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将她整个人抱到床上,纪时愿伸出手掌给他看,声音急到都快哭出来了,“我的婚戒不见了。”
她抓住他手臂使劲晃,“是不是昨晚我跑去甲板吹风,不小心掉进海里了?”
大海都带走了她的妈妈,现在连她的戒指都要吞走吗?
也太贪了吧?
气冲冲的架势,让沈确怀疑她下一秒就要跳下去,跟海干起仗来。
他拉住她,将人拢进怀里,忽然来了句:“今天是冷静期最后一天。”
纪时愿一顿,嘟囔着说:“我当然知道。”
“还想离吗?”
她声若蚊蝇,“不离了。”
耳边扑进来一声轻笑。
纪时愿当他在笑话自己,“我就反悔不想离了,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便宜我了。”
“当然是便宜你了,毕竟你这人臭毛病一堆,可有什么办法,除了我还有谁肯收你,我就只能委屈委屈自己,凑合跟你过了。”
沈确喜欢看她骄矜的模样,也喜欢听她口不对心的说辞,这会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小五,抬起你的左手看看。”
纪时愿没有多想,照他说的做。
无名指上的银戒在冷白灯光下分外惹眼。
她愣住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哪见过这枚戒指——在沈确未送出去的礼物中。
沈确已经想不起自己当初在做这枚戒指时的心情,当下他只想吻上她怀里的人,告诉她:“小五,我想我是爱你的。”
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不是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里,而是在满目疮痍之际,遇见了她。
二十二岁的沈确不知道自己爱上了十八岁的纪时愿,但二十七的沈确确信自己正爱着二十三岁的纪时愿。
【作者有话说】
番外下周再更,感谢阅读~
下本暂定《黑鸢尾》or《南山无梅落》
第58章
结束三天两夜的游轮约会后,纪时愿非但没有和沈确进入真正的蜜里调油时期,反倒经常性想起自己十八岁前沈确的种种恶劣行径,就连做梦也没错过。
高二分班前,除了陆纯熙和言兮外,纪时愿另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其中一人叫方好,方家大小姐,典型的追星少女,但凡娱乐圈有点流量的明星,她都能准确说出对方的名字和代表作。
有天,纪时愿和她在去超市的路上,忽然被她扯了扯袖子,“十一点钟方向有媲美娱乐圈男顶流的帅哥!不过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纪时愿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没觉得有多帅,倏地从鼻腔哼出一声冷笑。
一直在圣安荣誉墙上挂着,能不眼熟吗?
沈确大步朝她走去,“小五,一会儿放学我送你回家。”
纪时愿毫不领情,怪里怪气地说:“怎敢劳烦您?”
“不劳烦,我今天也要回东山墅见见纪叔纪婶。”
“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去见吧,”纪时愿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不好意思,你有专属司机,我也有。”
鬼才要和他同坐一辆车。
“要是你说的司机是陈叔的话,五分钟前,我已经打电话给他,让他提前回去了。”
“……”
她脚步一顿,装腔作势地扬起下巴,“那我就赏脸准你和我同坐一辆车吧。”
沈确走后,方好连忙挽住纪时愿手臂,“刚才那人不会就是你二堂哥吧?”
“拉倒吧,我二哥可比他帅一百倍。”
方好不信,但也没当面质疑,“他不是你二哥的话,会是谁?”
“沈确。”
方好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毕竟挂在荣誉墙上的名字叫“沈御清”。
“他跟你什么关系?”
她爸的干儿子?她的人生导师?
各式各样的身份在纪时愿脑海里滚过一遍,最后成型的答案是:“之前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的人。”
方好哇了声,“原来是童养夫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纪时愿气鼓鼓地瞪她眼,隐在长发里的耳朵红到能滴血。
方好又问:“不过你俩的关系看起来不太好,吵架了?”
纪时愿和沈确的关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恶化,是在沈确十八岁成人礼后不久,起因是他没有告诉她一声,就将他留在东山墅的东西全都搬到沈老爷子送给他的庄园里。
更讽刺的是,他不再打算和自己一起生活,也是她通过叶云锦知晓的。
那时候她还在念初中,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御清哥哥”变成了“沈确哥哥”或是“三哥”,可就在他们第一次吵架后,她只肯叫他“沈确”。
“沈确,我以后不欺负你了,要是你惹我生气,我也会努力原谅你,你能不能别搬出去?”
