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良久的付岸开口,“宥吟,如果我和她订婚了你会难过吗?”
祝宥吟看向他。
付岸的性格不果断,如果她的回答能帮助祝卉乐尽快摆脱这个婚约,那她不介意违心地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最终,她浅浅点头。
故作期许地说,“你以前不是说,你的所有决定是为了更好的未来。现在你应该做正确的决定。”
付岸迟疑着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关系要好的时候。于是长舒出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好。你等我。”
吃完饭,两人一同离开餐厅。
付岸要回老校区,祝宥吟便在学校门口和他道了别。
目送对方离开,她终于长叹一口气,扭了扭僵硬的肩膀。
这几天她不是在赶路就是用脑过度,饭桌上付岸倒是自顾自聊得开心,而她却一直在心里盘算着付岸究竟能不能说服长辈们取消婚约。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祝宥吟捏捏太阳穴。
脑子疼。
希望这顿饭吃得有价值一些。
她刚放松垂下手,转身的时候又猛然怔在原地。
对面的人半倚靠在车门边上,长腿微微屈起。戴帽卫衣是深灰色的,双手环抱胸前脸上没一点情绪。上挑的桃花眼撩起,目光直直盯着自己。
祝宥吟还没反应他就有了动作,迈步朝她走来。
周围人来人往,他跟不长眼似的直直穿过来。
祝宥吟下意识后退一步。
李叙随见她又想躲,直接逼近拽住她,“你把我拉黑了?”
“没有。”
李叙随冷笑起来,另一只手抬起手机,上面正在呼叫她的号码。祝宥吟移开眼,刚才没接到他的来电,顺手把他拉黑了。
他指尖动了动,又问,“你刚去干嘛了?”
“吃饭。”
“和谁?”
祝宥吟甩开他的手,扯起一丝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李叙随顺势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捏起来。
他的眼底愠怒,只是那薄唇同样上扬起来,发出低沉的语调,“祝宥吟,你什么意思?”
祝宥吟正烦着呢,也不顾周围的人流,慢慢靠近。勾起他的卫衣领子,“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男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拇指刮过她细腻的皮肤。他接受吵架,但不接受她在吵完架之后去找其他人。
他垂着眼眸,“你当我死了啊还想去找其他男人?做梦呢。”
“李叙随。”
祝宥吟踮脚拉住他的卫衣帽,仰头凑到他的唇边,一字一句道,“我最讨厌你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是么?你想让我用什么态度去接受你和另一个男人去吃饭,还把我拉黑了这件事。”李叙随配合地低下脑袋,噙起一个漫不经心地弧度。
唇齿只剩分毫,她的气息都染上了他的味道。
祝宥吟凝着他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些男人都很麻烦。
付岸那家伙既要又要,明明都要订婚了却又对自己余情未了。而面前这个人则总是得寸进尺,难哄又较真。
李叙随又一副压人的气势问她,“你和这姓付的以前就天天在一块儿吃饭,还没吃腻?”
祝宥吟松开手,假笑眯眼学着他,“想管我吃没吃腻?”
她后退两步,“你才做梦呢。”
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祝宥吟接到了祝卉乐的回电。
她也才被周誉华送回宿舍,得知付岸愿意主动解除婚约,高兴得语无伦次。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又都各自回归到了学习生活中。祝卉乐瞒着家人在准备年底的研究生考试,祝宥吟则一边在学校上课一边按照之前的计划学习法语课。
月底还没动静,祝卉乐就坐不住了。
她约了付岸一起吃饭,想要推进一下进度让他快些取消婚约。
他们约在咖啡店,祝卉乐如坐针毡地等待。
“万一他只是说说而已...我十二月份就考试了,真没时间分心去纠结这些事情。”
祝宥吟也只能宽慰。
付岸姗姗来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付家的人同意了。
可祝、付两家的婚约不能取消,那就意味着家里人将安排另一个女儿与他订婚。
祝卉乐听到这话就立刻蹙起眉头,心情跌宕起伏,“不行不行,怎么能让宥吟....”
