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意识捂上心口处,孟砚舟以为她又不舒服,忙问:“怎么了?”
时听语摇摇头,缓了两秒平复情绪:“我没事,我们走吧。”
上车后孟砚舟才开口:“顾嘉珩怎么在这里?刚才你们发生什么了?”
“碰见他大概是个巧合吧。”时听语还在想着宋思明的事情,没什么心思回应,“他们俩难道是亲兄弟?”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她不知道顾嘉珩跟宋思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私事,于情于理自己也不应该乱说别人的事情。
“砚舟哥,你送我先回家吧,我今天就不回工作室了。”
“身体不舒服吗?”
时听语正不知道找什么理由解释,刚好顺着孟砚舟的话往下说:“嗯嗯,刚才喝了点酒,现在头有些晕,想回去睡觉了。”
因为孟砚舟要开车,所以时听语刚才只好应付着喝了一杯,现在说起来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孟砚舟没有多问,直接开车将她送回了顾嘉珩的住处。
一进门时听语就拿出手机,她点开顾嘉珩的微信聊天界面,思忖着要给他发什么消息比较合适。
对话框的文字打了又删掉,删掉又重新写,话怎么想都觉得不好。
最后还是发了最开始的一版。
【时听语:你今天回来吗?】
消息发出去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听语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她犹豫了一下,第一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里的嘟音响了好久,但一直没有人接,直到传来那句冰冷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倚靠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
一个晚上顾嘉珩都没有回来,时听语后来又打过几次电话,可每次都是说对方已关机。
她觉得顾嘉珩肯定看到了自己发的消息和打过去的电话,只是他不想理她罢了。
以前顾嘉珩也有不回来的时候,他们之间也没有联系,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
她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不安与担忧在心底蔓延。
时听语翻遍了自己的手机,除了顾嘉珩自己的电话外,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跟他有关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如何才能联系得上他。
一个地方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对,医院。
时听语拿起手机冲出家门,打车直奔顾嘉珩的医院,一路上她都抱了一丝希望,希望他今天上班。
到了医院,时听语轻车熟路地到了他所在的科室楼层,前台的小护士正在翻看着病例,她直接走上前询问道:
“您好,我想问一下顾嘉珩医生今天上班吗?”
小护士抬头:“顾医生今天请假了,你要是挂的他的号的话,直接去一诊室就好,李医生今天替他出诊。”
“哦,谢谢啊。”时听语有些失落,现在连唯一能找到他的地方都扑了个空。
她在走廊外站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他想躲着自己的话,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回过神来,时听语叹了口气,她拿着包下楼朝医院外面走去,在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时听语?”
时听语猛然回头,是一个陌生的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真的是你啊。”对方笑着朝她走过来。
时听语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秒,按理说这么帅的一张脸,如果她之前见过的话不应该没有印象。
“我们......认识吗?”
“你看我这脑子。”对方朝她伸过来手,“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简叙白,是顾嘉珩的朋友。”
时听语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他说他是顾嘉珩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你好,时听语。”她赶忙回握了一下简叙白的手。
“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之前见过你的照片。”
她没有多想,自己回国的消息早就被各大媒体报道,她觉得简叙白见过她的照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时听语正想着要怎么开口问顾嘉珩的事情,只见简叙白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她求之不得,连忙点点头。
“那你等我几分钟,我回去换下衣服。”简叙白说完转身就往里面走,还不忘回头嘱咐,“你在这等我啊。”
大约几分钟后,简叙白换了一身便装出来,他带着时听语去了医院外面的一家咖啡店。
“喝什么?”
时听语摆摆手,表示不用,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来跟简叙白喝咖啡聊天的。
两人坐到了外面,简叙白喝了一口咖啡,才缓缓说道:“时小姐,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你跟阿珩的私事,我不该问,也不该管,但作为朋友,我不想看到他一直这样下去。”
话一出口,时听语就知道简叙白大概是清楚他们之间一些事情的。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联系上他。”
“你昨天是在跟宋思明吃饭?”简叙白直接开门见山。
时听语点头:“但我们只是在谈合作,而且昨天也是我第一次见他。”
“合作?”
