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舒并没有留在这里很久,也没有睡下。
她只是叠好被子,穿好衣服,安静地躺在床上,不知为何。
今晚明明是她和岑景的关系进展最关键的夜晚,是她少女时期梦寐以求的接近。
但越清舒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如此难过过。
她躺在床上发呆,几乎快要掉眼泪,但最后还是没有,因为她很早之前就决定。
以后漫长的人生中,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因为喜欢他这件事而哭泣了。
身体靠得越近,代表着他们的灵魂和感情越走越远。
外面的天渐渐有些亮了,越清舒起身准备离开,她关门的动作很轻。
下楼的时候,团子被她的动作吵醒,跑过来在她腿边撞来撞去。
它很喜欢她,甚至翻出自己的肚子让越清舒摸,还冲着她喵喵叫。
越清舒蹲下来摸她,她小声地跟它讲话。
“怎么啦,笨蛋小猫。”
“嗯?这么喜欢我呀,想让我当你的主人是不是?”
“我想点办法,把你偷回我家好了,反正你跟着那个龟毛洁癖爹是没有好日子的。t”
“他平时会摸你吗?或者说,他摸你的时候会不会戴手套?”
她实在急着走,没有跟团子玩太久,看到外面天彻底亮了,就匆忙地打算穿鞋离开。
只是玄关处不知何时多出一双平底的运动女鞋。
越清舒一愣,看着那双鞋,再回忆也想不起来昨晚是否看到过它。
她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余光扫到那双鞋。
昨天就觉得这双高跟鞋不是很好穿,今天更觉得,她穿了好久。
越清舒走出去的时候,一直在试图安抚自己心间莫名酸涩的情绪。
衣服是也是昨晚岑景给她的。
他家里竟然有女装,虽然尺码不是特别合适,但勉强能穿。
她想,大概是他之前的女朋友留下的衣服。
他交往过两任对象,听起来阿公阿婆也见过,他会把她们带回家见家长,自然也会把她们带回自己家。
普通的情侣关系,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呢?
是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盖着薄薄的小毯子,一起看电视,一起看风景。
再一起回房间睡觉吗?
会拥抱,会依赖对方,这样的恋爱关系吗?
越清舒想象不出来,也知道,她自己跟岑景之间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那么干净纯粹了。
从她做下第一个决定开始,从她这样走近他家开始。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在看到那双女鞋的时候有一瞬间小小的崩溃。
或许是因为在内心深处——
总有那么一点点的。
她以前,是想跟他谈恋爱的,是想勇敢地告诉他,我们之间不过只是八岁的差距,不是十八岁。
这些是我们可以打破的规则,不是吗?
但岑景从不让她打破这项规则,如果不用欲望抓住这一瞬间,她就什么都无法得到。
她以前的确会做做美梦,但这个梦,是岑景亲手打碎的。
早上七点半,越清舒彻夜未眠,从这个别墅区出去,外面的车没办法进来。
她要走很远的路才能走到门口去打车。
上坡下坡,弯弯绕绕,还有很多楼梯,她穿的鞋其实不是很合适。
这双高跟鞋把她的脚都磨破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想要加快一些脚步。
越清舒一个没留神,崴了脚。
门口值守的安保人员看到她,小跑而来:“你好,需要帮忙吗?”
越清舒摇头说不用。
她又撑起身子来,准备继续离开,余光跟人对视的时候。
她觉得那安保人员看她的眼神有些戏谑。
这边私人住宅,因为每一户都很远,大家都是开车出行,不会有人走那么远的路出来。
而且还是在这么早的时间。
他对她的身份和职业产生了片刻的怀疑,但本着最基础的职业态度,什么都没问,看着越清舒出去。
等人出去以后,他就跟旁边的同事说起了下流的八卦。
“你说这么漂亮的姑娘,一晚上得多少钱啊?”
“这么漂亮,可能不是短期关系呢。”
“怎么可能?要不是,她这个时间一个人出来!?怎么说也得送送啊!”
“也是,不过我总觉得不是,你看她下次还来不来就知道了。”
越清舒就在这样的眼神和诋毁中,第一次离开了岑景的家。
她知道这不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
但越清舒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要走的,她也知道,自己能够做到。
虽然不是现在。
第33章
[the thirty-third day]
-
事实上, 岑景这一觉也睡得不算好。
临近中午时,他叫人送了一些菜,下楼去厨房熬了个粥。
汪嘉瑞收到老板的购物清单时非常震惊。
当然, 也没少问。
-【BOSS,你谈恋爱了?】
岑景说没有, 还叫他少问, 但汪嘉瑞怎么看这个购物清单都觉得离谱。
岑景要了一些女生常用的东西。
从卫生巾到日常用的卸妆产品, 甚至还要了穿高跟鞋用的脚跟防磨贴。
香薰也一改以前的风格, 这次选了佛手柑苹果香调的。
当然,最离谱的还是, 他要了一份关东煮的熬煮调料包。
但最后汪嘉瑞也只能老老实实去下单, 让人送到BOSS家, 什么都没敢问。
岑景随意地做了个早午餐, 准备叫越清舒下楼吃饭,只是感觉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团子躺在旁边的小窝里, 就偶尔睁开眼看他两眼, 整个就是懒洋洋的, 好像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她们, 果真像。
都要睡到日晒三竿?有点太懒惰了。
他又上楼去, 敲了次卧的房门, 里面好一阵子没动静没回应。
岑景等得有些没耐心, 直接打开了门, 但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床。
越清舒走之前把被褥和床单全都整理了一遍,若不是房间内还有没有彻底散去的暧昧气息。
这个房间就像是没有人来过。
浴室还有尚未干涸的水汽, 岑景拉开窗帘,微微眯眼,看着外面空荡的景。
他有种轻微的不适感。
像是什么东西出现在他的规则和计划之外的感觉。
像一只从不会离开的小鸟从他的手心飞走。
只是岑景并没有太多的留恋, 转身下楼,准备告知阿姨再来把房间收拾一遍。
但在此之前,他拨通了越清舒的电话。
越清舒实在是困顿,早就在路上睡着了,她的手机一到周末就有很长时间都在睡眠模式和静音模式。
岑景打来的这几通电话,她也没接到。
睡眠模式需要坚持不懈打三次才能打进去,但很显然,岑景没有一次要给她打三次的耐心。
在他的世界里,联系不上就放着了。
他只是打开手机上的软件,查看了一下今天上午的监控,监控提示她在早上七点多就下楼了。
岑景眉梢微扬。
这么早?她不用睡觉的?
监控把她跟团子玩闹说话的声音全都收了进去,岑景去喝粥的时候,点开听了几遍,觉得好笑。
——“是不是想让我当你的主人呀?”
那是他的猫,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