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喜形于色:“我勒个去!温听宜你可以啊!”
温听宜愣住。
点赞她的,是林导工作室的账号?
这几天她一直在等试镜的初选通知,但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以为已经没有希望了。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转机来了?
评论区的粉丝已经幸福昏了。
[噢吼!宝宝被林导点赞了!]
[林导的眼光果然非常绝(献上玫瑰).jpg]
忽然有人横插一脚:[省省啦,林烨工作室账号皮下又不是林烨本人,工作人员拿官号摸鱼罢了,至于激动成这样?]
粉丝反驳:[某些人的酸味已经溢出来了,是谁的粉丝啊,好难猜呀~]
[哎,都怪宜宝的粉丝太少也太安分了,不会乱舞,要是换作梁某人被点赞,粉丝早就舞出天际了,舔饼舔得飞起,也不看蒸煮的颜值和实力配不配(白眼).jpg]
[乱中插,据说她俩同一个爸]
[喂,上网别造谣]
[没造谣啊,你们都没听说吗?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父亲是启恒资本的董事长温兆文,温兆文不喜欢温听宜,早早就把她丢到别人家了,据说是因为温听宜心眼很坏,嫉妒妹妹分走自己应得的爱,甚至想弄死妹妹]
有病......
温听宜看见这条造谣评论,狠狠点了个踩。
Sam直接给它举报删除了,不惯着这些神经病。
网络的事情,不能往心里去。Sam瞧出她心情不好,起身吆喝:“走走走,我们再去天桥拍一条有氛围的,囤着下次发。”
“嗯。”
她六
神无主地跟上,离开咖啡馆。
——
暮色降临,两人走上行人稀疏的天桥,温听宜站在围栏旁静静吹风,等Sam调试相机参数。
片刻,手机震动。
一个陌生号码,显示来自港岛。
她轻咬唇,在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接通。
听筒那头传出久违的男人声音:“溪溪。”
她无动于衷:“你是谁?”
温兆文平和地笑了笑:“我是爸爸呀,听不出爸爸的声音吗?”
她语气丝毫不改:“我没有爸爸,你打错了。”
“溪溪,好了,别赌气。”温兆文打起感情牌,“这么多年没见,爸爸想你了。”
想她了?一个从小就为了名利狠心抛弃她的人,在她长大之后却说想她了。
好可笑。
“谢谢你想我,但我一点也不想你。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真是难为你了。你的时间这么宝贵,怎么不去专心讨好梁家人?浪费时间跟我打电话,图什么?”
其实她说中了,温兆文还真有所图:“溪溪,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别放在心上,你始终是爸爸的亲女儿。爸爸想你了,很想见你,不如你年底就回家吧,这么大了,总要认祖归宗的。等你回来,爸爸跟你商量一件事,澳城有一个叔叔想见你,他是爸爸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挺喜欢你的。你也满二十了,该考虑考虑未来的事了。”
认祖归宗,叔叔,合作伙伴,未来。
都是些什么恶心刺眼的词汇。
温听宜站在迎风的位置,心凉了半截。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恶意,就连亲生父亲都不爱她,只想在她成年之后吸干她的骨血换取利益。
温听宜的眼神短暂失焦,远处高楼大厦化作泡影。
她淡笑一声:“我懂了,你把梁阿姨惹生气了吧?现在就再也攀不上高枝了,跟梁家闹僵了,公司要垮了,所以现在另辟蹊径,打算卖女儿换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是吗?”
“溪溪,别这么说,爸爸只是——”
对方话没说完,温听宜已经挂了。
不想跟这种人废话。
接着,一条短信突然跳进来:[溪溪,不要跟爸爸作对好吗?听话,你迟早要回家。]
商量的语气,其实是威胁。
她鼻梁一酸,删除短信收起手机,身后突然传来猥琐的一声:“哟,妹妹,穿这么漂亮出门,冷不冷啊?”
一股酒味飘来,温听宜记得,温兆文以前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一喝醉就骂人,后来混到上流社会才开始装文气。
她不予理睬,正要走远几步,酒鬼的手居然伸过来想摸她肩膀。
她慌忙躲避,Sam转头看见这一幕,赶紧冲上前挡着:“滚滚滚!死酒鬼碰谁呢你?”
