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手机,朝着落地窗外的阴沉雨天拍了个照片,雨珠遮挡了清晰的风景,即便办公室的位置是朝向甜品店的,也无从从这么高的地方看到甜品店的位置,大概只有去过的人才能在内心有一个模糊定位。
原来分毫看不见。
“拍照干什么?”
厍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位置,他坐在办公桌的一角,手掌摁在桌面,长腿落拓,漆黑眼眸跟她对视。
任舒自顾自说:“记录生活,我不发。”
从在北京发了那张图之后,她点赞上了万,但这种贩卖隐私得到的引流不是她所喜欢的。
厍凌伸手,任舒就下意识把手机给他,还很好地把手机转了个面。
“干什么。”边给还边问。
厍凌接过手机,点开她相册,发现里面全都是她拍的照片,拍照技术不怎么样,但没有构图的live图片很有鲜活力,跟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背道而驰。
大多数都是风景图,只有寥寥的自拍拍摄到五官皮肤,大概是在看自己泛红的眼睛跟脸上忽然长的小痣。
厍凌看完之后又递给她了,她似乎没有任何秘密,才这么一览无余,连眼底的情绪都完全展露。
“走吧。”
此时已过下班高峰期,但还是人来人往。
任舒跟在厍凌身后,到了停车区,任舒见厍凌坐在驾驶座上,犹豫了两秒,拉开副驾驶车门。
车外嘈杂的声响被隔绝,安静氛围围堵在车内狭窄空间中。
厍凌扫了她一眼,驱车驶入主干道说:“吃饭了吗?”
“嗯?”
任舒还没反应过来他会如此询问,随后说:“吃了苹果派,明天上新的新款。”
她还找了探店博主造势。
任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害怕她没吃饭晕过去,一瞬间躲开眼。
“为什么选明天?”
“需要原因吗?”她看了黄道吉日,且明天是骆盂生日,店里朋友说晚上庆祝一起吃饭,刚好凑到一起,毕竟之后会很忙。
“随便问问。”他说。
车停在别墅车库,车库有直通到楼上的电梯,她也就没看过地下一层别的地方。
任舒拉车门的一瞬间倏然想起上次他说的什么,呼吸一滞。
即便是在地下一层,偌大的空间感还是让人觉得暴露,好像一些不堪都被撕扯开一道口子,暴露在光天化日,让人无处遁行。
车内灯开着,任舒侧目看向厍凌,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背,又被冰凉的手表表盘给硌到。
“能不能不要。”
厍凌侧眼看她,对视了几秒,点头。
“可以。”
他拉开车门还没下车。
任舒又忙的说:“没有我就问问。”
厍凌就推开车门,绕过去给她开了车门。
“不想就不想,又不是逼迫。”
任舒又抬眸看:“你这不会有监控吧,到时候你,威胁我。”
“我能威胁你什么?”厍凌笑了。
“谁知道。”
“没有,别墅监控早关掉了。”
“你不怕丢东西吗?”任舒跟在他旁边,侧眼看着周遭,发现还有一个小型影院,开放式,健身房也在这里,放着沙袋跟拳击手套。
“有管家,丢了就丢了。”
任舒还要说什么,又被厍凌倏然转过身,撞在了他胸口,撞得鼻尖疼。
又被他用虎口抬起下巴,强迫跟他对视,唇角被他指尖捻了一下。
“我发现你紧张的时候就会很多话。”
任舒看着他没吭声,浑身还是紧绷的。
厍凌此时忽然问:“有哪一次让你觉得很不舒服吗?”
“你在做调查问卷吗。”
“我不能得到评价…”
“没有。”任舒不想他继续问下去,回答得很快,“没有……”
厍凌点点头,判定:“所以口是心非。”
任舒理不直气也壮:“我就口是心非怎么了…”
“不怎么。”
新提的那辆柯尼塞格车座用的人造麂皮,触感柔滑有摩擦力,不会太软,但质地温润。
行驶时不会有皮革嘎吱响声,工艺非常成熟。
车座并不能整个放下,一些小角度可调,但仍旧只有狭窄的空档人囚捆着腰,任舒跟他面对面坐着,下巴又埋进他肩膀,闷不吭声往下沉。
“你小时候是不是吃过什么嗯…你别摁我肩。”
任舒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紧着嗓子声音变小些:“我有节奏。”
厍凌锋利的眼神压着她,呼吸也落下来:“你是不是忘了这次轮到谁?”
