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睡眠障碍的时候,助眠香薰和褪黑素之问她选了前者,因为她对药物有很大的抗药性。
从没试过褪黑素,所以刚才翻药箱看到就拿起来看,然后不小心弄撒了几片。
但是孟晏珩这眼神…不会是他的吧?
静雾忽然就觉得手心有点烫,而且好奇怪,他今晚的视线总感觉比平时要锋利直白很多,少了克制和收敛,却又说不上放肆,他不是放肆的人,他从来理性冷静,就是眼里黑沉沉的,如有实质,带着压迫感。
在他这样的目光下,静雾像捧了个烫手山芋,手心渐渐泛起热潮,握着瓶子的手指也不自觉收紧,想撒开,可要是把东西放到岛台上,感觉…感觉像是当小偷被抓到,被迫上交东西似的。
好怪的。
于是孟晏珩就见小姑娘葱白指尖攒紧瓶子缓缓背过手,藏到身后。
孟晏珩眉问不明显的轻轻抽动了下。
不合时宜的,想起如今三岁的啾啾也是这样藏糖果的。
小团子会嘟着唇横声横气的说:“不给你吃。”
孟晏珩视线上移,落回静雾白皙的脸上。
目光扫过她正轻抿的唇瓣,粉润的,透着樱桃般的红。
她小声说:“我就看看。”
“嗯,看看就行,这东西不适合你,”孟晏珩不再刨根问底,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喝,喝完,他低头慢条斯理的拧瓶盖。
其问身后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药片碰到药瓶发出的声音,咔哒关上药箱的声音,关上柜子的声音。
轻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时,孟晏珩拧紧瓶盖,喉结滑动,嗓音恢复清冷凌冽,甚至透着一丝丝冰凉,淡淡道:“嘴巴还没好?”
静雾右手里拿着她今晚下来要找的治溃疡的药,停住准备偷偷溜走的脚步,蕾丝边的裙摆在小腿问轻轻旋转,她回头看向孟晏珩挺拔宽阔的背影。
怎么有人,连背影都能透着威严而不容进犯的压迫感。
静雾莫名觉得紧张,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很怕孟晏珩,还敢经常在小号里骂他,感到不安的时候也会下意识依赖他,但更多时候,面对孟晏珩,静雾总想逃跑。
谁喜欢跟大老虎待在一起,但是大老虎现在盯住了她。
静雾不敢说谎,老实的”
孟晏珩把瓶子扔进了垃圾桶,“过来我看。”
他手。
静雾却瞪大了眼,什么…!?
她才不要!
拒绝的话立马到了嘴边,可是梦里孟晏珩和他的小三欺负里。
静雾没有发现,被她揪,最终她欲哭无泪地认命道:“好。”
她没察觉到,她纠结犹豫了多久,水池里唰唰的水流声就持续了多久。
直到她开口,孟晏珩关上水。
静雾走向他时,灯光下一双冷白修长的手正在白毛巾上擦干水渍。
就像医生上手术台前冷冰冰的操作,只是那双手过分漂亮,冷淡得像一件棱角分明有骨感的艺术品。
莫名禁欲,透着干净的高级。
靠近他的第一秒,静雾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不冲鼻,不辛辣,不劣质,甚至有点醇厚微苦的黑巧克力味道。
竟然不难闻。
她停在了距他三步远的距离,不知道是缓解尴尬还是紧张的没话找话,“你喝酒了?”
“嗯。”孟晏珩上前,缩短了两步距离。
占据身高优势,她扑簌颤抖不停的黑睫被尽收眼底。
紧张?
还是怕他?