论合作的话,时听语跟宋思明完全是两个行业,八竿子都打不着,简叙白甚至都有些怀疑宋思明是不是在知道了他们俩的关系后故意以这个为借口接近她。
时听语解释:“他找我只是想让我做一件陶艺品,作为他送给他父母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呵,那他还真是孝顺啊。”
简叙白一脸不屑的样子倒是揭开了时听语心里一直怀疑的事情的那层面纱。
高中的时候,顾嘉珩转学来陵江是为了陪顾诗情疗养,他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在他的口中,他的父母恩爱有加,家中独子的他也是享尽了全家人的宠爱。
如果说宋思明是他的亲弟弟,那他们俩又年纪相仿......
时听语不敢往下继续想下去。
“所以他们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吗?”时听语感觉自己问出这句话的声音都在抖。
“是。”
时听语不傻,都不需要简叙白再继续说什么,顾嘉珩父母的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总觉得顾嘉珩的妈妈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大概他妈妈很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只是一直瞒着顾嘉珩,在他面前演戏罢了。
“阿珩的外公家我想你应该也有所了解,顾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女儿爱上了一个穷小子,他妈妈最后宁愿绝食也要来反抗他外公的阻挠。”
简叙白说起来还是很唏嘘:“后来他们如愿结了婚,婚后没多久顾阿姨就怀孕了,阿珩的外公也终于松了口,提出只要这个孩子随顾家的姓,就接纳并且会帮扶着他打拼自己的事业。”
“宋思明是他爸爸事业有成后才在外面有的吗?”
“呵,要真是那样就好了。”简叙白嗤笑一声,“那样的话顾阿姨也不至于后来郁结于心,身体情况每况愈下了。”
“宋思明的妈妈是他爸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分手后他才开始追求的顾阿姨,但大概率在婚前他们俩
就又复合了,论演技谁能比得过他爸啊,你知道宋思明只比阿珩小七天吗?”
时听语大致能猜到是顾嘉珩的爸爸出轨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或许从一开始他爸爸的目标就只是他妈妈背后的顾家,至于这份感情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他根本不在意。
“他爸瞒得很好,事业后来在顾家的帮衬下也做的风生水起,渐渐地也开始找各种理由不回家,我们都不知道顾阿姨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因为她谁都没有说,全都憋在自己心里。”
过去的记忆突然浮现,时听语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在顾嘉珩陵江的家里,他妈妈陪她在客厅聊天,突然就跟她说:
“我们阿珩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跟他爸不一样,听听,你也是一个好孩子,你跟阿姨也不一样。”
时听语当时不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她明白了。
她也理解为什么他妈妈知道真相后会选择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那个背叛她的人是她拼尽全力,哪怕要对抗全世界也想要去爱的人,可到头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心底的酸涩感压的时听语有些喘不过来气,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顾嘉珩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简叙白抿了下唇,好像并不是很愿意回忆那段记忆:“在顾阿姨葬礼结束后,他爸堂而皇之的将外面那个女人和宋思明带回了家里,还恬不知耻的跟阿珩说,那个女人以后就是他的妈妈。”
原来,是这样。
在他妈妈去世后,在自己提了分手之后,连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幸福的家都只是一个用谎言营造的泡沫,时听语不敢去想顾嘉珩当时是如何逼迫自己接受这些的。
“事情发生后,阿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但等他愿意出来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简叙白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折叠的信封放到桌子上,“这是我在市区的一套公寓,里面有地址和钥匙,你去看看他吧。”
时听语没有接过来,她盯着那个信封问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他是顾嘉珩的朋友,既然他能这么清楚地知道他爸妈发生的事情,大概她跟他妈妈的事情也知道。
“你们在陵江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不是很清楚,阿珩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替阿珩说话,只是不想你误会他,他呀,当局者迷。”
简叙白是局外人,从当初警察结束对时听语调查的那一刻,就足以证明她跟顾嘉珩妈妈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顾嘉珩不在意,他们做朋友的又有什么可介意的。
“对了,还有宋思明,如果你知道他对阿珩做过什么之后,你大概就明白他昨天为什么会这样了,但这些不该由我来告诉你。”
简叙白又看了一眼表,拿着咖啡起身:“我还要回去上班,阿珩昨晚喝多了,我也没什么时间照顾他,就只能先拜托你一下了,你要是能把人弄回去最好。”
毕竟简叙白是有家室的人,他自己的老婆都还没追上,他巴不得时听语能把人弄回去,要不他连晚上都不得安生。
简叙白走后,时听语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好像一直以来心里没想通的事情,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连顾嘉珩当初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妈妈是无意间撞见的,时听语当时手足无措,可他妈妈却什么都没有问,只说了不会告诉顾嘉珩,让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