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别忘了,现在已经没有奥地利了,”比约恩漫不经心舔了一下手指上的奶油,“这片土地现在叫‘奥斯特马克’。”
啧。
吞并奥地利后,德国政府很快将奥地利改为“奥斯特马克”,以此来重构奥地利民众的思想,以后就没有奥地利了,只有德国的新南部边疆,奥斯特马克。
“他们可能还在怀念奥匈帝国时期。”杰克说。
凯瑟琳点头:“祖上阔过”的民众肯定会怀念大国时代。就像那些沙俄遗老遗少,他们同样也怀念沙俄时期。那时候他们是人上人,哪里是现在的“丧家之犬”。奥地利从幅员辽阔变成弹丸小国,要说他们不怀念帝国时期,那怎么可能。
“所以为什么欧洲不能变成像美国那样的多民族大国呢?”
啊这。这个题目真的很大!
“欧洲人太在乎‘民族’,现在基本就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曾经试图统合多民族国家的帝国全都毁灭了,比如神圣罗马帝国,比如沙皇俄国。”凯瑟琳摇头,“只有新移民国家才能融合如此多的民族,美国的例子……是孤例。唯一成功的例子不在欧洲,而在亚洲。”
“你是说,印度吗?”阿拉斯泰尔问。
呵呵。
“印度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吗?”凯瑟琳反问。
阿拉斯泰尔闭嘴了。
“我说的是中国。”
少爷小姐们纷纷露出清澈的愚蠢的表情,远东太遥远了,他们听说过这片古老神秘的土地,震旦之国。
那里出产珍贵的丝绸,是从古至今的奢侈品,从古罗马时期开始,丝绸就是上层阶级才能穿着的服饰。欧洲人对那片神秘的土地一直有着美妙的幻想,一直到欧洲国家的军舰开到他们的海岸线。
“东方属震,是日出之方,故云震旦。”
第177章
美瑙岛来信,玛丽娅姑姑说德米特里叔叔在苏黎世湖疗养,问她有没有去看望德米特里。凯瑟琳还真不知道叔叔病了,忙让人给苏黎世和美瑙岛拍电报询问。
德米特里几年前得了肺结核,看似痊愈实际没有,这次也是肺结核复发,好在手里有钱,便在苏黎世湖畔买了一栋别墅,安静疗养。苏黎世湖距离博登湖也不远,玛丽娅因此在自己的别墅旁边为弟弟又盖了一栋别墅,希望凯瑟琳能说服德米特里到美瑙岛去疗养。
凯瑟琳寻思着德米特里大概就是不想去麻烦玛丽娅吧,美瑙岛是外甥伦纳特的地盘,不是玛丽娅的,不要做惹人烦的亲戚比较好。因此给玛丽娅姑姑回信,说她尊重德米特里叔叔的选择,美瑙岛上还有伦纳特的妻子和孩子,伦纳特一个人做不了主。
又给德米特里叔叔写信,请他安心疗养。或是想去别的地方,她只要能帮上忙,一定请叔叔不要客气。她在苏格兰有一座城堡,叔叔要是愿意去苏格兰,随时可以去。
德米特里给她回了电话,说就是肺结核,也不是很严重的疾病,就是需要静养。瑞士空气新鲜,他在苏黎世湖畔住的很惬意,请她不必为他的健康烦心。
凯瑟琳还是不放心,又让人给伦敦和巴黎分别拍了电报,请乔治表哥寻找专治传染病的医生送往苏黎世湖畔,为德米特里叔叔诊疗;告诉费利克斯表姐夫,请他在巴黎寻找专治传染病的医生为德米特里看诊。
要不是因为德米特里得的是肺结核,她都想去苏黎世看望他了。德米特里叔叔是个好人,就是命不太好。福克斯先生和诺兰中尉也都不赞同她去看望肺结核病人,这种病并不好治疗,目前尚无特效药,也没有疫苗。
凯瑟琳震惊:什么?还没有卡介苗?
那倒不是,卡介苗已经有了,只是宣传不够,知道卡介苗、并且愿意接种的人非常少。成年人接种卡介苗的效果很不明显,目前医生建议3岁以下的婴幼儿接种卡介苗,以激活免疫系统,抑制结核杆菌的感染。
再了解一下,好嘛,现在就没有几种疫苗是大面积推广的,穷人压根不知道还有疫苗可以打,富人则对疫苗的功效十分怀疑,因此疫苗的推广十分艰难,在英法这样比较富裕的国家普及率也都不高。
这就是医疗观念和宣传的不同了。
凯瑟琳觉得这样不对,应该积极推广免费注射疫苗,降低婴幼儿死亡率和致病率。20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口呀!