祝宥吟沉得住气,在桌下按住她的手问付岸,“你确定他们已经同意取消你俩的订婚宴了?”
“我已经和家里人说清楚了,我妈也放弃筹备宴会的事情了。”
付岸坚定点头,又献殷勤似的说,“宥吟,你也不用担心你和韩恩荣的事情,你好好上课我能帮你解决。”
“取消了就好。”
祝宥吟不明白这些男的为什么都热衷于帮她解决“问题”。但毕竟是她故意给了付岸错误的信号才解决这件事情,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他的事情不着急。”
可这让祝卉乐很难受,她的初衷是和付岸解除婚约、取消订婚宴。根本没想到过这事情还会牵扯到妹妹。
咖啡厅里三个人,只有付岸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分别前,她拉着祝宥吟说,“算了吧,我觉得付岸也不靠谱。如果是这种解决办法,我宁愿跟他订婚,反正又不是结婚。”
“这本来就是最简单的方法,婚约能取消是件好事,现在耽误之急是你的研究生考试。”
祝宥吟安慰,只要确保她和付岸的婚事彻底没戏就行。
至于自己和付岸...有的是办法。
过了些日子,外界对祝家和付家的关注度越来越高。毕竟很早以前就有传闻这两家的晚辈将会在年底订婚。可临近十一月,上面的人毫无动静,下面的人各种打听试探,祝宥吟又收到了很多朋友的“问候”。
传言越来越多,有人揣测女主角变成了祝宥吟,也有人觉得这门亲事要黄。加上祝家大伯和父亲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法,一时间祝家两姐妹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作为舆论中心的当事人,祝宥吟倒是每天吃好睡好、专心上下课。她能帮祝卉乐的已经帮了,只需要静待佳音。
十一月初,气温骤降。
她在一个清晨收到家里长辈的消息:祝卉乐和付岸的婚约不变,订婚宴敲定在了月底。
这消息猝不及防砸在祝宥吟脑袋上,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哪里出了问题?
祝卉乐也在这时候打来电话,语气低落但也不太意外,反过来安慰她,“反正我一开始也没相信付岸,他怎么可能说服我们两家的父母。”
那一整天祝宥吟都在心里骂付岸是个不靠谱的。
晚上,她被戴艾的一则消息摇到了璃院。
推开院子门,里面是一片宁静。
花园里花草刚被修剪过,那棵柚子树长得高大,树枝低垂在秋末的冷寂之中。
玻璃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摸出手机给戴艾打电话。接通后那边却说自己刚刚离开璃院,压根不知道消息的事情。
戴艾回忆,“啊,刚才房东倒是借我的手机用了一下。”
“....”
祝宥吟意识到不对劲。
直到听见大门落锁的声音,她后背蓦地一阵发凉。
回头,李叙随就站在门边。
大冷天的他居然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也不怕被冻死!
不过她现在无心关注他的生存状态,快步走过去,“是你用戴艾的手机给我发的消息?”
李叙随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祝宥吟哼了一声“无聊”,越过他想要去开门,可门锁被他扣得死紧。
“开门。”她扒着门。
李叙随从后面缓缓覆上来,一只手撑着门板,另一只手像蛇缠绕着祝宥吟的脖子,修长的手指微拢掐住了她的下巴。
毫不费力地,抬起了她的脸。
“你....”
祝宥吟试图挣扎,却发现他力气很大。
他贴在祝宥吟的耳边,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祝柚柚,这么多天没见面你不想我啊?”
他似乎是在笑着,严密的气息从她的毛孔
里渗透,带着无法言说的痒意。祝宥吟无法逃脱他的禁锢,只能费劲儿地去抓他的小臂。
“啧,你怎么可能会想我。你讨厌我、烦我。”
“是不是。”他颠了一下她的脑袋。
“李叙随,你这样我很难受。”她的下巴被捏得生疼!
李叙随掀起眼皮,劲儿一点没松,弯腰贴在她背后语气轻飘飘的,“怎么我听说,我老婆差点要和别人订婚了?”
祝宥吟闻言停下了挣扎,含糊地说,“从哪儿听说的,我这段时间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