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大了,想尽早报答程家的恩情。程家养了我这么多年,是情分,不是本分,我不能白白享受着这些好,却不给予任何回报。而回报的话,当然不能用一笔小数目敷衍。”
Sam琢磨着说:“万一程泊樾根本不需要你回报呢?”
她想过这个问题。程泊樾确实不差她这一份。
但:“两码事吧,就算他不需要,我也会尽力回报的。”
说完,脑海蓦地闪过一句话,配的是程泊樾的音:
“接近我,利用我,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
她心跳一顿,绝望地闭了闭眼。
天啊,脑补台词的能力太强,真不是一件好事。
Sam住巷尾另一间民宿,检查完门锁就准备离开。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哈。”
温听宜:“好。拜拜。”
Sam走前又问:“方霖加你联系方式没?”
“没,我们只在导演群里说过话。”
“那就好,别理他。”
其实方霖死皮赖脸发送了三次好友申请,都被温听宜无视了。
他对此非常介意,私下嘲讽温听宜假清高。
起初他听说,温听宜算程家的半个养孙女,他还怕得罪她呢,后来一打听,什么呀,程家那位话事人根本就不稀罕管她。
虽然有小道消息称她和程泊樾关系不一般,但方霖在目所能及的圈子里尽力求证了,得出结论:假的。
这事儿还多亏了应公子。
应钧失恋之后天天混迹夜场,逢人就说:“温听宜跟程泊樾没有半点儿特殊关系,你们能不能少编排她?”
应钧的出发点是好的,主要担心她被程泊樾“始乱终弃”,心想好好一个女孩子,要是被甩了,一定会被圈里人嚼舌根。
所以还不如对外宣传她身边没男人,这样至少能护住女孩子的名声。
方霖就笑他:“哟,应公子对美人念念不忘啊,浪子化身痴情种?”
应钧不屑:“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我管不着,但谁也不能编排她,要是被我发现了,本少爷见一个揍一个。”
这会儿,方霖泡在酒店顶层的游泳池里,休息时掏出手机,收到梁安霏的信息。
稀奇,这丫头只跟他合作过一期综艺,有这么熟吗,居然就跟他打听温听宜的下落。
方霖回:[她没跟我住同一个酒店,Sam给她单独订了民宿,矜贵着呢]
梁安霏:[那你把她地址发我]
[你要干嘛]
[少问]
对面是梁家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方霖可不想跟她结仇。
他向剧组工作人员打探之后,把地址发给了梁安霏。
——
温听宜吃完饭收拾桌面,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溪溪,爸爸之前跟你说的事,考虑好了吗?]
真是服了,不是已经拉黑了吗?
温兆文又换号码来骚扰她,她险些怀疑这人是不是
开了一家通讯公司。
她不予理睬。
仔细想了想,温兆文之所以这么执着,或许不是单纯想逼她嫁给老男人,而是私下欠了钱,还不上了,企图拿女儿抵债。
更加丧尽天良了。
她攥着手机,很想质问一句“你最近是不是找人监视我了”。
但输入法一跳出来,她就很膈应,不想跟对方产生半点交流。
于是就算了。
温听宜在露台踱步,被这一通短信搅得心神不宁,下意识点开某人的聊天框。
敲字发送:
[我已经落地啦]
[(小猫晒太阳).jpg]
手机轻震,程泊樾坐在车后排点开消息,指尖漫不经心顿了一瞬,而后恢复平静。
没打字,直接在表情包列表里挑了一张风格差不多的,发过去。
指尖在西裤上点了两下,暂时没收到喝水的猫回复。
当地负责人派车来接,三辆低调的奥迪a6行驶在主干道上,一齐前往一期建设园区。
负责开这辆车的人是某政府官员的秘书。
要是能拉到晟亿集团的投资,今年的政绩又能翻一番,所以那人对这件事尤其上心,从机场到园区,全程贵宾式接待,又在市里最好的酒店安排了今晚的饭局,希望程泊樾赏光。
程泊樾并未给出答复,秘书这会儿又问了一次。
消息恰好震动:[我今晚在民宿休息,可以跟你打视频吗?]
