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湖边有人在卖冰糖葫芦,徐宜昭拉着梁凝过去。
冰糖葫芦刚拿到手,梁凝又很体贴给她拍照,徐宜昭都懵了,无奈说:“怎么一路上都在给我拍啊,你可以自己玩呀,不用这么照顾我的。”
梁凝连忙把手机收起来,“没事,我都玩腻了这些,也是给你记录嘛。”
她这样说,徐宜昭就没多想了。
两人各自咬着一串糖葫芦在湖边散步,徐宜昭目光扫向平静无波的湖水,忽然说:“我可能过几天要走了。”
梁凝咽下果肉,好奇问:“走?去哪儿?你不是来这里散心旅游的吗?”
徐宜昭摇头:“不是的,散心旅游只是表面说辞,其实我是在躲一个人。”
“我知道我躲不开他,算算时间,他可能后天就要回国,当他过来找到我的那一刻起,我将彻底没自由了。”
梁凝顿住脚步,问她:“你能跟我讲讲为什么要躲开那个人吗?”
徐宜昭拉她到一旁休息区落坐,“那个人是我的丈夫,我跟他提出离婚后,我们之间闹了点不愉快。你可能不信,就连眼下这点儿自由对我来说都很难能可贵。”
“我在京市的时候,被他看得很严厉,严重的时候连房门都出不了一步。”
她脸庞微仰,望向这片的夜空,眼里倒映出星星,是笑着的,但笑容却显得惆怅:“我无论去哪儿都有人监视,去哪儿都会有人把我的行踪汇报给他,家里或者外面我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有在浣灵的这两天,可能是我唯一自由的时候。”
梁凝脸色微变,手指用力抠住自己的手心。
徐宜昭完全没察觉出她的异常,只是因为难得脱离贺今羡的掌控,又爱上这个很自由又快乐的地方的缘故,才没忍住跟不太熟悉的梁凝述说自己的烦恼。
“不过我想到他回国后得知我不见了,应该很快会找到浣灵,一想到等他找过来之后我会是什么下场,我就有点害怕,所以我得多换几个地方,能躲一阵子是一阵子。”
一向话多的梁凝沉默的异常,徐宜昭停止吐露心声,侧过脸笑着问她:“凝凝,你有在听吗?”
梁凝垂睫,心里沉甸甸的难受,慢半拍应了声:“嗯,在听的……”
“你丈夫为什么这样对你呢?他不爱你么?”
徐宜昭:“他说过最多的就是爱我,离不开我,但……”
话说到这,她却停住,“算了我不想提了,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她率先起身,独自往前方的路行去,梁凝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心里的愧疚更是加倍。
她当时以为,徐宜昭是跟自己丈夫吵架闹脾气了,才会隐瞒贺先生独自出来旅游,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原因。
贺先生的掌控欲到这种地步,难怪她要拼了命的逃离。
但是如果当她知道,她在浣灵也是活在自己丈夫的眼皮子底下,她该多失望,多恐惧?
回到徐宜昭目前的住所,她邀请梁凝进来坐,“我给你泡点花茶喝,算是犒劳你陪我玩了一整天。”
梁凝笑着点头,又问起她接下来想去哪儿。
徐宜昭坐在窗边,低头煮开水,雾气晕染她漂亮的眉眼,她垂睫掏出茶包,随口说:“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抱歉,这是我的秘密。”
“不过我能透露给你的是,那是一个大多数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她抬眸,狡黠一笑。
灯下看美人的感受,梁凝总算知道,一下被她美到怔神。
两人边喝茶边聊天,到二十三点了梁凝才提出告辞。
梁凝走后,这个屋子就安静很多,徐宜昭拉开窗帘,拿出笔记本坐在落地窗旁,边赏月边写文章。
这一天的时间对她来说过得很快。她今天体验了许多第一次,她把学习编斗笠,穿汉服,放花灯的经历都记录了下来。
夜深人静时,沙发那传来的一声动静极其响。
徐宜昭看到自己的手机在桌上,顿觉疑惑,沙发那怎么会有手机?
她放下笔记本,搬出靠垫找到在角落里的手机。
是梁凝的。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低垂的眼睫凝滞几秒。
没多久,院子外传来快速的敲门声,徐宜昭过去开门,梁凝气喘吁吁跑回来,急忙问:“你有看到我的手机吗?”
徐宜昭把手机递给她:“刚刚捡到的,正想还给你来着。”
梁凝接过手机,第一眼就看到微信里有贺先生发来的消息。
她吓得脸色一白,“你……你没看我的手机吧?”
徐宜昭浅笑:“没有啊,怎么了?这么紧张啊?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嘛?”