任舒就不吭声,最后闭紧眼,眼泪又往下掉。
到最后也没松一口气,反而紧得想哭。
车在敞亮灯光之下,纹丝不动地屹立在一辆辆价格不菲的豪车之间,从远处却能清晰看到共同坐在敞篷跑车副驾驶上的两人。
任舒下巴挂在他肩膀,难掩眼角眉梢的颜色,低头时更是能清晰看到皮质车座上被灯映出的盈光,跟汗掺杂在一起,更分不清是谁的。
她脑海里就不自觉想到,这辆车要上千万,此时被弄成这样,他应该不会再开出去了。
大概是厍凌的话起了很好引导的作用,任舒感觉她从未这么豁达过,手搭在厍凌的肩膀上,头脑发晕坐在他怀里提起骤落,几近自暴自弃似的疯狂跟迷茫,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每一个动作都刺得全身毛孔舒张。
厍凌将她反过来,抱着她换了个套,她趴在仪表盘储物台上,一点点被彻底碾碎到失去原始模样。
厍凌帮她拨了拨长发,落在左肩,低眸贴吻着她肩膀皮肤,见她还在抖,又用手拖着她下巴,擦掉眼角的泪。
“不许哭。”
她在几近崩溃中达到高峰,持续绷紧后失去咬合力,脱了力往下掉,又被他捞紧。她视线空泛地放在远处落在地面的红色拳击手套上,以及乱七八糟堆积着的画板跟雪橇。
被人重新转过身放在驾驶座上坐好,系上有些凉的安全带,单脚搭在在仪表盘上,他屈在中间进来后,任舒把额头的汗擦在了厍凌肩膀,在零碎的呼吸声拼凑出话。
“厍凌,你今年呃…过年还要去,温哥华吗?”
厍凌掐着她的后颈,把人用力往怀里摁,没有给为了说话而让步的机会。
“嗯。”
“那周五怎么办。”她声音紊乱。
厍凌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有些沙哑磁沉。
“不办。”
“所以今天你忍忍。”
任舒哦了一声,说好。
一同进了浴室之后又做了两次,结束后任舒洗完澡出来,穿了睡衣,看到客厅厍凌点了外卖。
她没什么胃口吃,腿软手软连拿牙杯都费力。
“你的狗来过吗?我刚看到绳子了。”
地下室放了一个黑色网格口枷,还有一条绳子,没来得及收走。
厍凌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没干,但他最近又剪短了头发,显得整个人锋利许多。
“朋友把它带到这了。”
任舒从记忆中揪出什么:“所以上次去酒店是因为狗在?”
厍凌又嗯了一声,站在吧台倒了两杯茶。
任舒不会觉得是害怕狗打扰,别墅的房间很多,随便放在哪个房间都可以。
厍凌把她跟生活分得很开。
或许那些能告诉她的,也并不是只有她知道。
他有自己的生活圈子生活习惯,他身在她无法抵达的高处,身边非富即贵,站在高楼俯瞰城市,没有任何跟她生活重合的地方。这是任舒一早就知道的事。
水杯递过来,她下意识接过,回神后抿了一口,注意到她在北京喝到的那杯,茶香清冽,口感香醇不涩口。
“这是什么茶叶。”
“你买不到。”
任舒就“哦”了一声,那她可以过来喝。
想起手机还在卧室,任舒喝完又走进房间拿正在充电的手机,害怕错过什么工作信息。
微信里除了群消息,还有一条来自乔亦然。
【你有没有看到群消息,你知道这件事吗?】
任舒先是回:【什么消息?哪个群?】
【校园群,你先去看。】
任舒□□账号登录不上,但也猜到大概是有关文教授的,不然乔亦然不会过来问。
她重新验证登录之后,看到连续不断的新消息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