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桌子对面坐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长着一副耐看的五官。
赵予维约李之叙,是因为他认识搞装潢的朋友,赵予维托他搭线,想给店铺装潢搞个优惠价格。
客户正说着话,突然发现乔岭有些走神,便轻声叫他。
他立即回神:“您继续。”
饭后赵予维为买单的事儿和李之叙争了半天,店员却告诉她单已经买过了。
赵予维诧异,问谁买的。
店员说:“他说他姓乔。”
赵予维了然,回公司后去了乔岭办公室。
乔岭正用他那只带着疤痕的手喂水缸里的鱼。
“谢谢啊。”赵予维冲他道。
“客气了。”他说,“谢谢你昨晚陪我吃面给我药还收留我。”
“……辞职信我下礼拜交,我会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再和接替我的人交接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我说。”
她想了一下:“还真有,我最近忙着装修店里,可能会老请假。”
乔岭:“请假和人吃饭?”
赵予维看着他笑了一下。
他也看着她,但是没笑:“假不是不能批,写清楚理由。”
“会的。”她也不多作解释。
因为前期有着良好沟通,赵予维正经走的那天公司的人反而没什么伤感情绪,又因为都知道她新的落脚点,反而都挺开心的。
她还大大方方和乔岭道了别,乔岭没有多说什么,只对她说了句一切顺利。
到如今这个结局,只有李思璐夸她牛。
她说:“牛什么啊,工作辞了,钱也快花光了。”
李思璐说:“这是你的梦想啊,你已经实现梦想了,极品男人你也睡过了,睡完就甩,这还不牛?这简直是当代女性之楷模啊。”
赵予维:“……”
李思璐问她是不是这就和乔岭分道扬镳了。
她说:“是呗,以后就没交集了。”
却不知那个以后就没交集的男人正在家里抽烟。
赵予维正式离职的当天乔岭因为父母的召唤回了趟家。他家永远有不熟悉的陌生人,所以在他妈给他介绍那位叫顾望苏的女孩儿时,他只是像任何一个需要他礼貌应对的客人一样,礼貌地冲对方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以忙工作的理由躲去书房抽烟去了。
高云洲推门而入的时候又发出一声惊叹:“你就不怕把房子给点着了?”
他看他闷不吭声坐在椅子上:“你最近相当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他往易拉罐的开口处灭了烟,问高云洲:“肖媛儿折磨过你吗?”
肖媛是高云洲老婆。
高云洲似没听清:“啊?”
第24章
他不想再重复地问, 便不重复。
高云洲去开窗,问他:“你刚说什么?”
他说没什么。
高云洲抬手挥了挥屋里的烟:“这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
他把烟灰缸里的烟蒂倒进垃圾桶, 也抬胳膊挥了挥手, 这才觉得呛的样子。
那天之后乔岭有一阵没见到赵予维。
赵予维的摄影馆是在年底开业的, 开业当天正好赶上圣诞节。
李之叙为庆祝她开业要请她吃饭。李之叙那天特忙,他白天没空去她店里,只和她约好了晚上吃饭的地方。
下班后他赶去饭店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那会儿的乔岭也在路上, 顾望苏在副驾驶拍她新做的美甲,拍完后发给朋友闲聊。
前方红灯, 乔岭缓缓踩下了刹车,他不经意往窗外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瞥见了旁边车里的人。
这人他见过一面,不久前他还替他买过单。
他还没顾上看第二眼,绿灯已亮, 旁边的车开了出去。乔岭踩下油门,汽车猛地往前冲时带动顾望苏险些磕在仪表台上。
顾望苏不解, 却不敢问,只感受到先前还平稳的汽车突然加速向前。
另一辆车里坐在副驾驶的李之叙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紧追而来的黑色汽车。
他问司机:“车牌认识?”
司机说不认识,问李之叙:“甩掉吗?”
李之叙:“甩吧,跟有病似的。”
司机便提速了。
乔岭察觉到他们加速,更加紧追不放, 连超了好几辆车, 左一下右一下在雨里疾行, 引擎轰鸣在冬雨的衬托下显得声音巨大。
他把着方向盘,追得快速而自在,甚至还能腾出手点支烟。
他拿出烟时问顾望苏:“介意吗?”
却并不看她。
顾望苏看他已经作势扣动打火机, 哪是真的在乎她介意不介意的样子。
“没事儿。”她的回答几乎同步他点燃烟的时刻。
他降下驾驶座的半扇窗户驱散烟雾,又说:“捂着点儿,别吹感冒了。”
顾望苏便紧了紧衣领。
他油门踩到底,继续左一下右一下地超车,速度快到顾望苏想吐。
从辅路追上高架,再从高架下到辅路,前面右转是一单行道。
李之叙的司机开进去了,乔岭也追上去了。
司机瞅了一眼后视镜说:“好像真是冲您来的。”
李之叙想了想:“我刚回来不久,没得罪人啊。”
圣诞节路堵,单行道尤其堵。
俩车一前一后挨着,前者走一步,后者跟上一步半。这种情况想快也快不了,但就这慢悠悠地前行之路他也能追出一种压迫感。多半步追尾了,少半步落下了,就得正正好的一步半。
李之叙的司机又瞅了一眼后视镜:“这车不是一般人开的啊,您确定不认识,有没有可能是小时候同学什么的?”
李之叙说:“这地儿不一般的人太多了,有胆儿就冲着我来,最烦这不清不楚让人猜的,他不明示就甭搭理。”
司机:“……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这目标可够明确的,不搭理能行么?”
李之叙:“走着吧。”
这条路堵了很久,路的尽头连着大道。
司机把着方向盘转弯,刚一出了路口,后面的车头一斜,车胎往前翻滚,极快的速度几乎擦着前面的车身而过,至此,后者终于越过前者冒出了头。
司机猛踩刹车,一声锐响划破夜空。撞车的危险和刺耳的响动把路过的车都逼停了下来。
夜雨不小,在车前的灯柱下变成无尽坠落的线段。
乔岭从车上下来。他没戴眼镜,穿着件夹克。他走到李之叙车前时拿掉了嘴里咬着的烟。
他抬手敲了敲车窗,李之叙慢悠悠降下半扇窗户,烟草味儿混着雨水的湿润飘进了车厢。
李之叙打量他,长挺高,模样挺好,但李之叙的脑海翻遍了所有人脉都没找着一个类似的,他确定不认识他。
乔岭已透过车窗扫尽车里,确认车内没有第三个人。
“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他说,说完就走。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车喇叭。
乔岭扭头看了一眼按喇叭的司机,再看着李之叙:“有事儿?”
“你追了我一路。”李之叙朝俩车头挨着的位置抬了抬下巴,“差点儿撞着,一句认错人就完了?”
乔岭:“对不住了,我以为是我一熟人。”
李之叙说:“这动静,熟人还仇人?”
乔岭想了一下道:“债主。”
驾驶座上的司机笑:“牛逼啊,欠人债还这么横。”
乔岭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他没搭腔,扭头走了。
李之叙又叫住他:“就走了?”
乔岭又扭头:“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
李之叙抬起胳膊展露手腕上的表:“我赶时间呢,你这一下耽误我事儿了。”
“那怎么办?”乔岭的肩头已被雨淋湿,他并不在乎。
他从衣兜里掏出钱夹,从钱夹里掏出现金。
李之叙“诶”了一声:“不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乔岭没什么耐性道:“要不然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