梁凝看她不像撒谎,吞吐道:“没事,我随口一问,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
目送梁凝离开,把院子的门关上后,徐宜昭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去。
-
第二天梁凝又很早过来找徐宜昭,她还贴心列了个清单安排好今天的流程。
两人晨跑过后便去了梁凝家的民宿。
刚来便又碰见了钟义,他刚睡醒下楼,精神饱满地朝徐宜昭打招呼,“姐姐,今天我们一起去挖莲藕吧?我同学发现了个很不错的莲藕池,交钱给老板就可以体验挖莲藕的感觉了。”
“好啊。”徐宜昭很爽快答应。
梁凝人都傻了,急忙道:“昭昭,你不是答应说要我陪你玩一整天吗?”
徐宜昭疏远地淡笑:“可我不太想麻烦你了,你昨天已经带我玩了一天。而且钟义昨天就提了挖莲藕的趣事,我听着还挺感兴趣,我觉得跟他一起去就挺好的,你可以忙自己的事,不用来陪我。”
梁凝心里有点慌:“可是……”
怪了,怎么一晚上过去,徐宜昭的态度就变了这么多。
在她还想努力一把挽留时,徐宜昭已经跟着钟义离开了民宿。
她站在原地气得跺脚,正懊恼不已,这时手机的响了。
一看到这金主的电话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接。
“喂,贺先生。”
那边声音冷淡:“开视频,让我看她。”
梁凝硬着头皮说:“不好意思啊,昭昭她跟我朋友去别的地方玩去了,我也找不到她人。”
短暂沉默了几秒,声音更冷:“跟谁。”
徐宜昭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又那么胆小,除了会跟梁凝来往,怎么会单独跟别人出去?
梁凝本想撒谎,但考虑到这位是大金主,照他那行事作风指不定附近也有他的眼线,她愧疚归愧疚,但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省得愧疚把自己淹没了不说,钱还没拿到手。
于是梁凝连忙就招出来:“昭昭昨天认识的一个大学生,两人一起去挖莲藕了。”
她还想补一句,放心吧,挖莲藕那么脏的地方,那个男大也没办法撩妹的,昭昭很安全。
但还没等她说出口,那边就不耐烦挂断了。
完蛋。
她站在原地头痛不已。
梁凝坐在自家民宿的廊下蹲了一下午,等到傍晚了还没见徐宜昭回来,心里愈发着急,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也不接。
怎么连电话都不接?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梁凝一溜烟跑到前台去,激动道:“快快快,赶紧把那个叫钟义的电话找出来给我!”
前台小妹还在翻联系电话,那钟义已经抱着篮球回来了。
梁凝见只有他一人回来,都傻眼了,扑上去急忙问:“昭昭呢?”
钟义满脸莫名其妙:“你怎么问我?她不是说回去找你了吗?我约她出去,结果出了门她就反悔说有事要找你,要我自己去挖莲藕。”
梁凝睁大眼睛,声音发抖:“她,她没回来找我啊。”
钟义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梁凝急得在原地来回打转,一看时间都晚上七点了,不过因为是夏季这会天色还很亮。
她正要去徐宜昭的住所找人,就见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正在自家民宿前停下。
很快,司机从驾驶座下来,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车内的人还没出来,梁凝就被这气场惊地咽了咽口水。
诶奇怪,她怎么腿软了。
男人从车内落地,个子高挑挺括,打眼望去就能被他那矜贵斯文的气质吸引,随着他的走近,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也不由让人想要屏住呼吸。
男人站定在民宿门前,皮鞋漫不经心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杈,逐渐昏暗的光晕落至他白净的脸庞上,鼻梁高挺,唇瓣湿润色浅。
生得是极其儒雅温和的长相,像画像里走出来的斯文美男子。
呼,梁凝半松一口气。
还好,看着挺好说话一男的。
贺今羡眉目微垂,看了眼面前梁凝,又扫了眼钟义。
梁凝被他那眼神扫得腿有点软,上前问:“您是贺先生?”
贺今羡淡声:“我来接我的妻子回家,请问她人在哪?”
梁凝也想知道,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那个……我带您去昭昭这两天的居所。”
徐宜昭就住在民宿附近的一个小宅子里。
梁凝用钥匙开了门,边说:“昭昭中午出去玩了一下就回家休息了,这会应该还在睡……”
她话还没说完,就卡壳了。
因为……这小小的宅子里,此时空无一人。
就连放在沙发旁的行李箱,也不知行踪。
她呆愣在原地,偷偷看了眼贺今羡。
男人唇角微勾,神情散漫着,但眼里隐约迸发出阴冷的暴戾。
很明显,现在心情很糟糕。
的确是糟糕透了。