她找来因斯布鲁克当地著名的儿科医生咨询,目前已经有了天花减毒活疫苗(牛痘,1796年)、白喉(1914年)、百日咳(1914年)、肺结核减毒活疫苗(注射用卡介苗,1924年)、破伤风(1938年),但只有牛痘、卡介苗和白喉疫苗比较稳定,百日咳疫苗不太稳定,破伤风疫苗刚刚面世,因此除了牛痘之外,其他疫苗接种率不高,很难推广。
至于小儿麻痹症(脊髓灰质炎)、猩红热、水痘、麻疹、风疹、腮腺炎、乙肝、乙脑、流脑这些婴幼儿常见疾病,压根就没有疫苗。
凯瑟琳:佩服生好几个的妈妈,你们真勇敢。
疫苗问题可以说立即打消了她有关继承人的想法。笑话,你都保证不了生一个活一个,还生什么孩子?也不怪现在一个家庭会生很多孩子,像阿拉斯泰尔那样是独子的家庭少到可以忽略不计,怎么也得再生一个备胎吧?尤其是家里真的有皇位/爵位要继承的家庭。
所以也许亚历珊德拉表姐不是不想生,很大可能是无法再生育了。
啧啧。
哈!再想想计划生育政策的推行,跟大多数疫苗已经发明也有很大关系,可以保证婴幼儿的存活率大大提高,才能推进计划生育,不然也太不实际了。
凯瑟琳将“推广疫苗”加入任务列表,准备回到伦敦后与伊丽莎白王后讨论一下,以王室的力量带头推广婴幼儿注射疫苗,利国利民。
嗯,还可以设立奖金,奖励发明其他疫苗的医生和企业,如此也一定能推动疫苗的发明。
于是先给伊丽莎白写了信,说到她了解到现在欧洲各国都还没有重视新生儿接种疫苗的问题,她觉得这是一项空白,接种疫苗能大大降低婴幼儿死亡率和致病率,希望伊丽莎白可以命人调查一下英国婴幼儿接种疫苗的比例和人数。
写完信便交给福克斯先生,让他走外交邮包将信及时送至伦敦白金汉宫。
*
离开因斯布鲁克后前往维也纳,中途在林茨住了几天。
维也纳作为昔日的帝国首都,十分繁华,仍然保留了诸多皇室宫殿,霍夫堡宫当
然是必须去打卡的,奥地利除了没有国家的名字之外,其他方面的变化不大。霍夫堡宫也仍然对外开放,目前是奥地利首屈一指的博物馆。
霍夫堡宫作为曾经的奥地利皇帝的住所,里面有大量精致文物,奥匈帝国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的画像仍然遍布宫殿各处房间中,还有那位著名的美人伊丽莎白皇后的画像。
作为帝国的皇后,伊丽莎白皇后之死也十分有传奇性,她是被一名意大利反政府主义者刺杀而死,行刺者用一根磨尖的锉刀刺入皇后的心脏。很快,这位皇后便失去了意识,走进了上帝的怀抱。
凯瑟琳看着墙壁上那张星花画像,这是刚加冕为皇后的伊丽莎白最著名的画像之一,她丰茂的深棕褐色秀发上点缀着华丽的钻石星花,俏丽的容貌,以及不同寻常的姿势,都深深吸引了她和其他人。
“是个可怜的女人。”凯瑟琳下了结论。
“你是说她的孩子们吗?”比约恩问。
“是呀,她先是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儿子,是个悲伤的母亲。”茜茜公主的长女索菲小公主年仅两岁便死于肠胃炎,儿子皇储鲁道夫死于自杀,真是可怜可叹。
阿拉斯泰尔和比利则想到了白金汉宫里可是仍然挂着埃莉诺王后与爱德华八世国王的画像呢,从外人的角度来看,结婚只有两个多月便成为寡妇的埃莉诺王后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我听说维多利亚女王说茜茜不如她的儿媳妇美,是这样吗?你听说过这句话吗?”凯瑟琳好奇的问阿拉斯泰尔。
“祖父没有说过,但母亲说过,女王陛下认为亚历珊德拉王后比沙皇的皇后美多了,也比奥匈帝国的皇后要美丽,也比法国的欧仁妮皇后美丽。”
凯瑟琳惊讶的看着他:哈哈!这么说维多利亚女王可真是“黄鼠狼生的香香,刺猬生的光光”,自己的儿媳妇一定要艳压其他3个帝国的皇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英帝国因为有印度这个属国的存在,国王同时是印度皇帝,王后也同时是印度皇后。
啧。
这么说,自己也是两个多月的皇后啦?好像是的。
但英国国王一般也就是称King,很少会称为“Emperor”。
虽然她身边的英国人都称她“陛下”,可她并没有太多身为王室成员的自觉。这一路还多亏福克斯先生和诺兰中尉时时提醒她,她乃英国王后是也,所以不可太过简约,该有的王室范儿还是要端起来。
搞得她都有点烦了:微服私访你们懂不懂!
