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车?”厍凌没应声,抬起眼皮看向任舒。
任舒被晒得耳朵有些轰鸣,但还是听得清晰,朝厍凌点了点头,莫名其妙有些心虚。
厍凌扫了她一眼,走上前蹲下身看车胎检查:“先走,车上有贵重物品吗?”
任舒才忙不迭上车拿了包,又问厍凌:“钥匙要放这儿吗?”
“放驾驶座下面。”
厍凌打开车门,探进身给车开了双闪,远处三角警示牌捞过来放在车前。
“哦好。”
“拍张照片。”
“好。”
任舒就三百六十度给车拍了照。
孙向明走过去:“上我车吧?厍总估计不去市中心,一会我送你到家,你住哪啊?”
任舒站在原地,看了眼从身侧走过去的厍凌,挡到他,往旁边退了一步。
暗影一秒映照过来又消失,缓了一下眼。
身后司机给人开了车门,又明眼说:“要不到了市里我再把任小姐送回去,厍总一会儿坐您的车去酒局,等结束了我刚好去接。”
不耽误工作。
孙向明有些意外,撇了眼自作主张的司机,又看向厍凌。
点了点头:“那感情好。”
厍凌已经上了车,燥热感让他脱到身上外套,里面只剩一件被扯开扣子的黑衬衫。
任舒坐在车后排,车内开了空调还是闷到喘不过气,开了些车窗,有风吹进来。
车缓缓驶离,车内寂静。
司机想起来说:“厍总,您前面杂物箱里有纸巾。”
厍凌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包纸巾,手指顺带着垫着一条巧克力,手往旁边递。
任舒抬眼,忙不迭接住,炙热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粗粝指腹,体温又高了一度。
“谢谢。”她歪着头看他。
任舒低头撕着纸巾才看到下面的那条巧克力,低头撕开了包装,咬了一小块,眼前还是一圈一圈的白光在晃,眼前的虚焦倒是散了许多。
任舒浑身都快要被汗水浸透,鼻尖抹了层高光似的,只是草草用纸巾吸汗,申城的夏天太过难捱。
她关上门时身体几乎紧挨着车门,想起没有系安全带,低着头摸挂扣,碰到了他的衣角。
她快速侧头看了一眼,厍凌膝盖上放着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跳动的股价,她没有对这方面的涉猎,看不太明白。
任舒移开眼,手机嗡了一声,是骆盂发来的信息,问她回来没有。
【还没,车坏在路上了。】
【我去接你,给我发个位置。】
【不用不用,遇到一个好心人,现在已经回去了。】
【好心人?你别被骗了。】
【我有那么好骗吗?】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她抬起头时,才注意到厍凌正在看她手机。
任舒下意识捂住。
厍凌才抬眼跟她对视,完全没有分毫偷窥别人消息的羞耻感。
随后又轻描淡写移开。
任舒合上手机,视线没有支点,于是只能盯着靠背的某一个纹路看。
旁边厍凌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任舒低下头,手指无意识扣弄手机,目光向下时落在白裙旁边的西装裤上,光线落在布料纹理映出一条利索的光泽,纤维地毯上黑色薄低漆皮鞋,跟她的白色帆布鞋挨着。
视线找到落点,她盯着看,也没特意移开。
大概不太舒服,厍凌陡然动了下腿,长裤布料摩擦的声响便极不易察觉。
任舒嘴唇轻动,还是很轻地挪动了下腿部的位置,分割开一指的距离,视线往外看去。
任舒绷了口气,回头看了他一眼,倏然跟厍凌的漆黑视线对视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任舒总觉得尴尬的氛围需要人打破,但厍凌又总是不说话。
厍凌疏于回复这些应付式的交流,目光落在任舒白皙透红还没褪去燥热的脸颊,还是回:
“前天。”
“刚才谢谢你的巧克力。”
“嗯。”
“车买的多少钱。”
任舒还在想这件事怎么处理才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没听清,也以为厍凌不会再说话。
“什么?”任舒倏然循声抬眸。
厍凌合上笔记本,侧眼,视线不动,少有重复问:“多少钱。”
任舒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厍凌说话都不能放松,他的声音总是透着种让人不适的居高临下,又或者是没有情绪的添加,显得解决一件事的目的性太强,直逼重点没有人情。
“四万多。”
“之前开过吗?”
任舒:“开过一次,但也都在省内,也没走多远,我本来是想要拉货用的。”
这车后备箱很宽敞,且面包车就算出远门带人也方便,本想等闲下来带乔亦然野餐的。
厍凌找了个联系方式,给人打了电话过去。
“喂,对,先放着就行,检查一下有什么问题,二手贩子出的车,看看是谁。车牌号……”
任舒忙的低声说:“申A79***”
厍凌重复,又跟电话对面说:“嗯,麻烦了。”
挂断电话后在微信上发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
“问他地址。”
“好的。”
任舒打开,添加了对方联系方式。
“谢谢——”
车驶入到了省内,厍凌半阖着眼抱着胳膊休息。
晚高峰堵在十字路口,车后鸣笛声不断,厍凌睁眼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跟司机说:“在前面十字路口停车。”
“好的厍总。”
任舒还坐在车内,看厍凌下车坐上旁边那辆保时捷,委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要不我打车回去吧,您送厍总去吃饭就好”任舒倏然说完,就要拉开车门。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长相随和,身高跟体重看上去都很健硕。
“没事的,厍总吩咐我送您回去,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说的吗?”
司机笑了笑没说话。
任舒看出来他们原本是有工作的,不想耽误时间,说:“那麻烦您了。”
司机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任舒住的地方更远些,就让司机把她送到了甜品店门口。
司机下车给任舒开了门,任舒还有些不太习惯。
“麻烦您了。”
司机上了车,从门口离开。
任舒一直到车在视线消失不见,才转身走进甜品店,跟身后骆盂打了个照面。
此时甜品店里没什么人,也没看见祝愿。
“嗯?祝愿呢?”
“去吃饭了,也快下班了,你跟你男朋友和好了?”
骆盂还记得那辆车,她说不适合要结束的那天,骆盂偷偷跟过去,看到她上了这辆车离开。
任舒敷衍地嗯了一声。
随后又倏然扭头,肩颈都绷紧了:“你怎么知道?”
骆盂笑着说:“我那天在银泰跟朋友吃饭,看到你坐上这辆车走了,没来得及打招呼你就走了。”
连号1的车牌号,很难让人不记得。
“你上次不是说……不合适吗?”骆盂又解释,“你别被骗了。”
大概是她从未带男朋友来过,不免会引起一些好奇跟猜想。
任舒摇了摇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