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乔岭去找她了。
那会儿她在卫生间入口的公共水池洗手,抬头看见镜子里的乔岭时还吓了一跳。
“老大你怎么走路没声的?”
“是你太投入了。”乔岭边说边走近她,“想什么呢?”
赵予维:“想待会儿吃什么,你不知道,吃什么有时候比上班儿还难。”
乔岭没这种烦恼,他的饭一般都是叶适东在安排,他不用思考,只管吃。
乔岭没接她的话,递给她一支管状物件。
她垂眼看了看,上面写着祛疤膏。
“我问过了,早期的疤痕坚持抹这还是有用的。”他说。
赵予维又动容了,他这个行为可比点赞慰问更戳人心。
她看了看那支药膏:“这不好抹……”
她穿着件无袖黑色上衣,后肩处是开衩小设计,恰好挨着伤痕的位置。
乔岭原地呆愣了一会儿:“要不然我……”
她一把从他手里抢过药膏:“不用了。”
她到底没按李思璐的计划进行到底,丢出去的暗示就像长了腿一般,逃命似的往回返。
乔岭:“……想什么呢,我是说要不然我叫小陈过来帮你。”
赵予维“噢”了一声,尴尬地笑:“那可太好了,谢谢您。”
乔岭语塞,没再说话,带着点淡笑走了。
其实李思璐的计划比这更直接,她让赵予维自己拿着药膏去乔岭办公室找他帮忙,以致于在她提出二个点子时遭到了赵予维的全盘否决。
李思璐说:“你多大人了还像小学生一样谈恋爱?就他这条件,你不屑于搞这些,多的是人往上冲。”
赵予维:“他不喜欢往上冲的。”
“你知道?他亲口跟你说的?”
“反正他不喜欢,我就是知道。”
李思璐:“那行吧,那你就这么候着吧,看你什么时候能候出进展。”
这句话叫她辗转反侧,导致睡不着的半夜没忍住还是给李思璐发了微信【你舅舅的渔场在哪儿】
李思璐【舟山】
李思璐【想通了?】
李思璐【加油!】
赵予维是在一礼拜后把舟山渔场的提案交上去的,批复意见第二天就下来了。
她还挺意外,敲响乔岭办公室的门问他:“背调做好了吧老大?没问题吧?”
乔岭:“没做,这种政府扶持项目不用做。”
他问她:“舟山不近啊,怎么找着的?”
赵予维:“这渔场是我一朋友舅舅开的,那片水域被污染后才接的手,治理好了之后渔场发展起来缓冲了当地就业,政府的扶持力度就更大了,我觉得挺好,就去问了问。”
乔岭点了点头:“是挺好。”
这项目是顾希接的手,乔岭大概率不会去实地考察。
赵予维又说:“周末你有时间吗,或者哪天你有空,咱们去一趟实地吧,我朋友舅舅托我请你过去参观呢。”
“再看吧。”他说,“前期顾希肯定得去一趟。”
“……他是去工作,我、朋友是邀请你去玩儿。”
“没时间啊,最近太忙了,有空再说吧,替我谢谢你朋友啊。”
赵予维有点儿沮丧,他把工作晾出来,她也找不着别的理由更进一步。
她那两天也挺烦心,表弟梁俞枫被骗不敢跟家里说,只敢找她接济。
梁俞枫一八五的个头,见了她仿佛见了救世主,揽过她的肩一把抱住她:“姐,你可一定要救我姐,等我发财了一定报恩!”
赵予维烦他:“你就是想发财想疯了才会被骗,还不长记性!”
但她还是借钱给他了。
梁俞枫轻信朋友,拉着俩哥们儿一起搞什么项目投资,仨大小伙子不仅把积蓄花光,还欠了亲戚朋友的钱。
梁俞枫觉得这事儿是他挑的头,怎么也得先把俩哥们儿的窟窿补上,于是求助到赵予维头上。
他的这位表姐甚是亲姐,又温柔又大方,不像别人家姐姐从小把弟弟打到大。
梁俞枫的记忆中,赵予维几乎没发过什么脾气,说话做事都很照顾别人。
这笔钱赵予维能负担,也愿意借给梁俞枫,但她烦心的是离自己的计划又远了一步。
她看着短信里的余额,又把午餐改成了泡面。
叶适东打听她:“换镜头了?”