“我已经成年了,就算今年不搬,未来两年内,也总要离开的,既然都要走,晚走还不如早走。”
沈确低眸看她,声音很轻,“东山墅是你的家,但从来不是我的。”
纪时愿其实知道他总有一天要走的,当下除了不舍外,还被另一种情绪支配着,松开拽住他衣摆的手,“你就算要走,也应该……”
“应该什么?”
“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
就和早走晚走一个样,沈确并不觉得早说晚说能改变得了什么。
纪时愿吸吸鼻子,“我知道你一直嫌我总是烦你,但怎么我们说也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有感情了,你做重要决定前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一声,还非得要我去猜、要我去通过别人知道?”
沈确听出她的意思,却不能理解,“你跟我生气的点只有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
说白了他就是不在意她。
纪时愿被他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刺激到浑身都在发抖,抄起抱枕就往他身上砸,“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要走现在就给我走!”
那天之后,沈确就搬出了纪家,除非需要沈、纪两家子孙出席的重要场合,纪时愿没再见过他。
一年后,两个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他继续教她她不会的那些技能。
可不管他们发生再怎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奇怪的是,他们也回不到过去的相处模式,就好像有道屏障,硬生生地卡在他们中间。
纪时愿掩下要把沈三千刀万剐的冲动,看向方好,笑眯眯地说:“跟他吵架,我还不如跟狗吵架。”
第二天,关于纪家大小姐有个秘密童养夫的消息在圣安高一年级传得沸沸扬扬。
好不容易澄清误会,又有一堆人跑来打听沈确的消息,一会儿问他喜欢什么,几个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的直接抛出一句:“我觉得我挺好的,不知道能不能当他女朋友。”
从梦境抽身而退的下一秒,纪时愿毫不留情地踹了沈确一脚。
结果人没被他踹下床,反倒是她自己受到反作用力,整个人往床沿平移了近半米。
摇摇欲坠之际,沈确长臂一伸,及时将她捞回怀里。
他不指望她能感激她,但起码别用想咬下他一块肉的眼神死死盯住他。
“又怎么了?”
他也是没想到,这四个字能成为他的口头禅。
纪时愿拍开他的手臂,抄起枕头边的熊猫玩偶堵在胸前,隔出生人勿近的距离后,凉飕飕地说:“我做梦了。”
他当是什么事?
沈确拖着调哦了声,“我是在梦里抢你棒棒糖,还是冰淇淋了?”
“你抢我同学了!”
说完,纪时愿又想踹他了,踹完后给自己洗脑:别跟狗东西一般见识。
沈确这次做足防备,在她行动前,抓住她小腿,怕伤到她,就没使多大力,纯用技巧将她拉回自己身边,松开手后,那条纤细的腿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腰上。
“我闲着没事,抢你同学做什么?”他一阵好笑,“恕我直言,圣安的学生一半以上从小被宠坏了,眼高手低,沈氏的门槛没有低到会把他们招进来。”
她在谈感情,他居然在讲利益,纪时愿气到头顶快冒烟,“我说的是你勾引我同学。”
沈确越听越荒唐,“我用什么勾引的?”
当然是怎么勾引她的,就去怎么勾引别人了。
长这么好看做什么,有本事把自己的脸皮割下,放在明轩居当宝贝啊。
纪时愿没回答,继续发泄不满:“你都毕业了,怎么还成天回母校招蜂引蝶?”语气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
沈确习惯了她的阴阳怪气,这会就没当回事,“你高中三年,我总共回过圣安六次,一次代表沈家捐资,另一次是来做高考动员演讲,其他四次要么是为了接你放学,要么是代替你爸妈来参加家长会,不存在你说的'成天'。”
事实证明,女人无理取闹的时候,千万别跟她讲理,“我又不是小学生,需要你接吗?还有,我也没让你来开家长会啊,我们非亲非故的,叫你一声三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哥了?”
沈确打断她:“谁稀罕当你哥了?还有什么叫非亲非故的?我们在同一屋檐下待了十几年,没有感情,现在也不至于会躺在一张床上。”
纪时愿臊得慌,咬牙切齿地叫他:“沈确!”
“叫老公。”
“……”
她现在算是明白离婚冷静期确实能约束人,不然眼前这狗东西也不会在期限一终止后,就恢复到比之前更加欠扁的嘴脸,隐隐中还透着一股骚气。
纪时愿白他眼,丢下一句“黄金矿工都不想挖你这种神经”,懒得再搭理他。
经过这一番折腾,沈确睡意全无,只想去折腾他的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