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和秦骞本就不熟,即便有独处的间隙,她也没什么话说。
让她意外的是,秦骞竟主动同她搭话。
“冷吗?今晚这个天气,真是难为陈导给我们组饭局了。”
林霰以为他这话是在感谢陈导,这么冷的天气还为他们两个小辈的合作着想。
“是挺冷的,陈导确实有心了。”
秦骞打了个哈欠,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我是说,他根本没这个必要。”
林霰愣了下,蹙了蹙眉,不解地抬眸。
她不明白秦骞这话的意思。
秦骞有些不耐,将外套脱了下来:“就算不组局,我们也挺熟的。你说呢,林老师?”
林霰更不明白了。
若说起熟络,和秦骞搭戏的夏田田、谢筱才算得上吧?
让她更为诧异的是,秦骞将他适才脱下的外套递到了她的面前。
林霰没有去接,小心翼翼地问:“这是……?”
秦骞更加不耐了,冷声道:“你不用多想,这只是男士对女士的基本礼节。”
回想起《斩雪》剧组的初见,她觉得秦骞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个嚣张、无礼又多情的花花公子,竟然变得这样绅士、有风度,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是为了维系他的人设,可倒也没必要在她面前维系吧……
秦骞透过她的反应,发现了端倪:“对了,你不会还不知道许砚和我是什么关系吧?”
林霰缓慢地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
秦骞轻哼了一声,笑中带着讥讽:“既然这样,那你还是让他告诉你比较好。”
秦骞的衣服半悬在那边,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接,毕竟接异性同事的衣服,确实不好。
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时微将秦骞的衣服推了回去,微笑道:“秦老师的衣服还是自己穿着比较好。我们霰霰可不想招来些无谓的绯闻。”
时微刚刚将车停到门口,就看见秦骞站在门口,和林霰有说有笑就算了,竟还有拉拉扯扯的苗头。
秦骞海王的印象早已在时微的心里扎了根。
他骗骗夏田田、谢筱也就算了,但他若想招惹林霰,就是自寻死路!
“既然饭局已经结束,那我们就先走了,秦老师就自己欣赏秋雨夜景吧。”
时微尽量让自己的唇角上扬,维系出一贯的职业假笑,但心底早就把秦骞骂了个遍。
林霰本想替秦骞解释一下,说明他们之间并没有逾矩的行为,但转念一想,刻板印象确实很难拔除。
一旦时微确定了“秦骞是渣男”的设定,那无论秦骞做了什么,在时微那总是不占理的。
秦骞被时微噎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将衣服套了回去:“林老师的经纪人真是——太可爱了。”
说到“可爱”这两个字,秦骞特意加重了语气,达到了反讽的效果。
时微气不过,还想再怼回去。
林霰及时拉住了她,往车上移步:“天气确实挺冷的……那秦老师,我们回见。”
——
林霰坐到车上,车内的热气氤散开来,不似室外那样寒冷了。
林霰拿起手机,忽然想起了什么。
许砚说在浮世书苑等她。
点开许砚的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那一条。
【今夜,我在浮世书苑等你。】
他说的是今夜。
那无论多晚,他都会在那里等她么?
可秋夜里的风是那样寒凉,外面的冷雨又未有一刻的停歇。
林霰闭上了眼睛,思绪却越来越乱。
如果她一直不来,他会一直等下去吗?
还是说,他其实已经没有在等了。
等待,原是这世上最愚笨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真的高甜!
第56章 亲吻,浓烈的吻。
林霰微阖的双眸缓缓睁开。
“时微, 去趟城街老巷,我有点事。”
当她真的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林霰也以为自己是疯了。
她还没有死心, 她对他还抱有期待。
“你说什么?这么晚了你去城街老巷做什么?雨下得正大着呢。”
时微也一定以为她是疯了。
毕竟她明天还要赶早七点的航班。
林霰掀了掀眼皮,握住手机的指节微微一紧:“没事,你把我放那就行了, 处理完我自己回去。”
寒凉的夜幕里, 雨势渐小。
淅淅沥沥的雨线像是绵密的细针, 落在车窗上, 连成一片的朦胧水雾。
林霰用手指轻划了几下,在车窗上划出一个圆孔。
城街的老巷已不似从前那样热闹了,或是因为下雨的缘故, 路边的行人很少, 更看不见什么摊贩。
林霰垂着眸,唇角微微下沉。
她记得许久之前的雨夜,这个位置应该是有一家烤红薯的摊位。
时微叹了口气:“到了。”
城街老巷逼仄又狭窄,前几年还有些人气, 近些年在商业街的兴起下更为没落,连道路都是崎岖不平的。
加上下雨的缘故, 狭巷的道路愈发泥泞, 车是根本开不进去的。
时微是拿她没办法了, 但又不可能真的让她一个人回去:“我在这里等你, 你注意点, 千万别着凉。”
林霰点点头, 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她轻舒了一口气, 打开了车门。
刺骨的寒风立时灌了进来, 冷气将她紧紧地围住, 握住车门的手指有一瞬的僵直。
外面原来这样冷。
——
林霰已经记不大清去往“浮世书苑”的路了,无奈之下,她点开了导航。
雨天的信号很差,光是加载完导航软件就花了很长的时间。寒气似刀子般侵袭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已找到幸屿咖啡馆,仍搜索浮世书苑.】
林霰愣了下。
导航里搜索不到“浮世书苑”的地址,却自动推荐了另一处咖啡馆的地址。
难道说,那家书店早就歇业倒闭了?
林霰有些迷糊,但还是根据导航的指引走了进去。
雨小了许多,但空气仍是冷冰冰的。
狂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将她原本精致的盘发吹得有些凌乱。墨黑的发丝沾着雨珠粘粘在她的鬓角,湿腻腻的。
周围的路灯年久失修,布满了尘灰与蛛网,灯光忽忽闪闪,并不明晰。
林霰有些害怕。
或许是因为她很少走夜路,况且又是这样静得夜,只能听见雨水的滴答声。
她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脚步也不由加快了许多,大约又走了几十米的距离。
炽黄色的路灯下映出一个颀长的身影,似雪松般的挺直。
他似是在灯下站了很久,久到细绵的雨丝浸湿了他额间的碎发,凌乱到有些狼狈。
他的指节轻抵着一把伞,一把淡蓝色,缀着细碎野菊花的伞。
原来他还留着那把伞。
是很多年前某个雨夜,她借给他,而他一次又一次忘记归还的那把。
她一时失神,下意识地唤他。
“许砚……”
许砚回头,与她无措的视线正好交汇。
咖啡馆前的路灯比之别处的要明亮许多。
透过廊檐之下的暖光,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正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原是微冷的桃花眸,透着沉冷的疏离,像是李白诗里,深如千尺的桃花潭,看不出什么起伏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