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佳玉看着她,自己拿着纸巾擦,声音沙哑着还知道知错认错说:“我说错话了。”
几个朋友跟小朋友在黎淮之家里聚餐,林鸣谦跟新婚妻子明灿跟着一起前来玩,中间黎佳玉坐在地板上折纸飞机,明灿凑过来帮忙。
黎佳玉见她把自己最后两张彩纸用完了都没折好,她也没生气,只是安静坐着等着她折完后,林鸣谦进来时,黎佳玉问了一句,之前那个姐姐呢。
两人瞬间愣住,等俩人出去就争吵了起来。
林鸣谦跟前任谈了六年分分合合半只脚踏入礼堂,成了他们之间一直争吵的导火索。
任舒猜测着:“之前她跟林叔叔经常一起来吗?”
“嗯,她给我买巧克力吃,唱歌也超级好听,还开过演唱会。”黎佳玉的评价格外公允,“但没有姐姐漂亮。”
后来就没再来过了,黎淮之也不许她跟那个姐姐联系,说会影响姐姐的工作。
任舒摸了摸她的脑袋,多多就顺着趴在她怀里。
“你是小孩子又不懂。”
黎佳玉又耷拉着脑袋:“但是那个姐姐看上去很伤心,因为林叔叔帮我说话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跟她说对不起。”
“她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林叔叔自己没有处理好。”
黎佳玉本身便不需要多哄,说了几句之后就拉着几个小朋友一起玩遥控车了。
任舒跟家教老师岑云说了两句话,得知她大学毕业之后就来给黎佳玉当家教老师,平常接送她上下学,偶尔甚至会睡在黎家次卧。
她家境普通学习不错,毕业之后又发现学历也很难成为一个人的跳板,在大厂实习了半年因身体不好熬不住连轴转的出差跟加班,选择了给黎佳玉当家教老师。
岑云没说的是,她看的出来黎淮之喜欢她,但她舍不得三万五一个月的工资。
“多多过两天生日,应该会有很多人要来,任小姐要过来吗?”岑云说着,倏然往外看了一眼。
任舒背对着没回头,却又轻而易举捕捉到熟悉的脚步声,听得太多,厍凌走路的姿态跟声响又太容易辨认。
在这一瞬间,任舒忽然从她眼睛里看出什么。
岑云喜欢厍凌。
“我应该就不来了。”
如果不是上次婚礼要做甜品台,任舒并不想参与进厍家当中,她太多时候觉得自己跟那些人格格不入,她没办法像封含那样从容大方,也没有那种破釜沉舟有人托底的落落大方。
那样的环境会让她觉得倍感压力,以至不想参与。
厍凌开了门悄无声息站在门口,脚步声轻,站在旁边也没吭声,靠着墙壁,目光落在任舒身上。
任舒的性格温和像水,棱角锋芒只在某些时刻展露,大概是身上这种气质,小孩子都喜欢她。
黎佳玉拉着岑云说想上楼,跟几个小朋友一同去了画室画画。
任舒起身回头,意料之内看到站在门口的厍凌,穿了一件铅灰色大衣,看上去柔软又锋利的面料,里面是一件长领毛衣,看上去落拓又清利。
任舒看着他的脸,心脏在这一瞬间忽然悸了一下。
随后眼睫微颤,稍忖之后,语调平和叫了声:“厍总。”
厍凌眼睛不偏不倚盯着任舒,说:“我跟任小姐应该没有工作上的交集,叫我厍凌就好。”
“谢谢你过来。”
任舒要出去,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以为厍凌站在门口,会堵住她的去路。
他只是侧了下肩膀。
微微清淡的香水味蔓延在鼻息,又一秒散去。
倒是骆盂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来一下。
任舒转身往外走,她只是在想,厍凌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第33章 泛红
可身后厍凌也没吭声。
盯着人的背影, 厍凌脑海里又想起在北京的那几天,他都有些怀疑他有没有去过北京。
一直到他听到任舒接了电话,身影彻底消失, 厍凌的思绪也游离出来。
他低眸给秘书发了消息,迈着长腿一边往外走。
“厍总。”
岑云在远处看到离开的厍凌, 朗声叫了他一声, 人也没听见。
【我这几天的工作都推掉,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林鸣谦。】
【好的厍总。】
刚发完没两分钟,林鸣谦也给他发了一封休假申请的邮件。
林鸣谦:【我过两天带她出去散散心, 再上班老婆真的要没了, 你过年又不回家, 要去干什么?】
厍凌回:【今天开始我休假,没事不要联系。】
林鸣谦发来个问号,又撤回。
【真难得。】
任舒给多多发了条消息说改天再来找她玩后, 又听到电话对面骆盂颓败的声音。
“怎么了?你现在在医院吗?是不是叔叔出什么事了。”
