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姜枝小声说:“我有点困,先睡了。”
高砺月点点头。
姜枝换衣服卸妆,爬到床上拉好帘子睡回笼觉。
她这一觉睡得很久,久到赵沁焰和高砺月都取了晚饭的外卖。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北城霓虹璀璨,五光十色,高楼大厦的顶级内透感如蛛丝铺满整座城市。
傅嘉荣和秦行简给好友接风洗尘,地点定在冯家旗下的【华馐代】。
冯佑安去国外出差,不能参加,于是大手一挥让他们来这设宴,说这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聚会了。
华馐代,北城数一数二的高端食府,内部采取会员制,只固定接待够格的达官权贵,以其特殊性倍受追捧。
门外雅致朴素,到了晚上,灯带藏于砖石裸壁,迸出清辉,衬得典雅穆贵;门内别有洞天,假山奇水、名花珍鱼、古董字画,移步换景,令人眼花缭乱。
包厢内,深色的梨花木圆桌叠了三层自动转盘,最里面是精致小巧的园林风景设计,弥散着袅袅清雾,有曲水流觞的意境。
傅嘉荣和夏文徽都到了,隔了两个位置坐着,旁边不远处,以九曲屏风作隔,里面有人在弹古筝。
“哎哟,我居然是最后一个!”
秦行简笑着进门,看到两个好友都在。
傅嘉荣淡笑:“你十次有九次都是。”
“你这!怎么还拆我台呢?”秦行简落座。
夏文徽扫了眼他后面,确定没人再进来,“欸不是我说啊,你们两个光顾着自己来,不带阿枝和小毓是吧?”
秦行简喝了一口茶,“我可不带秦钟毓,她跟阿枝凑一块,两人叽叽喳喳吵死了,我还想耳朵清净点,再说了,她现在忙着计划暑假和阿枝出去玩呢,压根没空。”
傅嘉荣捕捉到关键信息,忽然开口:“暑假出去玩?”
“是啊,秦钟毓跟我说,阿枝答应把暑假两个月的时间都交给她安排,这俩丫头到时候还不得要上天啊。”
傅嘉荣抿了抿薄唇,脸色不好看。
不回家也就算了,现在暑假也要躲着他。
“整个暑假?我没听错吧。”夏文徽笑了,看向傅嘉荣,“阿枝这是怎么了?一点时间都不分给你。”
“说起来我也挺好奇,听秦钟毓说,阿枝现在住校都不跟你回去,你俩是吵架了?”
“难怪,我说今早怎么没在办公室看到阿枝。”
夏文徽和秦行简一人一句,把傅嘉荣最近的孤家寡人状态抖得一干二净。
男人听得心生烦躁,尤其是秦行简这人记仇,记得傅嘉荣刚刚拆台,这会幸灾乐祸点评一句:“真可怜,阿枝妹妹都不要你了。”
傅嘉荣觉得好聒噪。
他让秦行简把烟和打火机丢过来,夏文徽傻眼了,按住他:“真不至于,小姑娘长大了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很正常,总归有自己的生活,你也不能一直要求人家呆在你身边吧,这种事习惯就好了,你看秦行简看得多开,从不约束小毓。”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小时候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兄妹,但随着年龄递增,终究要疏远。
傅嘉荣低头咬着银色的滤嘴,细长的黑色香烟,侧边刻着银色英文。
他拢烟点火,跳跃的幽蓝色火光穿过冷冰冰的镜片,映入那双深邃漆黑的瞳孔。
他把打火机放在桌上,修长的指节夹着香烟,袅袅烟雾吐出,在俊美的脸前溃散。
男人的手腕随意搭在扶手上,那支烟一点点燃烧,纯白的雾色在手腕处散开,若隐若现中露出手背上的青筋。
傅嘉荣沉默良久,沉声道:“我不想把阿枝当妹妹。”
“半个月前,我强吻了她。”
秦行简和夏文徽一脸问号:“???”
他俩不可思议,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是,你禽兽啊?”
“等会!有亲妹妹的男人听不得这种混账话。”
…
晚上十点半。
姜枝这一觉睡过头,被电话吵醒时头昏脑胀,她撑着手臂坐起来,努力甩了甩脑袋,试图醒神。
女孩拿起手机,发现是夏文徽打来的。
她连忙接听,笑道:“文徽哥,怎么啦?”
“那什么,阿枝,你能不能来一趟华馐代,你哥哥出了点事。”
夏文徽昧着良心助纣为虐。他看了眼右手边的秦行简,对方一脸痛苦面具,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行骗的勾当;他又看了看左手边的傅嘉荣,喝了不少酒,此刻靠着椅子,闭上眼睛,一脸平静。
当他们得知傅嘉荣喜欢姜枝,还把人强吻了,瞬间开启战斗模式,一左一右轮番痛斥好友的恶行。
姜枝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姑娘,跟妹妹没什么两样。
他这是干嘛?禽兽啊!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很混账!
