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晏珩就这样看着静雾道:“好,我这边还有十分钟左右。”
挂断电话后,孟晏珩没再开口。
静雾也不懂,孟晏珩看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路边时,静雾看到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一辆迈巴赫的副驾下来,身形笔直,面容俊秀,气质出尘,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径直走来。
静雾见过对方两次,知道对方姓李,留学归来的高材生,是孟晏珩的秘书之一。
李秘书靠近车窗,隔着礼貌的社交距离停下,他没有先喊孟晏珩,而是先恭敬的喊了声太太。
静雾坐在车里,礼貌的点点头,应了声。
心里略微好奇对方的来意。
看样子像是之前孟晏珩交代了什么任务,这会儿来交差的。
想到这静雾一顿,刹时想起什么。
不等脑海里反应出那件事,就听见李秘书笔直的目光穿过她,看向孟晏珩,简明扼要的汇报,“孟总,协议合同律师团那边准备好了。”
第16章
后面的一路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静雾侧头看着窗外,膝盖上放着轻到几乎感受不到重量的文件夹,手心是温热的。
装着三明治和热牛奶的纸袋,某个角落被她无意识的揉得皱巴巴的。
孟晏珩侧头,目光先顿在静雾莹白的侧脸几秒,又垂眸,看到被她揉皱的纸袋。
他收回眼继续开车,深邃的眼里沉静而淡然,情绪不明。
这时候他不会开口说什么,把所有的时间留给静雾。
静雾脑子里特别乱,不明白孟晏珩主动提起解约协议提起离婚什么意思。
他明明知道,这份解约协议对他不利。
孟家这样的顶级豪门,继承人身后牵扯着亿万资产和股权,婚姻内女方拥有离婚自主权一般都是大忌,离婚更是一件很繁琐的事。
孟晏珩这样一个纵横商场多年的商人不可能不清楚。
说来也奇妙,因为孟晏珩从不避开她处理公事,因为这个学期阴差阳错的课程,更因为这些年‘无意’关注的各种财经新闻,静雾现在已经不再像几年前那样对商场上的事完全一窍不通了。
就拿她和孟晏珩三年前私下签约的这份协议来说。
如果解约后她提离婚,那么,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可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的,让坐落在市中心繁华CBD商业圈里高耸入云的那栋国信集团大厦顷刻间股市动荡,股权稀释。
她才二十岁,却随时可以在福布斯女富豪榜上占据一席之地,并且名列前茅。
孟晏珩当初简直是,亲手把一柄能伤害他的利剑交到了她手中。
可是为什么?
商人狡猾奸诈,城府深重,利益至上,往往别人都能看懂的不过是最表象的障眼法。
静雾郁闷自己不够聪明,见识,阅历目前还十分浅薄,她完全看不懂其中深意。
孟晏珩将车子停在宿舍楼下的老位子,枝繁叶茂的树荫下辟出一片阴凉,大片大片的日光曝光在空气中,亮而发白。
意料之中的,副驾里的静雾没有立即下车。
静雾垂眸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文件夹,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孟晏珩,你当初为什么会跟我签这份协议?”
她这么问完依旧低垂着眸,不抬头看他。
孟晏珩视线落在车窗外,远处不时有学生经过,宿舍楼里也有学生进进出出。
只是待这么一会儿,却能感受到氛围很不一样,尤其对他这个脱离校园已久的人来说。
校园里的环境单纯干净,他想,要是静雾喜欢读书,可以继续多读几年书,国内国外都行。
但国外他不太放心她一个人,不过,他的工作重心可以随之转移。
孟晏珩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静雾,却说:“难道你想一直困在一段不开心不自由的婚姻里?”
他的声线偏冷,位居高位尤其情绪内敛,常常给人深不见底的高深莫测的距离感和压迫感。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静雾,“其实我早该跟你道歉,让你嫁到孟家那么复杂的家庭,委屈你了。”
孟晏珩这样的人,从不必道歉,不必低头,一个眼神就有多少人排着队想替他鞍前马后。
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简直稀少可数。
静雾垂着的眼睫轻颤。
委屈吗?
