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屹又说:“罗青就让她看店吧,店里也忙,脱了你总要有人在吧。”
周以宁狐疑地看着他,怀疑他怎么会这么大度,果然又听他道:“不过,我得给你请俩保镖,那神经真是吓坏我了。”
周以宁没理由拒绝,她自己同样也被吓到了,索性点了点头。
*
檀屹安排得很快,白天他的发布会结束以后,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就上岗了。
车子也给她换了一台,说是她开太久了,很惹眼。
周以宁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看在他没太过分的份上,倒也没拒绝。
临走前,檀屹还千叮咛万嘱咐:“你要照顾他可以,但不许亲自动手,也不许陪床过夜。”
周以宁摆了摆手,有些烦了:“知道。”
她会那样没分寸吗。
檀屹依依不舍地送走她——
要不是他这会儿正忙,真是恨不得和周以宁一块去陪护,有他亲自看着,不信俩人能闹出什么火花。
望着车子扬长而去,他脚步加快地离开,吩咐景硕:“你去,直接报警,就说有人教唆精神病患者故意伤人。”
那个死老头,一次两次就算了,还跟他来第三次。
不想过好日子,就别怪他不尊老了。
*
周以宁进到病房里时,陆怀桉已经醒了,护士正在往他手背上插针。
他头发耷拉着,面色仍是透着惨白色。
他的双眉拧紧,眼下肌肉不自觉抽搐了下——
护士很有些愧疚:“不好意思,没扎进去。”
他轻轻吐出一口,缓声:“没事。”
小护士心里也很急。
VIP病房原本是轮不到她的,可今天急诊送来了一车遭遇重大车祸的患者,人都下去了,其他老医护又都刚好去了外地交流,只能她上。
这回,已经是第三次了。
护士深吸一口,咽了咽,一鼓作气插了进去。
终于成功了。
她有些雀跃地看向他,却发现男人正看向房门那边,眸中浮现浅浅笑意,唇也轻轻上勾,看起来比之前疏离的模样要温和许多。
顺着看去,门边站了个身形窈窕的女人——
她穿着件及膝的织花长裙,面容昳丽,一双眼睛弯起来,也在专注地看向他。
是……女朋友吗?
女人缓步过来,询问她相关情况。
护士一一答复,最后交代她:“吊完了记得按铃。”
想了想,她又叮嘱:“家属得留人看护啊,一上午一个人都没有,就病人在这儿怎么行。”
周以宁应了,谢过她。
护士走后,房内归于平静。
陆怀桉只是看着她,却一声不吭,周以宁有些不自在,只能抬头看了看那瓶药水,嘀咕:“这得多久?”
“一个钟。”
他大概是误解了她的意思,道:“上午派助理去跟进这件持刀伤人案了,请的护工还没
到,不是故意装可怜。”
第67章
周以宁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面上浮着浅浅的懊悔。
陆怀桉一定是听到了檀屹昨夜那话,再加上自己一来就问要吊多长时间的水,显得迫不及待想走一般。
陆怀桉半躺着,眸光轻闪了下,没吱声。
周以宁重整旗鼓,道:“怀桉,昨天晚上太急,还没谢谢你救了我。”
她昨天真是被吓傻了,看着他鲜血泗流的那一刻,心脏都几乎停滞。
陆怀桉摇头:“是我应该的。”
周以宁喉头稍微有些哽——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他们都不是情侣关系了,哪来的应该。
他继续:“昨晚,我刚好路过,看出了他不对,但来不及阻止,所以才让你受了惊吓。”
周以宁闻言,心内不由浅浅抽了下。
比起他受的伤,自己所受的惊吓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说是刚好路过,大概也并非这样。
她过生日举办party,店里的朋友们对她和檀屹起哄。而他站在圈外亲眼目睹着,也许十分心痛。
周以宁不敢再想这些,转而聊起别的话题:“你爸妈知道了吗?”