她挑起一叉子冒着热气的面:“有挣钱的活儿记得找我。”
小陈组织两回AA制聚餐,她去了一次推了一次。
第二次人都聚餐去了,她还在公司加班。
乔岭从办公室出来时快八点了,问她:“还不走?”
她头也不抬盯着电脑:“再干会儿。”
“怎么这么拼,打算干到高层入股啊?”
“那得看乔总赏不赏识了。”她还盯着电脑,人已经疲倦了,说话恹恹的。
乔岭在她跟前站了一会儿,抬手敲敲工位隔板。
她终于抬起脑袋看他。
“订明天的机票,去舟山。”
第11章
他们到达舟山后的那顿晚饭是李思璐舅舅请的,李思璐用眼神告诉赵予维她觉得乔岭还不错。那会儿禁渔期刚过,饭后李思璐给他俩安排了夜捕的渔船出海,自己找了个借口就撤了。
赵予维换上雨靴登船时心中是带着点儿凄凉的。
她和李思璐原本的计划是她和乔岭饭后去风景优美的海边散散步谈谈心,或者沿街溜达到小酒吧喝一杯什么的。
但乔岭对夜捕实况很感兴趣,他是带着工作侦查和体验的心情来的,赵予维只好顺水推舟,和他一起上了船。
天还没黑,半空橘红色晚霞中泛着点儿带粉的紫。赵予维对着天空拍了几张照。
渔民师傅穿着件汗衫和长靴,胸前系着防水的围布,两条胳膊套着两只袖套。他让他们俩坐好后,就启动发动机把船开去渔场了。
到了渔场,乔岭搞了根杆子垂钓,他穿着件半袖和长裤坐在那儿,侧影在晚霞的衬托下有种沉静的帅感。
老师傅下好了网,从挨着船舷的桶里掏出个不锈钢盆。
“好吃的。”他晃了晃盆子对赵予维道。
赵予维接过盆,见里面放着被剖开的蟹。
“呛蟹。”老师傅说,“糖酒腌的,还放了盐巴,很好吃的。”
那蟹膏色泽鲜红,Q弹滑嫩像果冻,吃起来很鲜,赵予维赞不绝口。
“还不到季节,再晚个十几天,膏黄都长满了,会更好吃。”老师傅朝乔岭抬抬下巴,“给老板也尝尝。”
赵予维拿着盆儿挪过去。
乔岭扭头看一眼,又扭回去面朝大海:“没手啊。”
赵予维看了看盆里的蟹肉,犹豫几秒拿出一块递到他嘴边。
乔岭就着她的手吞了蟹肉,也赞不绝口:“好吃!”
他的声音在海风中不自觉放大,透露出些许爽快,晚霞的红似乎也转移了一丝到他脸上,整个人神采奕奕的,看上去很高兴。
他高兴,赵予维也高兴。她和老师傅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在并不宽敞的船舱里来回地走。
五分钟后乔岭叫她:“赵予维!”
她抬头,见他手猛收了杆子,从海里拽出一条一米来长的大鱼。
老师傅“噢哟”一声:“真能干!”
赵予维兴奋地跑过去:“天哪!跟我胳膊差不多长。”
乔岭说:“之前和朋友出去玩儿钓过更大的,操作失误没捞起来,今儿算是补回来了。”
老师傅拿来工具,几人合力给它装好。
赵予维听完老师傅对这条鱼的科普,转头冲着乔岭本来要说些什么,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疹时顿时忘了要说什么。
乔岭过敏了,因为晚餐的某道菜里放了花生酱。那花生酱量少,李思璐的招待又很热情,他注意力不在吃的上面,一时大意没尝出来,就中了招。
老师傅不捕鱼了,发动渔船往回返。边界不过五海里,靠岸却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乔岭的过敏发作起来是比较严重的。他面色潮红像生了重病,不言不语坐在那儿,转眼就没了精神。
周围全是咸腥的潮,紧密地裹挟到他身上,一时之间特难受。
赵予维从老师傅的桶里拿出冻鱼用的冰,她蹲在他面前,举着冰块给他降温,从额头脸颊到脖子。
他都有点儿迷糊了,抬手就往胸口挠。
赵予维拦他的胳膊:“不能挠。”
她离他很近,声音几乎是贴着脸的。
乔岭睁开眼,看她的头发在风里飘扬,有几缕被潮气洇湿的发丝贴着脸。黑发显得皮肤更白,唇红齿白犹如宁静万年的湖泊猛然生出艳丽牙尖的妖怪,神秘蛊惑又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