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很念旧的人,能不卖的东西都会保存着。
厍凌在想自己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单手打字不太方便,让助理做会议提要跟他,跨国会议推迟到明天上午,仓促结束工作,合上电脑扔在旁边,把人揽在怀里,空荡荡的怀中瞬间充实,生活即将溢满。
他的下巴刺到任舒的脸,任舒缩了一下。
“疼。”
“睡吧,晚安。”厍凌手从她的腰侧抱着,摸着她后背的骨头,把人缓缓拢进怀中。
人的肩膀瞬息松懈下来,窝在他身上睡着了。
借着床头昏黄的灯光,厍凌又在睡前亲了她一下。
一个从今天开始希望能持续到生命尽头的早安吻开始了。
“任舒。”
任舒感觉他太吵了,摸他的嘴巴。
“嗯。”
“我有没有说过,很喜欢你。”他在她手掌心亲吻着,又笑着故意用下巴蹭她的手。
任舒摸了摸他的下巴,睁开一条缝,声音含混轻哼:“只是喜欢吗?”
两人的声音拥在逼仄的呼吸之间的距离,头发落在枕头上交缠着,俩人声音都莫名很轻,散在空气,也无法扩散出去。
“有机会说。”他抵着她的额头。
第二天一早任舒迷糊睁开眼,身边没人,歪过头,看到卫生间站着一个模糊身影拿着剃须刀。
掀开被子下床,呼吸还有些沉重,压在他背上,胳膊也虚抱着他的腰,任由着自己半梦半醒的状态持续拉长。
呼吸中是清新的牙膏跟剃须水的气味,风从窗户外徐徐追进来,不冷不燥,清冽又阳光。
一个格外平淡又安静的清早。
厍凌回头看着脊背处存在感极强的那张脸,脸颊刚好贴在脊骨,有些痒。
“刷牙洗脸。”他叫她。
任舒又重新睁开眼,拍拍脸精神一些,迅速洗漱。
厍凌做了早餐,面包片跟溏心蛋,还热了一杯牛奶。
任舒坐在餐桌上慢慢啃,收到乔和风发来的消息,说听说乔亦然谈恋爱了,问她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乔和风像一个操心的哥哥,比乔亦然的爸妈都要关心她。
【知道一点,她开心就好。】
乔和风:【也是,她看着不像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你呢?上次从日本回去之后有发生什么吗?】
不是回去后,是那天回酒店就发生了什么。
任舒犹犹豫豫,她总是不够敞亮,或许性格如此,怎么都不能变成乔亦然,但她也有自己的优点,不必成为别人,人活着能做到自洽就很好了。
那边乔和风大概从这十几秒的迟疑中察觉出什么,他对人性总是看的很透彻,这大概也是他迟迟没有谈恋爱的原因。
他说自己的感情生活很少,但内心是喜欢那个去世的女孩的。曾经任舒借他的那本书里看到过那个女孩的照片,第二天他慌忙打电话过来问有没有看到照片,那是唯一一次任舒看到这个清淡平和的男人产生些许外露的情绪。
【你们住在一起?】
任舒抿了一下唇边的牛奶渍,放下牛奶:【嗯。】
这也能猜出来?
厍凌睨着她,吃个早餐都不忘看手机,任舒不是一个吃饭喜欢玩手机的人。
顺手提着椅子从对面坐过去,找了个吸管给她。
任舒看着牛奶杯里的吸管,沉默了两秒,拔出来捏着玻璃杯一口喝完。
手机又嗡声响了两下。
【其实任舒,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乔和风?”厍凌扫了一眼备注。
任舒嗯了一声,随口说:“他说——”
“我能看吗?”厍凌已经拿起她的手机流畅打开。
任舒发觉厍凌从来都没有注意过隐私问题,他想看就看了,以前就这样,但她也没什么秘密。
凑过去跟着扫了一眼屏幕,她眼睛都睁大了。
“不是……”
厍凌扫了一眼,倒是笑了。
又瞥了她一眼说:“你们关系有这么好吗?”
“还挺好的吧。”任舒如实回答。
厍凌就把手机递给她。
任舒又给人回复。
【你别拱火了,不需要真的!】
任舒又喝着那半杯牛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生气了?”
厍凌气定神闲:“没有,我很容易生气吗?”
任舒不置可否,但默默点点头。
以前没有,现在有一点。
任舒忽然想起什么,说:“我一会要出门。”
“干什么?”
“我去看电影。”
“你自己?”
“嗯。”
厍凌看了一眼自己即将要开的会:“你大早上看什么电影?”
“我就喜欢早上去看怎么了。”
“推到下午。”
“不要。”任舒站起身就要去换衣服出门。
爱去不去。
又被厍凌抱住腰给捞回来,任舒没设防往后退,落坐在了他大腿上,脊背靠着他的臂膀,任舒忙不迭摁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怒眉看他。
厍凌掐着她的脸颊,捏了捏,语气很硬说:“改到下午。”
任舒才老实说:“买的就是下午的。”
厍凌微眯眼。
“任舒。”
任舒就低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他故意的你看不出来。”
厍凌此时才说,“想看你哄我,包容我。”
不算是情趣吗。
任舒又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颈,也很顺从说:“好的厍先生。”
厍凌去开会,任舒跟祝愿打了个电话,祝愿向来乐于分享生活,身边的八卦跟工作都要尽数告诉她。
吐槽了一堆之后,又小心翼翼问任舒:“任舒姐,你会觉得我烦吗?”
任舒瞬息正襟危坐,很正经很认真地回答:“不会,我听到别人的生活会感觉很有意思。”
她好像没什么可分享的,她的生活很平淡,即便是工作应酬也很平淡。
但厍凌以前的生活好像很丰富,他什么都知道,阅历丰富,以后他可以带她玩。一个人出去玩必然轻松,两个人会有人跟她说话。
她还想跳伞,滑雪,一起坐船驶过大海接受自然的风浪。
“那就好呜呜呜任舒姐我只有你了,香港好冷,走路叮叮叮烦死了!我等这个季度之后就离职了,我受不了这么快的节奏。”
“那你准备去哪里?”
“杭州吧,电商发达,我有个朋友在,杭州离江城很近啊,任舒姐如果你去我可以找你。”
任舒说:“好。”
挂断电话,又看向厍凌那张脸,思考谈恋爱要做什么。
而厍凌结束会议,提前在文档里写了几条婚后的预备方案,避免婚后会出现什么争吵。
但他跟任舒应该吵不起来,俩人脾气都挺好,甚至连生气都少有。
厍凌又觉得这样的章程太过呆板,他在工作上向来游刃有余,还是第一次这样死板木讷。
于是写完又感觉有些好笑。
合上电脑,带任舒出来觅食。
“走了,外套穿上。”
“外面不冷,都春天了。”
“穿着。”厍凌说。
任舒就拿着了。
提前订了一家早茶店,这会人很多,服务员站在门口用申城话说着欢迎光临。
落座在人群中间,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西装,肩线笔挺,衣着考究,沉在嘈杂又拥挤的早茶店显得平和,那股周围一切都围绕着他运转的强势气息寸寸减弱。
任舒发现他的常服很少,等有时间可以去买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