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舒也点了点头:“奶奶您先起来吧。”
奶奶站起身,又颤巍巍给任舒鞠躬,眼睛都红着:“对不住姑娘,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你了,请你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
坐在桌边,女警跟她阐述了事情缘由,又看向任舒:“这边是想要您赔付对方桌椅损耗费,也不贵,也就几百块钱,奶奶您孙子都已经好几次来我们这里了,之前一直都是爸爸来每次都不管,就打孩子,您要好好教育。”
奶奶才看向旁边正在抠手指的孙子,“给人道歉。”
孙子瘪瘪唇,十分敷衍了一句:“对不起。”
奶奶用力拍他的脊背,气得眼泪都往下掉:“你到底听不听话!你非要逼死奶奶是吗?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天天跟你说你不听。”
孙子就耷拉着脑袋没吭声。
“我爸又不给你钱治病,你药都没了。”
他对蜜桃的过敏性不强,也就起了一点红疹。
知道是家新开的店,只是想吓一吓老板,看到网上的短视频以为自己能成功。
奶奶哆嗦着手指没说出话来,人都站不稳。
任舒忍不住了,“算了算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男孩也耷拉着脑袋,眼睛红着:“对不起……我不会了。”
奶奶看着女孩,泪眼模糊地说:“谢谢你姑娘,我带回去肯定好好教育他。”
随后又从自己口袋里掏钱,几张零零碎碎的钱,粗略数了数往任舒手里塞。
“这你拿着,真对不起,这孩子从小没上过学……”
任舒拿着那些钱从警局出来,眼睛盯着这堆纸币,沉了口气,从警局出来。
临近中午,在附近银泰吃了份鸡丝凉面。
出来时便看到附近膳庭方向,厍凌穿着一身西装,旁边跟着司机跟客户,客户笑着上了车离开,厍凌的视线看向停在大厦门口的任舒身上。
隔这中间川流不息的出租车,对面宾利旁挺拔伟岸的身姿还是很容易辨认,任舒看到他也忘了躲开,手机嗡声响了一下,低头去看。
手机聊天记录上显示着对话。
周六18:35
【任舒,想试试吗?】
【什么?】
【更过分的。】
12:49
【过来。】
【去医院顺路。】
任舒下意识左顾右看了一眼,随后低着头走过去上了车。
司机开车,任舒坐在后排,厍凌手上还拿着文件。
车内挂着很清新的绿叶气味熏香,车门关上时,任舒在封闭的空间窄小距离,厍凌身上淡淡香水味扑面而来,很冷冽的前调,像BYREDO超级雪松,尾调夹杂着是淡淡麝香。
司机看着后视镜,眼睛直直的也不敢瞎看,不知道要回公司还是回别墅,主动询问:“厍总,我们去哪?”
“仁和医院。”
厍凌又侧眼看向她。
“在警察局干什么?”
“店里有个小孩……想敲诈,我怕后面闹大,就报了警。”
任舒说:“他奶奶过来的,说是家里困难没钱看病所以那样。”
任舒在去警局前询问过,他这种行为屡次再犯,可以进少管所的程度。
“我没追究。”任舒看向他。
厍凌看她一副恨不得把追问放在脸上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
任舒思忖着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
不知道用什么词汇形容,总觉得心软是褒义词,但她的行为算不上。
她只是看那个男生的样子,应该不会再犯了。
任舒问完之后才开始后悔自己忽然的询问。
她实在受不了空气里的沉静,像是以前上班时老板在开会。
也有些后悔上车。
厍凌在文件夹的第一页签上字,合上文件夹,看向她。
“是。”
任舒就没吭声,事情发生她不应该询问厍凌。
“有人砍你一刀你也会和解吗?”