程泊樾正偏头看着窗外,拳峰抵住唇角,循声掠了屏幕一眼。
一行字整整齐齐映入眼帘,被阳光照着,晃了一瞬,仿佛是女孩子期盼的双眼在他面前眨了眨。
秘书瞄一眼后视镜,后座的男人一句话不说,让人倍感压力。
直到程泊樾冷声推了饭局,秘书才真的有点汗流浃背。
为了交差,再试试吧。
秘书不辱使命,锲而不舍又体贴备至:“程先生事务繁忙,我们一定会优先考虑您的日程安排。或许明晚,您方便吗?”
不料这祖宗就是铁了心不去。
不是没时间,而是淡漠的一句:“水土不服。”
秘书:“......”
——
温听宜拿着手机等回复,一边在室内做拉伸。
将暮之时,屏幕终于亮了。
不是程泊樾的消息,而是一个陌生电话。
刚才点了一杯蔬果汁,心想是外卖员到了,她及时接通:“喂?”
“怎么这么快就接了,是一直抱着手机等谁的消息吗?”
听筒里传出令人不悦的声音。
温听宜沉下心,不想被这家伙搅乱心情:“梁安霏,我已经说了,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挂了。”
“别挂啊。你要是挂了,我可就守不住你的小秘密了。”
她眉心一紧:“你什么意思?”
“可怜你的意思咯。”梁安霏捏着做作的调子,“恕我直言,你硬着头皮找程泊樾当靠山,真是下下策。你一个劲儿地贴上去,人家的表情有半点变化吗?你这么做,只不过是给他送了个消遣,他玩玩罢了,毕竟你确实很有姿色,他作为一个男人,没有理由对你视而不见。”
说得头头是道。
温听宜突然想起:“是你找人监视我?”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梁安霏没皮没脸地说,“至少我们有一半的血缘关系,就算不监视你,我也能靠一点心灵感应猜出你的目的。”
一口气上不来,温听宜觉得这人真的疯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姐姐,你为什么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我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你吗?”
“从小到大,我妈私底下总是训我,让我跟你学跟你学,我在玩游戏,你就在看书,我在看动画片,你就在练书法,拜托,你装什么?故意把我衬托成被溺爱的废物,你就成了天资聪颖又发愤图强的孩子?”
“但凡你收敛一些,我也不会这么讨厌你!”
梁安霏的嫉妒心是在打压之下膨胀的。
从懂事起,母亲总是对她耳提面命:“我都给人当后妈了,你还不争气!外公外婆夸你的那些话,你听听就算了,还真信?温听宜学什么都快,你呢?什么都不会!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为什么总是给我丢脸!”
温听宜从来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心无旁骛的努力,在梁安霏眼里,却成了对她的故意排挤。
有点荒谬。
“梁安霏,你有病就去治,我认真学习努力练舞,都是为了我自己,你不必联想这么多阴谋论,不必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更不必给我扣莫须有的罪名。”
“那你就消失啊!”梁安霏像走火入魔,“只要你消失了,我就不针对你了。”
温听宜不吃她龇牙咧嘴这套:“那你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梁安霏彻底破防:“好啊,我看你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关于你的企图,我今晚就会找人联系程泊樾的,你等着被反噬吧,拜拜咯。”
温听宜咬咬唇,正要一口气挂断,对方突然补充:“对了,待会儿有一份大礼送上门,你记得签收。”
待会儿?
她心头猛然一跳,紧接着听见敲门声。
空气瞬间凝固,陌生男人的声音从门缝传进来:“温小姐,可以开一下门吗?”
民宿院子的小门根本拦不住人,对方已经站在玄关门外了。
温听宜快速跑上前加了一道暗锁,心跳如擂鼓,一边拿出手机拨号,一边冲门外喊:“我已经报警了!”
对方话里藏刀:“温小姐,我不是坏人,只是受您家人委托,来跟你商量一下返回港岛的事情。先开门好吗?我们当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