小时。”
她挂断电话,拢着身上的衣服看对面坐在皮质沙发上的厍凌,指尖还夹着那根没点燃的烟,胳膊肘架在膝盖上,客厅的灯光打下来,能看出光线落在裤子上的弧度。
任舒清了下嗓子,双手搅在身前。
商量着说:“要不…你等我回来?”
或者,下次补回来。
让他可以过分一点点,再过分一点。
厍凌低着眸从地板上捡起了任舒掉落的皮筋,黑色细皮筋在手指上被灵活把玩,明明从小金尊玉贵,他的手指有一层薄茧,很细的沙砾感很强。
任舒忽然想起其实厍凌是左撇子,但只有床上时才会用左手,平常跟别人无异。
他眼睛也没往这边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兴致的样子。
厍凌侧过眼看她,无形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他始终没有说话,漆黑的视线投过来,很有穿透力,也让人下意识垂着脑袋躲开眼神的交汇。
无形的尴尬在客厅堆积,她实在不擅长交流。
任舒便往前走了两步,手指很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厍凌敛眸觑了一眼。
“忙吧。”他落下一句。
即便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声音落下的那一刻,仿佛戳破了密封的透明袋子,任舒转身捏着包离开。
“任舒。”
身后的声音袭过来。
第7章 泛红
任舒脚步顿住,回头看向他,厍凌还是那样的姿态,一瞬间任舒恍惚地想起了第一次进入同一个房间时。
她也是如此站在玄关处,而男人脱去了西装外套,衬衫领口开了两个扣子,合适的黑衬衫臂膀处因蛰伏的姿态而微微发褶,皮革袖箍被金属调节扣紧锁着,还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衿贵斯文中带着强烈侵略性,坐在沙发上看她时,眼神只有审视。
他站起身,身形挺拔,随手把手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扔在桌面。
语气淡淡:“需要帮忙吗?”
任舒总觉得,他原来想说的并不是这句。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用的,谢谢。”
“我走了。”她又说了一遍,快步从客厅离开。
房间安静下来,厍凌进了浴室迟迟没出来,伸手捞起放在防水架上的手机,娴熟又躁动地输入账号密码,点开,收藏的只有寥寥几段监控视频。
厍凌手指用力到几乎失控的状态,那种刺痛感甚至起到了解压的地步。
可惜没有声音,原来没有任何声音。
厍凌忽然意识到任舒没有发出声音,只有一双泛红落泪的眼睛。
手机屏幕的反射光影中,厍凌沉默着一张脸,此时脑海里延展了许多画面,冷漠的疯狂的偏执的,手里的东西最终会落在她脸上。
可每次看到她那张脸,都未曾实现。
厍凌没由来有些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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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舒打车到了医院,乔亦然头顶包裹着纱布,头发跟衣服都像是被撕扯过一般,脸上的妆容都被抹得像鬼一样。
任舒被吓了一跳忙不迭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把衣服的外套给她披上。
“怎么了?没事了没事了,你额头怎么弄的?”
乔亦然吸了吸鼻子,看到任舒又想哭。
“我下午跟客户谈合作,出了点意外。”
任舒握紧她的手,一边用口袋中的纸巾给她擦着眼泪:“还好吗。”
乔亦然摇头,声音哽咽沙哑,眼睛充红看着任舒。
“我没事,他没把我怎么样。”
对方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在业内举重若轻,说要买高端储蓄险,乔亦然为了这个合作跟对方迂回了好几次,陪人爬山打高尔夫就差跪下请茶了,以为今天能签下来,结果在包间差点被灌醉欺负,还好她酒量不错。额头是被她敲碎的玻璃酒瓶反弹到擦了一小块伤,她在包里放了小型匕首保命。
“没事我来了,好了不哭,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