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窈和苏黯简单冲了个澡, 换回日常的衣服，一同离开了水上游乐园。
网约车等了半小时才到，上车后, 苏黯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但明明在等车的这半个小时里，她时不时都会打开手机看一眼。
据谢窈所知，苏黯把秦烨的社交账号都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然后又自虐似的, 总是点开聊天框去查看有没有对方发来的最新消息。
结果直到上车, 秦烨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苏黯心里沉闷又难受, 下了很大决心才把手机彻底关掉。
她不想在这种抱有期望和念想的折磨里徘徊了。
自己虐待自己的感觉, 真tm难受。
水上游乐园地处郊区，网约车回程用了近两个小时。
比搭乘地铁用时更久。
谢窈一路上都靠在车窗上透气。
窗外灌入的热浪和车厢里空调冷气碰撞许久, 引得司机师傅很不高兴。
谢窈尽量只留一丝缝隙，让自己闻着些窗外清新流动的空气的味道。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 谢窈在路边树荫下缓了会儿。
苏黯给她买了瓶水来, 像是从巨大的难过里缓过来, 歉疚道：“对不起窈窈，害你和我一起受罪。”
谢窈接了矿泉水, 担心的看着她：“我没事, 你呢，好点了吗？”
苏黯似被她温柔的声音刺激到了，鼻尖一酸, 又想哭：“不好，一点也不好。”
谢窈心疼，上去把人抱住：“那你后悔离开了吗, 要不要回去找他？”
苏黯哭得更厉害了，好一阵后，才回抱住谢窈，摇摇头：“我不回去，我想去喝酒，我想喝醉，我想发泄。”
苏黯知道，如果情绪得不到纾解，堵塞久了，她一定会出问题的。
谢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耐心安抚：“你想发泄，也不是只有喝醉才可以。”
“去运动吧，我陪你。”
比起喝酒买醉，还是运动发泄比较健康安全。
身体在运动中逐渐疲劳，注意力被分散，苏黯心里自然能好受一些。
虽然苏黯觉得运动不太靠谱，但她愿意听谢窈的建议，去试试看。
于是两人在锦尚居附近找了一家网球俱乐部，在里面呆了一下午。
谢窈大学那会儿在学校进过网球社，会打网球，但不算精通。
而苏黯只是和秦烨在一起后接触过两次。
两人找了个教练，苏黯从一开始的心不在焉，到后来逐渐投入这项运动练习中。
总算是从情绪中拔了出来。
运动后，浑身上下有一种毛孔舒张后身心透气的舒爽。
苏黯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网球这项运动，因为等她回过神来时，室内球场外面已经是日暮夕照，残阳如血的光景。
而她竟然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片刻想起过和秦烨之间的糟心事。
只体会到了身体的疲惫，以及心境的开阔。
“运动果然挺有用的，太舒服了。”苏黯勾笑，很庆幸自己和谢窈来了网球场，而不是去买醉。
毕竟喝醉了酒，生理上只会更加难受。
谢窈松了口气，她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
以前在家里受了气，难过、气愤、委屈，种种情绪无处发泄。
她就会出去跑步。
绕着镇上的长街小巷跑一圈，心境就能平和下来。
“饿了没，去吃饭？”谢窈敛回思绪。
苏黯点点头，运动过后饥饿感非常强烈，她感觉自己能吃下半头牛：“我请你，我们吃大餐去。”
网球社附近就有一家自助餐厅。
集烤肉、火锅为一体，生意不错。
谢窈和苏黯进了店，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
先后去取了一些吃的东西，然后便坐在一起闲聊。
苏黯问谢窈：“除了运动，还有哪些靠谱有效的发泄方式吗？”
谢窈：“唱歌，玩游戏，看电影，吃甜品，看书，或者坐公交车游城。”
苏黯从火锅里捞出了煮熟的青虾，慢条斯理剥着：“你平时工作上很多烦心事吗，怎么琢磨出这么多发泄方式的？”
谢窈笑笑不语，从小到大的烦心事串起来，能绕京北市一圈了。
她和苏黯不一样，她习惯自己消化负面情绪，不喜欢倾诉。
虽然倾诉也是很有效的办法。
苏黯吃了一只虾，叹了口气，沉甸甸的打开了话匣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敏感了，今天这事，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
谢窈咬着吸管在喝西瓜汁，沉默地思考着她提出的问题。
苏黯却又道：“你说我们离开以后，秦烨有没有送林星眠去医院？”
“如果他送了，我该怎么办，要分手吗？”
谢窈捏着吸管陷入了沉思。
苏黯的每个问题，都触及了她的短板。
总觉得比医学上的疑难杂症还要难以回答。
餐桌上静谧了片刻，苏黯抬眸看了谢窈一眼，突然笑了：“你别揪着眉头苦恼了，不问你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傻，居然和谢窈这么个没谈过恋爱的说这些。
“窈窈，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你好像永远都能保持理性，不让自己陷在情绪的泥泞里。”苏黯轻喃，的确是羡慕的语气。
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谢窈，也没办法做到像她那样当断则断。
话头一转，苏黯问谢窈：“你要是谈恋爱，会是怎样的？”
作为谢窈最好的闺蜜，苏黯也很难想像出那样的画面。
谢窈想了想，认真回答：“对方应该会很辛苦。”
苏黯：“……”
她笑了，被谢窈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的。
“对方辛苦总比自己辛苦好。”苏黯调侃完，认真干饭了。
期间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以至于晚上十点多时，秦烨的电话打到了谢窈手机上。
彼时谢窈和苏黯已经吃完饭，从自助餐厅离开了。
只是苏黯在纠结今晚要不要回锦尚居。
她怕回到锦尚居，发现秦烨并没有回去。
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会再起波澜。
又怕回去以后和秦烨照面，再吵架，矛盾升级。
就在苏黯纠结时，秦烨给谢窈打电话，打听苏黯的下落。
当时苏黯就在旁边，不肯接电话，不肯和秦烨说话，却又没有强行让谢窈挂断电话。
秦烨让谢窈转告苏黯：“我会一直等她回来 ，一直等。”
挂断电话后，谢窈看向旁边的苏黯。
秦烨说的话，她全都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根本不用谢窈转达。
谢窈问她：“怎么说，回去还是找个酒店住一晚？”
苏黯低下脑袋，纠结地拨弄自己的手指，许久才不自在道：“住酒店……是不是有点浪费钱的嫌疑？”
谢窈愣了几秒，明白过来，笑得有些无奈：“那就回去。”
苏黯抬眸，眼含犹豫：“你说我回去了，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在向他低头？”
谢窈：“……”
她不懂了。
谈恋爱真是一件天大的麻烦事。
最终，苏黯在街边纠结了有十分钟，总算是做出了决定。
——回去。
夜里十一点多，小区里静谧无声，清风徐徐。
谢窈推开入户门，玄关处的灯亮起来。
她扭头看向门外没动的苏黯，招呼她：“进来啊。”
苏黯暗暗深呼吸，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维持着冷淡的表情。
就在这时，等在客厅沙发上快要睡着的秦烨听见动静，急忙赶到玄关处。
他还穿着早上出门时那身衣服，右手拿着一捧看上去不那么新鲜的花束，整个人一副灰头土脸可怜兮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