任舒实在太忙, 平常除了要运营账号, 还要计算运营研究新品,什么事情都要她亲自来做,她又没那么多经验, 以至到现在也没有去看望过伯父。
她还是把开店想得太简单,又或许被厍凌的那句“赔钱”给激到了,市场变化会推着人前进, 否则就要面临被吞没的风险。
“嗯, 我爸爸住院了,医生说他现在并发症严重,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任舒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去了医院, 便也没注意到身后跟着她车的那辆迈巴赫。
她此时忽然想起了在李牧杨婚礼上服务员给准备的早餐营养粥,当时没什么胃口,后来想起来口味挺不错,清淡又很营养,搜了下病人应该也能喝,不能喝也能给骆盂。
这么晚,骆盂大概还没吃晚餐。
在平台上没搜到,任舒又给乔亦然发了消息。
【你知道有家早餐店叫宝利坊吗?】
如果顺路任舒想去买一下,她不好意思空手过去。
【早餐店?我记得有家餐厅叫这个名字,他们家餐厅一道菜上千的。】
【不送外卖吗?】任舒愣怔了一下。
【一般不送。】
难怪那天没在别人面前看到早餐盒。
最后只在医院附近水果店买了水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骆盂给她发了病房号,任舒进去时骆盂没在房间。
伯父正躺在病床上沉睡,任舒把果篮放在一旁,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滴往他粗糙削瘦的手背里注入。
她站起身想把他的被子盖好,还没碰到衣袖,目光倏然落在他手腕处微微显现的青紫痕迹上,手指停在空中,随后很轻把人的衣服给翻开,看到很明显一个极用力的拧痕,用了那一小块肉都要撕扯掉似的力道,让皮肤泛起红紫。
任舒眼睫忽闪,呼吸都忘了。
医院都有监控,更何况伤口这么明显,怎么骆盂都能看到。
任舒感应到什么似的,一回头,看到正站在病房门口一动不动的骆盂,像鬼魅的影子安寂站在那。
她被吓得心脏剧烈跳动了好几下,手也倏然松开伯父的衣袖。
晚上七点多,夜幕呈昏暗状态,像是掺了水的蓝色天空只有一轮月牙清透地挂在天边。
医院清冷寂静,来往人匆匆,任舒揣着口袋侧过头看他。
“开心点吧,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
骆盂手揣着口袋,轻声说:“不用安慰我,我刚才就是忽然感觉很安静,但身边有没有什么朋友,就想到了你,你还记得高中——”
任舒出神往别处看,落了几步,骆盂回头看她,双目对视,任舒快步跟上去。
“你刚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骆盂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路边一辆陌生的豪车停靠在便利店门前。
“你看什么呢?”
任舒只是看晃眼,以为那辆车是厍凌的。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只黑猫跑过去,估计看错了。”
“这边有挺多野猫流蹿,你要吗?我帮你抓一只。”
任舒摆了摆手:“会有很多毛,养不了。”
“也是,任舒。”骆盂又说,“谢谢你过来,你能过来我心情好了很多。”
“你回去吧,我没法送你了。”
任舒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后排看着窗外一扫而过的风景时还在想,厍凌是有事碰巧停在这,还是跟着她过来的。
乔亦然还在加班,过分安静的氛围让任舒打开门不太能习惯,随后沉了口气,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抱着小兔子玩偶,脸颊埋进它的耳朵里。
过了很久,她坐起身正要去浴室洗澡,看到放在桌面的证件,任舒就坐在沙发上看了许久,
她发现她也并不喜欢一个人。
寂静的客厅传来门被打开的声响,乔亦然在玄关换着拖鞋,看到任舒坐在沙发上晃了晃她的证件。
“你不会是想偷偷跑了吧?”
乔亦然在跟易思信的工作彻底签订后,准备跟上司一同飞去美国分公司发展,美国信托、税务跟保险的财富规划需求强烈,乔亦然也很想出国拓宽视野。
更别说,离婚之后,她不想继续待在申城。
乔亦然看出任舒眼底极力藏着的难过情绪,把包扔在沙发。
她在得知文教授出事那天就计划好了出国,但当时任舒情绪不佳,她迟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