京城多少名媛贵女想方设法做梦都想嫁入的门第,他却说委屈她了。
哪怕当初林家没有破产也不敢痴心妄想能攀上他家。
他前途风光无两,势不可挡,明明她才是耽误他的那个人。
明明他一直护在她身前,她没有真的受过什么委屈。
静雾不自觉蹙了眉,下意识替他担忧,“可是如果离婚…”
“静雾,”孟晏珩打断她,姿态颇有几分少见的慵懒随意,“金风玉露富贵荣华我生来拥有,实在不算什么,能用这点不值钱的东西换你宝贵自由,说实话我还能高兴几分,无聊人生也算当了回好人。”
他要解除困住她的枷锁,让她不要困在过去,向前看。
意识到这点,静雾眸中惊愕,抬头望向他,清润的杏眼睁得圆圆的,眼底渐渐浮起湿漉漉的潮意,心里更是情绪动荡翻涌。
她咬牙,短短两天,这个人到底在她身上做了什么。
让她在他面前这样容易的情绪泛滥。
静雾隐忍压抑着情绪,直直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想要将他看透一般,语气依旧疑惑,“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你现在可以说你的交换条件了。”
如今,不安和恐慌,她像一只刺猬浑身竖起尖锐的刺,或者像,警惕的,防备的,小心翼翼的审视,试图察觉圈套和陷阱。
她不相信会有人无条件的对她那么好。
是他想要样直接问。
静雾红了眼眶,安。
,指腹从她湿润的眼尾划过,提醒她,“配得感低会受伤,要改掉。”
静雾坚守的防线瞬间溃不成军,情绪如滔天巨浪袭来,但她坚决不要在他面前掉眼泪了!
静雾匆忙解开安全带下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孟晏珩看着她背脊挺直而决绝的走进了宿舍楼。
垂眸,看到无名指上的婚戒。
幸好还有点小孩儿脾气。
他有点庆幸的扯了下嘴角。
送完静雾,孟晏珩换了车。
只有静雾在时他才会开车。
他的时间容不得一分一秒的浪费,从上车那一刻李秘书就没停下来过的汇报就昭示着他有处理不完的工作。
此时孟晏珩的气场也全然变了,严肃,威严,冷厉,让人连一个眼神都不敢对视,只有无名指上的婚戒不动声色的散发着温和的柔光。
当然,李秘书知道,在汇报到与太太相关的事宜时,老板也会变得耐心平和几分。
至于送静雾的车,由司机开着跟在后面,最后停在了国信集团大厦地下停车场的专属车位里。
在一众价值上百千万的豪车里,这辆普通黑色大众实在不起眼。
曾有一段时间引起了集团员工和高层们的纷纷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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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5的四个女孩又聚齐了,嘻嘻哈哈,热闹非凡,隔壁几个宿舍都被‘扰民’了。
“谢嘉宜你不要脸,你揩油雾雾。”
“操,我也要重新抱。”
“班班你回去是不是去见男朋友了!你胸怎么变大了!”
“好香,芮子,你用的这款沐浴露立马推荐给我。”
“嘿嘿嘿,我带了粽子哦,同志们。”
“咣咣咣,看,棒棒糖,儿童节快乐,宝宝们。”
很奇妙,只要踏进宿舍,静雾就觉得仿佛一脚踏进了一个明媚的充满活力的春天。
烦恼的事情忘了,难过的情绪也淡了许多。
不过节后收假第一晚,一般都会有宿管查寝,查到615宿舍时,连宿管阿姨都能明显感受到这一间宿舍的氛围格外热闹。
铺着瑜伽垫做瑜伽有两个,正在公放打游戏的有一个,还有一个刚从浴室里出来。
都到齐了。
宿管又道:“谁是静雾?”
从浴室里出来的那个举起了手,“我是。”
女孩声音就软得能掐出水,白到发光的细腻肌肤更是惹眼。
宿管阿姨目光不由在女孩的胸口和胳膊上多停留了几眼,心道果然年轻就是好啊,水灵灵的,一边道:“有一个你的包裹。”
理应来说,宿管处根本不会替学生接收包裹,但是这位宿管没有多说什么,放下东西后就离开继续去查寝其他宿舍去了。
宿管走后,四个女孩围着包裹看。
挺大一个,没有寄件地址,没有寄件人信息。
谢嘉宜皱眉道:“雾雾你知道是谁寄给你的吗?”
静雾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