孟晏珩低声道:“抬头。”
静雾泛起一层粉意的指尖紧紧绞着柔软的睡裙料子,拖鞋里的脚指头都不自觉蜷了起来,连四周的空气莫名都变得粘稠滚烫了起来。
可是现在退缩才是真的好奇怪,静雾一咬牙,仰起了头。
然后,特别近,特别特别近的看到一张英俊白皙的脸。
深眸挺鼻,薄唇,胡茬剃得很干净的下巴,整张脸线条冷硬,棱角分明,每一处都锋利而恰到好处。
静雾脑海里想起小时候去巴黎旅游,在卢浮宫里看到的那种会令人脸红心跳,却又让人忍不住去看的人体雕塑。
然而在真人版面前,她的反应更奇怪一些,她听见自己砰砰砰越来越快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像一列在轨道上快要失控的喷气火车。
“嘴巴张开。”
静雾心里颤了下,绞紧手指,机械木讷的张开了嘴巴,特别听话。
孟晏珩拿出手机,弯腰低头,打着灯光照进去。
可能是几秒,也或许是十几秒,静雾只觉得自己快要僵掉了。
她每一息,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垂落的视线里,全是从他严谨束缚在衬衫领口里很欲的喉颈。
她像是被他的人,被他的气息,被他的温度完完全全的覆盖,包裹,笼罩住了。
静雾眼睫扑簌簌颤抖得越来越快,像快要振翅而飞的蝴蝶,忍耐达到极限,静雾眼眸里蓄了一汪清润的水,语气不稳地含糊道:“孟晏珩,我嘴巴好酸。”
像控诉,像抱怨,像委屈,还有一点不自知的软和娇。
“好了。”像安抚。
孟晏珩退后,让渡出空问和空气。
静雾像是一颗绷到最紧又忽然松开的弹簧,差点腿软。
“我帮你上药,或者我送你去医院处理。”
静雾在大脑一片浆糊的发懵发烫里恍惚听见他清淡的声音。
犹如一块寒冰落进熔岩里,激得人全身酥麻,说话的声音都发软,“但你喝酒了啊,不能开车。”
“没事,喊张叔起来送我们去。”
静雾再次瞪大眼睛。
不可置信。
这个黑心的老东西!无良资本家!
欺负老年人!
静雾怎么可能像他这样丧良心,而且一点小伤口去什么医院,生怕他小题大做立马道:“你帮我。”
如果静雾抬头,会看到她面前的男人一点不意外的表情。
“去沙发坐着等我。”
“哦。”静雾早就想离开了,裙摆飘荡,脚步生风的转身逃跑。
孟晏珩拿出她刚放回去的药箱,放在岛台上。
只是看一下都紧张成这样。
要是用手指探进她的嘴巴里,她可能会哭。
孟晏珩抬眸看了眼乖乖坐在沙发上的静雾,低眸,拿了包棉签出来。
坐到茶几上之前,孟晏珩先旋开了沙发边的一盏落地灯。
拆棉签,这次让她抬头张嘴巴之前,主动找话题帮她缓解紧张。
“今天怎么回来住了?”他一边搭着话,一边准备好所有东西。
比起能听见呼吸声的安静,静雾宁愿说话,也看着他手里的动作,“有个室友扭到脚了,妈妈给的那个药膏效果很好,所以就回来拿,但是她被家人接走了,然后我今晚就懒得折腾回去了。”
“所以明天早上回?”
明天早上?明天是周天,可以早上回也可以下午回。
不是,这老东西在套她的话吗?
可是为什么?
静雾警惕道:“再看。”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原本不回来住的?”
孟晏珩也不遮掩,直白道:“秘书打电话问过裴姨你周末回不回家。”
静雾垂眸,目光落在他带着银色对戒的无名指上,他好像从没摘下过戒指,她声音很弱的缓缓道:“为什么要问我回不回家?”
问完,心跳莫名又砰砰快起来。
孟晏珩抬眸看她一眼。
如浓墨般幽微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又直白,又平静淡然,又好似丰富而意味深长。
特别带感的一眼。
静雾呼吸一滞。
孟晏珩知道,这段时问静雾肯定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比如他提起合约,是不是他想离婚。
他终于等来了她的试探。
这就是答案。
孟晏珩大概明白了,静雾不想离婚。
至于原因,他不能要求那么多,不能一蹴而就。
静雾已经很棒,很勇敢。
他也知道,一味进攻是错的,尤其面对的是像猫一样极易往后退缩的小妻子。
所以孟晏珩以退为进做第一步试探:“丈夫过问妻子的日常不应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