任舒觉得他的类比十分夸张,但也瞬间反应过来:“那当然不会。”
“你既然有自己的标准为什么要看重别人的想法。”
厍凌又看向文件,没再抬头:“自己觉得对不就行了。”
任舒哦了一声。
好有道理。
住院部一楼偶尔传来轮椅滑过地板的声响,白班查房护士手里拿着护理记录,脚步轻盈从一楼穿行。
到了电梯口,任舒忽然停下,看着厍凌说:“要不,你先上去吧。”
厍凌扫她一眼没多理会,抬步进了电梯。
任舒为了岔开时间,又在电梯口面壁了十几分钟才上去。
走到病房门前,轻敲了下门后,推开门一眼看到病床旁边坐着的男人在削苹果。
窗外炽烈的光线落在男人眼熟的黑色定制西装上,肩线笔挺锋利,他一动不动地侵占病房里全部空气。
而旁边楚盈正跟文教授闲聊,脸颊微红,眼神往旁边一瞟一瞟不敢直视。
“老板在这儿我都不敢说话了,我也是申大的,厍总应该不记得我了。”
厍凌面色不改,很有分寸:“有点印象。”
他喜欢浓茶,冰美式,会议室开会时厍凌站起身离开,又发现自己杯内跟别人不一样。
这种事情见得太多,厍凌没放在眼底。
楚盈侧过脸抬眸看向他,声音立刻变得欣喜:“是我,前两天不小心把咖啡打翻在您身上,真的不好意思,我还找助理说帮您干洗一下,助理说已经送去干洗了。”
厍凌没回应,率先听到声响,回头看的那一眼,眼底带着十足的冷漠跟不耐。
任舒跟他对视上,又微微错开,走了进来。
“文教授。”
文教授看到她:“店里不忙?”
楚盈也跟着回头,看到任舒一点也不意外。
“任舒也来了,我还想着去你那个甜品店呢,但是工作太忙都没时间去,改天再去给你捧场。”
“同事帮我看着,店里最近新招了人,忙得过来。”
任舒把手里的餐盒放在旁边,又看着楚盈:“还是工作重要。”
楚盈下巴抬着,看向厍凌说:“那肯定了,老板在这儿我可不能说别的。”
任舒站在靠桌的位置,视线没往靠桌坐的厍凌身上看一眼,坐下后,腿部很轻微地蹭到了身侧厍凌的西裤,隔着轻薄的两层布料。
她膝盖僵住小腿绷紧,甚至被对方肢体袭来的热度迅速蹿遍全身。
任舒心里莫名腾升一股涌到嗓子眼处的紧张,大脑都宕机了一秒。
还没收回腿,便感觉到旁边男人也没动了,只是用膝盖一侧的部分跟她贴着,上下轻微摩擦了一下。
任舒瞬间呼吸紧绷,视线心虚地低过去,厍凌纹丝不动,低着头闲散地削那颗苹果,苹果皮从双腿之间坠落地板,一直没有断掉。
于是她又感觉是她的错觉,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她绷着一口气,忍不住站起身把病房里的窗户开了些,重新坐下时手指勾远了凳子。
“开些窗透透气吧,医生说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以后还是要好好休养。”
厍凌目光有意无意看向她,又移开。
文教授大概注意到了厍凌的视线,才沉沉介绍说:“这是厍凌,你也在申大应该有听过他的名字。”
任舒才忙的看过去,点了点头十分恭谨地说:“你好,我是任舒,是文教授的学生。”
厍凌微点头,声线清浅:“你好。”
旁边楚盈笑了下:“我就不介绍了,任舒刚才你没来,我已经跟厍总认识了。”
“欸对,要不我们互相加个微信吧。”
“不了吧,以后应该也不会产生什么交集。”任舒看向厍凌,笑意得体,“厍总日理万机,还是不占个位置打扰了。”
她把话说完,楚盈也不好说话。
只能尬笑:“也是。”
随后又继续说:“说起来当时还跟任舒有些矛盾的,但你真的误会我了,我都没来得及解释,你就捅去了教导主任那,害得我现在还被别人误会。”
任舒心不在焉:“是吗。”
“对啊,现在都还有人在论坛骂我的,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只喜欢看乐子,都不管事情的真相。”楚盈沉了口气,十分委屈,“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舒舒你改天可要帮我澄清一下。”
厍凌倒是坐在旁边,侧过头来,把即将结束的话题重新挑了起来。
“学生会那个比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