*
基特拉着比利卡文迪许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杰克陪着罗斯玛丽在看伊丽莎白皇后的结婚礼服。
出人意料的没有多少皇后的珠宝首饰,导游说这是因为皇后在生前便将她的诸多珠宝全都送人了,留给两个女儿一部分,给了孙女一些,其他大多被她送给了侍从侍女亲戚之类。
唏嘘。
导游又说皇后留了一大笔堪称“巨款”的遗产给两位公主和小公主,是一位很会投资的皇后。这个话题凯瑟琳喜欢,问了许多问题,皇后的遗产构成是什么,不动产有多少,股票股份有多少,等等等等。导游也只知其一不知更多,一时间都被问出了一头汗,说这个问题只怕只有专门研究皇室历史的学者才知道,他一个小小导游不造呀。
要你何用!
凯瑟琳很觉扫兴,挥挥手叫他走了。
*
忽然听到有人用德语说:“哈布斯堡家族最有名气的一些宝石都在世界大战期间下落不明了,其中就有那块著名的‘翡冷翠’黄钻。”
嗯?你倒是懂的蛮多的嘛。
凯瑟琳转头看向那人: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穿着德军制服,就是不认识是什么部队的,首先排除党卫队,党卫队制服是黑色,他的制服是灰绿色的,戴的军帽……应该是军官吧。
阿拉斯泰尔不懂德语,但他懂德军军官此时出现可不是什么好事。立即上前,想要挡在凯瑟琳面前。
凯瑟琳先是瞥了阿拉斯泰尔一眼,伸手拦住他,“不用紧张,这位先生没有恶意。是吗?”
年轻军官微笑,“是的,我没有恶意。”他换了英语,“请别见怪,我听说陛下正在维也纳游览,陛下要是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陪同陛下参观霍夫堡宫的地下陈列室。”
什么?霍夫堡宫还有地下展馆?
凯瑟琳抬头看他:相貌出乎她意料的十分英俊,脸型瘦长,剑眉星目,唇形很特别,上唇菲薄,而形状好似丘比特之弓。
这个唇形她每天都能看到,就是她自己的唇形,只是饱满程度不同。
一位德军军官知道她是英国王后并不奇怪,但是……这人的声音她好似在哪里听过……是什么时候呢?
第178章
她还在沉思,便听年轻军官又说:“我想陛下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利奥波德塞巴斯蒂安曼恩,我曾经见过陛下,在玛丽王后号上。”
凯瑟琳一脸茫然:“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
他笑容可爱,“我给了你的保镖一张名片,你说我的搭讪手段太老套。”
“你太自信了,我每天要见那么多人,不会记得你一个无名小卒。”
他暗笑:她真的太直率,半点都不会照顾他人的心情。不过,确实很符合她的身份——被母亲宠爱长大的女孩,受人喜爱的王后。
他恭维她,“你说的对,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你是尊贵的王后。”
哼!你的好听话说的都没有诚意!
凯瑟琳挑眉,“你去美国做什么?公干?”
“不是,我在美国有亲戚,你也知道,美国有许多德国移民。”
呵。信你个鬼。
“你驻扎在维也纳?”
“是的。”
呵。你可真会胡扯。
“维也纳远离柏林,你是得罪了上司吗?”
他笑,“不是。”
“你是什么军衔?”
“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