酒鬼摇摇晃晃,眼神恶劣黏糊地盯着温听宜,短粗的胳膊恶狠狠推开Sam,满口狭隘的脏话:“哪来的小非主流死娘炮,回去找你妈喝奶去!”
Sam被推懵了。
路人匆匆经过,没有一个帮忙的,生怕惹火上身。
毕竟这酒鬼一身肥膘,不好对付。
温听宜压着惊慌定了定神,先把Sam拎起来,不移不惧地瞪着酒鬼:“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不过事实证明,不能跟垃圾讲道理,没用。
酒鬼看见她生气了,反而更来劲:“哟,脾气挺大嘛,用不着报警,来,你跟我走,我好好哄哄你。”
她躲开脏手,酒鬼作势要扑过来,Sam眼疾手快,直接抄起三脚架招呼他,砰一声,差点给酒鬼开瓢了。
酒鬼倒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哎哟,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企图爬起来还手。
——“喂!那边干什么呢?”
“......”
刚动手就把夜间巡逻的警察引过来了,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
温听宜看一眼英勇的Sam,抿了抿嘴角,心如止水地说:“走吧,警察局喝茶。”
Sam还沉浸在战斗的氛围里,叉腰喘着气,抓起三脚架顶端往地上一怼,活像个护花使者。
什么垃圾猥琐男,居然敢欺负他手下的艺人,还骂他非主流!
“把这畜生也带上!做完笔录关他个七八天!”
——
温听宜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坐警车的感觉。
一路弯弯绕绕,抵达最近的警局。
询问室里,一名女警单独给温听宜做笔录,确认她没有大碍后,把手边的座机推过来跟她说:“看你年纪挺小的,先打个电话让你监护人来接你吧,那边斗殴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你先回家,好好安抚一下情绪。”
“......嗯。”
温听宜心不在焉地点头。
其实她对酒鬼的事情印象不深,脑子里只有父亲那一通突如其来的道德绑架。
她宁愿跟温兆文老死不相往来,大不了对外宣称自己是个孤儿。
反正她从小就没有家,在所有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里,除了外婆,没有人真心对她。
温听宜落寞的眼神落向座机,犹豫地拿起听筒。
要打给程泊樾吗?他现在会不会在加班?
她不想打扰他。
电话迟迟拨不出去,女警关心道:“怎么啦,不敢打吗?”
温听宜沉默几秒,不知该说什么。
女警贴心地安慰:“没事,我知道,女孩子遇到这种事一般羞于启齿,有的还害怕被家长责怪大晚上不回家。我帮你打吧,我来说,号码告诉我。”
其实这些原因都不是。
但她还是把听筒递给了女警。
半分钟后,女警放下听筒,很温柔地看着她:“没事的,你家大哥很快就来接你了,不用害怕。”
温听宜轻嗯一声,心神不宁地埋着脑袋,绞了绞手指头。
等她步伐迟缓地走出派出所大门,在夜色里看见程泊樾从宾利后座下来时,她忽然抑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
那双凌厉的眼眸穿过微冷的空气,深沉目光跟她撞上,眼底依旧积着令她捉摸不透的情绪,比夜色还浓。
温听宜攥了攥衣角,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
怎么办,她不想被父亲逼回港岛,不想嫁给澳城的中年赌鬼,不想毁了自己后半辈子。
可是她没有强大的手段反抗。
而程泊樾,是会放任自流地让她回去,还是会帮她解决棘手的麻烦、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把她留在程家?
如果选择前者,他就少了一个多年的麻烦。如果选择后者.......
算了,他应该不会选择后者。
程泊樾阔步走来,身形挺拔如松,穿着简单的白衫黑裤,手里抓一件西服外套,目光深暗而直白,神情紧绷地盯着她。
在他走来的短短十几秒里,温听宜脑海里飘过很多字眼。
温听宜,你确定他对你没有动情吗?
温听宜,不管他有没有动情,不管他是否只想满足生理欲望,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他坚定地把你留在他身边吗?
干嘛要一个人硬抗,干嘛要让自己受委屈呢?
下一秒,在黑沉强势的影子罩过来的瞬间,她鼓起勇气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