可是,轮番痛斥都没有拉回傅嘉荣,反倒被他舌战群儒带偏了,最后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秦行简心里还迈不过去那道坎,毕竟他真的有一个亲妹妹!
于是,昧着良心,把姜枝诓骗过来的重担就落到夏文徽身上。
姜枝一听夏文徽说哥哥出事了,吓得脸色一白,来不及询问具体的情况,四肢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挂断电话、迅速下床,风驰电掣般洗漱换衣服。
赵沁焰和高砺月被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吓一跳,问她这是怎么了?
姜枝已经穿上鞋子,挎着包握着手机往外冲:“我今晚不回寝室住,可以锁门了!”
她坐校园车抵达南门,手机上约了滴滴,换乘后坐在后排催促司机:“叔叔,能不能稍微快一点,我哥哥快不行了。”
司机一听,猛踩油门冲出去,压缩时间把人送到华馐代。
门口停着三辆豪车,姜枝一下车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夏文徽和秦行简,焦急问哥哥呢?
秦行简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捂着眼睛,半转身,不说话。
他虽然流连花丛是浪荡公子哥,但这件事真的很难接受。
夏文徽亲手把姜枝骗到狼窝,指了指其中一辆车,“在里面。”
姜枝连忙赶过去,司机打开车门,她一上去,立马关上。
车内漆黑昏沉,女孩闻到馥郁的酒香,她开了车顶的灯,光线瞬间敞亮。
傅嘉荣靠着车椅,眼镜已经摘了,左手手臂搭在眼睛上,露出手腕上那只质朴的白奇楠木镯,常年佩戴,镯面光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深黑色衬衣裹住精壮的身躯,领口敞着,露出里面微微泛红的冷白皮,顺着窄劲的腰往下,是一双长而有力的腿。
姜枝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感觉不像有事的样子,但她心里不放心,凑过去,拨开哥哥的手臂,埋头仔细盘查,像巡视领地一样,隔着衣服裤子检查他的身体。
“哥哥,你还好吗?”
装醉的傅嘉荣心想,他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就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狗头]
第29章 生理反应
◎“是不是也喜欢哥哥?”◎
傅嘉荣没有回她。
姜枝摸着他的脸,酒精醺发后带有烫意,热腾腾,灼烧女孩的手心。
“你怎么喝这么多呀?”许是男人醉了,不省人事,姜枝才敢光明正大关心他、担忧他。
她从车屉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扶着哥哥的脑袋,小心翼翼喂到他嘴边。
姜枝不会照顾人,但傅嘉荣经常照顾她,潜移默化里她也学着哥哥的模样。
男人的脑袋顺着女孩的手心滑落,正好掉在她的肩颈。
沉下的触感格外清晰,姜枝的心脏停了瞬息,睫毛下意识轻颤。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是被哥哥之前孟浪的行径吓到?还是因为现在落到颈侧的温热气息令他们看起来很亲密。
姜枝还是不忍心推开哥哥。
他喝醉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十九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心眼子。
但是二十七岁的傅嘉荣,心眼堪比榴莲上的刺儿。
姜枝挪了挪屁股,朝傅嘉荣靠近些,扶着他的头,方便他更好靠着自己。
这条回家的路,姜枝闭着眼都找得到,上次在女寝楼下的绿荫小道,她还坚定不移地说再也不跟他回家住,结果转眼半月不到又灰溜溜踏足。
姜枝扶不动傅嘉荣,司机帮忙把老板送回去。
将人放到卧室,司机走了,偌大的平层只剩他俩。女孩坐在哥哥的床边轻轻喘气,回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那双被西裤裹着的双腿又长又有劲,衬衣衣摆一半扎在里面,另一半在刚刚挪人的时候不小心拽出来,窄劲的腰间透着一丝凌乱,比这更惹眼的是躺平后拢起的鼓包。
姜枝的眼睛像被针尖刺了一下,有些脸红心跳,急促挪开视线。
她缓了会,起身去厨房煮醒酒汤。
姜枝跟着网上的视频捣鼓,将苹果橙子切块,煮了十五分钟,关火晾凉,等温度适中又放了些蜂蜜。
能行吗?
姜枝看着这锅迟疑了,总觉得哪里不对,过了几秒,她倒进碗里端回卧室。
“哥哥,张嘴。”她跪在床上,苟着身体,用勺子喂给他。
只有亲自照顾,才能深刻体会其中的不容易,姜枝给他喂醒酒汤时,不免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