陆怀桉按了按额角,叹气:“知道了,正往这里赶。”
他看了眼她:“过会儿他们到了,你先回避吧。”
周以宁摇头:“我得跟他们解释道歉,这是因为我才发生的事故。”
想到短短几个月,陆怀桉先是因为她和檀屹打架,造成脚踝骨裂,再是为了救她,被人捅伤,她就对即将见到的陆家父母充满了愧疚。
再联想董从雪之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肺腑之言,周以宁就有些心焦。
陆怀桉:“宁宁,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需要你道歉,更不需要你愧疚。”
他笑了笑:“就当是你圆了我十年来的梦,我的谢礼。”
周以宁眼眶泛酸,却还是坚决拒绝了他。
然后,她不再跟他闲聊,起身四处查看生活用品是否有缺漏,对着那些东西一一记在手机上。
女人仔细认真地清点着物品,耳后几缕碎发落下,有几根甚至黏到了她的唇上,这让陆怀桉手痒得想帮她揪掉。
可他碰不到。
就像这回,即使他受了重伤,周以宁也没有任何亲密的意思。
除了昨晚,她当着檀屹的面主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一夜过去,他们俩的芥蒂消除,而她面对自己,态度变得有礼貌极了。
愧疚感已经无法钳制住她,只能再另想别的办法。
陆怀桉压下眼,目色暗含凉意。
没过多久,董从雪与陆谦果然到了,同行的还有两个护工。
见到周以宁,她面上不免带了笑意,与她打过招呼后,又去仔细地打量儿子。
董从雪的脸色显然比上回焦急了许多,她道:“你今年怎么搞的?要不要妈去庙里给你求个平安符?”
这血光之灾也太多了。
陆怀桉摇头:“妈,没什么大事。”
母子俩说完,陆谦也安慰了两句,叮嘱他好好养着,律所要是开不下去就回家吧。
陆怀桉无奈:“爸,你又来了。”
陆谦瞪他:“我早说过律师这行风险大,你非不听——”
董从雪隔开他俩,摆手:“你又来了。”
三个人讲完,周以宁终于寻到机会道歉,陆怀桉连拦都来不及。
“叔叔阿姨,真不好意思,怀桉这次受伤,都是因为我。”
她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心里惴惴地鞠了个躬。
陆怀桉是独子,就算他自己不在意,她也得对他父母有个交代。
董从雪与陆谦对视一眼,很快拉起她的手:“以宁,不要这样。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那是他应该做的。换了你叔叔和我,他也会这样。受伤不会分离两个人的心,只会让彼此靠得更近。”
陆怀桉打断她:“妈,我们已经分手了。”
董从雪瞠目结舌地看向他,再看向缩着脑袋的周以宁,一时无话。
从几个月前知道儿子有女友,且透露出即将结婚的意思,她便日思夜想,甚至已经在看要定哪家酒店宴请宾客。她还专门请教了几位儿子结了婚的前辈,询问她们新娘秀禾是找哪家人工定做。
现在这一个分手炸弹砸下来,她只觉得晴天霹雳。
董从雪看看陆怀桉,儿子面色淡淡,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坏——这也正常,他向来是这个脸色。
再看周以宁,她面上仍怀着歉意,却没有什么躲避之色。
这下她确定了,俩人是真分手了。
她扶着椅子坐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以宁攥着手,站在一边,尴尬不已。
她确实没想到,陆怀桉竟然真的这样直接地通知了他父母。
他昨晚醒来说的那句“好想你”,她还以为他会尽可能地挽留她,尤其是在他父母面前。
最终,董从雪与陆谦只待了一下午,便回了酒店,他们要赶第二天的飞机离开。
依旧是周以宁送他们,这一次,董从雪握着她的手,语气里饱含惋惜与安慰:“以宁,虽然你做不成我的儿媳妇,但相信你和怀桉相识一场,也留下了彼此美好的回忆。你不必愧疚,怀桉救你,符合他的为人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