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舒:“……”
周为也是, 看了岑景一眼,有些嘲笑意味地揶揄他:“怎么回事, 不喜欢我家姑娘的时候跟我同辈, 现在跟着舒舒混到我的后辈了?”
“嗯, 沾一些她的光。”岑景说着, 给周为斟了杯茶,继续补充:“而且我们本身也是前后辈,你一直是我尊重的前辈。”
周为笑了, 用手指了指他, 无奈道:“你这人真是…油嘴滑舌!”
一句话哄两个人。
周为说完, 看了一眼越清舒, 又说。
“既然是沾了舒舒的光,那晚点给人压岁钱的时候,怎么也得多给一些。”
岑景微微颔首:“那是当然。”
“你还知道给我准备压岁钱。”越清舒也顺势坐下准备休息,又叫他们俩去换班了。
他们这次新年过得简单, 就一家人聚在一起。
只是住家阿姨也要回家过年,家里的布置、年夜饭、整理收拾,都要他们亲力亲为。
越清舒更喜欢布置。
下午她和莘兰一起收拾的家里,贴了些窗花,又贴了些可爱的小对联。
家里的彩灯、小配饰,也都是她们俩弄好的。
刚开始还要问一下两位男士的意见。
结果岑景和周为直接说,反正他们俩的审美都是由她们俩掌控的。
他们俩瞬间有种“难兄难弟”抱团的感觉。
周为说,“以前我不喜暖色,家里总是黑白灰,跟她结婚以后,连被套都换成了粉色。”
岑景表示认可。
他说。
“嗯,就像我一直放着的圣诞树。”岑景说,“她喜欢。”
那些东西他家里一直都不会有的,岑景不是一个注重节日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搞这些虚浮仪式感的人。
更别说在他家里放一颗偌大的圣诞树了。
周为点头:“难怪有一次在你家吃饭的时候感觉怪怪的,总觉得有些布置不是你的风格。”
岑景的家有种非常强烈的死人感。
大家都是这么点评的。
但后来某次发现,岑景那里竟然多了些活人气息,点缀的小玩意儿特别多,甚至柜子里的水杯都从清一色的深色素杯多了几只花里胡哨。
那会儿还真就信了岑景那句鬼话。
他说家里有猫,的确是会有更多活物感。
那时候就勾搭上他家姑娘了。
…
晚饭是岑景和周为去做。
莘兰从厨房出来,也跟越清舒一起在客厅窝着看电视了。
她刚开始对岑景的厨艺还有些怀疑。
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她没见过岑景亲自下厨,偶尔有朋友聚会去他家中做客,他也总是叫阿姨做好。
越清舒却很有信心。
“放心,他做饭很好吃的,基本什么菜系都会做一些。”越清舒说,“对了,他做的点心味道也很好。”
“岑景还会做点心?”莘兰疑惑道。
“嗯,很好吃,有一阵子我很馋点心,那会儿在沪城没吃到什么特别好吃的,都是他做给我吃的。”
莘兰震惊,竟然不是预制菜?
广式茶点做起来非常麻烦且消耗时间,岑景也是真舍得在她身上花费这些时间和精力。
但越清舒都这么说了,莘兰也觉得这顿饭可以再期待期待。
电视上依旧轮播着新年的热闹。
沪城的新年总是很安静,很多外来务工的人都会在这个时候回家过年。
今年邓佩尔也带郁闵回家过年了。
出发前越清舒她们还调侃,郁闵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真的能习惯去她们那个山里踩着泥泞的路吃水煮青菜?
邓佩尔表示,“岑景都可以连夜从新疆杀到我家,他还挑什么?”
越清舒沉默。
没想到有一天岑景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成为朋友口中的榜样?
嗯。
但不得不说,那件事他做得挺好的。
岑景也说,云南的青菜挺好吃的。
邓佩尔笑:“好吃的不是云南的青菜,是我妈妈自己做的调料!”
蜜汁蘸酱搭配贵州特色的木姜子,口味十分丰富。
身边的人都去走亲访友,该回去见家长的都回去见家长,此时,越清舒捧着一份水果慢悠悠地吃。
莘兰也忽然问她:“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年味儿没有以前浓了?”
“刚才你老公也这么说。”越清舒应声,“他也说年味儿不浓了,是不是自己老了,年纪大了…”
“那我肯定也是年纪大了。”莘兰顺势调侃自己,“总还是觉得现在的年,过起来没以前有意思。”
但其实这些年国家发展,经济条件更加好了。
政府也会安排越来越多的活动,甚至店铺商家都积极参与,各种庆祝方式层出不穷。
但总觉得好像差点意思。
她叹了口气,本没打算继续往下说,却突然被越清舒塞到手里一颗车厘子。
“就像这颗车厘子。”越清舒说。
“像这个?”
“是的。”越清舒点头,“十年前,车厘子还是非常稀有的水果,那时候卖得多贵呀,在超市买一颗就是二三十块钱。”
那么小小的一颗,简直是水果刺客。
她说到这里,开始慢慢回忆。
“以前我总想吃,但又觉得贵,有一次你拿了奖金给我买了一小份,两百块只有一点点。”
“我记得你和爸爸还因为这个事情产生过分歧。”
“你买回来就跟他说贵,他也总觉得这个钱花得不值当,有点亏,但最后又说,闺女爱吃就忍痛买吧。”
那时候的越清舒不懂人性的复杂。
她只听懂了父亲的纵容和宽恕,却没发现出钱的其实是那个在抱怨价格很贵的母亲。
“但现在、以后,我们都不会为那么几颗车厘子纠结了。”
莘兰忽然有些红了眼。
她意识到女儿接纳、认可了自己这段婚姻,越清舒在祝福、支持她。
一大盆车厘子推到莘兰面前,越清舒对她笑着示意可以一起吃个够。
童年的时候总是最期待新年,因为新年可以穿新衣、见朋友亲戚,可以吃很多平日里吃不到的美食。
也可以跟小伙伴一起放烟花、放鞭炮,还能收压岁钱。
年纪大了,幸福的阈值渐渐变高,曾经期待的那些东西,后来发现日常生活也能够得着。
越清舒也咬着一颗,又说。
“其实不是幸福的阈值变高了,只是因为以前幸福是很稀有的,所以才格外地在乎。”
“只是因为我们现在每天都活在幸福之中,所以才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啦。”
越清舒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会有一天,她不再那么纠结,而是敞亮地面对着这份幸福,开朗地告诉母亲。
她很幸福,她们都很幸福。
…
虽嘴上说着新年气氛没有以前浓郁,幸福也没有那么稀有。
但这一晚对他们来说还是弥足珍贵、值得纪念的。
简单吃了一顿年夜饭,四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开始等待春节联欢晚会。
别的不说,但这个春晚他们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看进去。
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最后索性把麻将桌抬出来,打个家庭麻将局。
越清舒一边收入筹码,一边听着岑景说。
“别再把你那没用的单张丢着了,知道吗?”岑景对她打牌技术烂这件事记忆深刻。
新手buff本来就很强,她运气好,但一点都不会打。
“你放心。”越清舒微微一笑,“我这次甩牌一定会像甩你一样果断、毫不犹豫。”
“……”岑景沉默又轻笑,“那还是犹豫一下。”
越清舒:“犹豫什么?”
“下次我犯错,你对我不高兴不乐意的时候,多犹豫犹豫,别跑那么快。”
“最多两天,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